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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九十五年八月

編者的話

在地的聲音 在地的故事

身為社區人,須知社區事。 也為青春歲月留下一些生命成長 學實驗後的一個附產品。


社區事應包括社區過往的人事 的痕跡。 權衡資源、時間等條件,
物、以及和現在及未來攸關的公 身為一個學術工作者,在課 我們選了兩個攸關社區生活品質
共生活等等。 堂、研究上不時評論媒體現況之 與經濟發展的大議題—「貓空纜
政大同學在文山生活至少 餘,我也不禁回頭反思:當美國 車」和「景美溪整治」做為長
四年,但絕大多數對社區認識相 新聞院校老師紛紛帶領學生進入 期、持續、深度關懷的切入點,
當有限,對政大所在的指南里、 社區、實驗公民新聞理論的在地 我們希望彰顯的是,讓草根民眾
隔鄰的老泉里認知更是貧乏。許 實踐時,台灣是否也可以試試看 從在地發聲,經由市民對社區公
多人從未去過指南宮,沒有看過 呢?台灣社會發展一路追隨美國 共生活的積極參與、行動或對
白天貓空的山林形貌、也不太有 模式,現在同樣是面臨了諸如公 抗,希望喚起更多市民的社區參
機會知道指南茶山人家的生命歷 民對民主生活日益冷淡,媒體經 與及行動,「讓文山更美好」。
程,即使是久居於此的政大人 營一方面日益商業化、一方面市 從專業放大鏡來看這本刊
也不清楚,這麼多年來、景美溪 場卻也不斷在萎縮,資訊內容日 物,不免有些暇疵。但是,由在
堤防已經加高了,為何颱風來襲 益媚俗、淺薄,閱聽人的不滿與 地市民對議題多面向探討,讓青
時木柵還是淹水不減?更多文山 批評日多,在此當下,鼓勵以服 年學子因為他的參與、在地市民
人、台北人都不知道指南山區就 務社區居民為本、讓社區民眾參 的參與而開始思考:他對文山今
要有全台灣第一座都會型的纜車 與資訊產製過程的此一「平民化 古的認識、對政大社區及他的原
了。 新聞」概念,是否也能在我們的 鄉的關懷、對在地市民強化自我
劃過天際 作為一個天天在指南山麓下 社區實驗呢? 掌控生活的權力和能力,此一過

纜車帶來什麼?
進出的社區市民、同時也是一個 去年九月起,我在教學中 程中的反思,才是我們實驗的目
「準」傳播人,經常以小社會、 加入了這樣的想像,對象是新聞 的。
小社群為實驗場域的新聞系學 系大三、大四、研究所選修資訊 最後,要謝謝許多街坊鄰居
子,似乎可以為社區民眾填補一 產製進階課的同學,經過兩個學 的參與,包括所有的受訪者、資
當人潮隨纜車蜂擁上山,
些主流媒體顧不到的地方性資訊 期、整合三門課程的實驗,雖然 料和圖片提供者,以及出版經費
究竟是地方產業的新生,
「空檔」,來說些在地的故事、 一路走來,跌跌撞撞,收割時卻 的贊助者-國立政治大學及傳播
還是生態環境及文化的破壞? 為社區保留有歷史價值的記錄, 也滿心歡喜。這本專刊可說是教 學院。

文山力量 守護景美溪 發行人 吳思華 版面編輯組


林佳怡 王詩琪 何愛玲 陳尹宗
總編輯 孫曼蘋
景美溪的未來, 採訪
封面設計 陳尹宗

吳怡萱 林向君 林昉葶 范志華 特約攝影 謝嘉倩


要靠公民的力量持續淨化與美化
陳至中 陳沛如 陳韋婷 程漢麟 顧問 溫禾 楊維中 李俊學
黃柏堯 趙郁竹 趙惇儀
發行所 國立政治大學

地址 : 台北市文山區指南路二段 64 號 政治大學新聞系 電話 :(02)29387431


網址 : http://www.jour.nccu.edu.tw/students/wenshan_people/ 版權所有 請勿翻印

中華民國九十五年八月

封面故事
32
4
古剎轉型
搭著纜車去旅行
貓空觀光政策的省思 指南宮積極「入世」
曾經盛極一時的指南宮,廿多年前逐漸沒落。
貓空纜車工程年底正式營運,不但帶來觀光休閒型態及指南山區景
廟方沉寂多年後決定轉型,
觀的改變,更有文化意義的變遷,觀察纜車也等於觀察我們與觀光
近兩、三年來尤其重視觀光休憩功能,
休閒政策、與自然的關係……
以為今年底即將完工、營運的貓空纜車作準備。
文/黃柏堯
文、攝影/林昉葶
10
誰的貓空?誰的纜車?
景美溪專題 36
地方居民抗爭全記錄
文山力量
守護景美溪
文/吳怡萱

明年四月景美溪整治工程完工後,溪流氾堤機率已
近於零,接下來要靠的是,以公民力量持續淨化與
美化。
文、攝影/趙郁竹
16
43
茶山的在地新生力量 水質「景」況逐漸改善
文/林向君 護溪流 拒絕污染
20 文、攝影/范志華
47
法規、生態倫理、人與茶文化
走過從前
讓貓空土地活過來
生活在景美溪
文、攝影/趙惇儀 文/陳韋婷
24

幾度茶香濃 53
文/陳至中 遺體何處燒?
30 第二殯儀館火化場
走過文山茶葉史
遷址風波平息後...
張丁頂與張協興茶行
文、攝影/程漢麟
文/陳沛如

 
鏽,其中一個新插上的白色招牌 柵觀光茶園」結合農業與休閒,
格外引人注目:「售地1110坪, 將喝茶變成雅緻的休閒文化。茶
電洽XXXX」,何昇舫專注著山 園帶來的人潮促使茶館大量興
中景色,視若無睹地走過,並不 建,從民國七十二年就在貓空經
知道其中的嚴重性。 營茶葉買賣的張慶泉指出,民國
大多數登山客和他一樣,沒 八十至八十五年間貓空山上就有
有對這路牌起疑,但類似的賣地 近百家茶館同時營業,一到週末
招牌已經出現在山上好幾個地方 晚上,三五好友上山品茗、看夜
了。為什麼有人賣地? 景,車流不絕、人聲鼎沸,夜晚
促使貓空山頭賣地的,是 的山上比市區還熱鬧,貓空儼然
正在動物園內積極施工、耗資 成了台北市最迷人的後花園。
十二億台幣的貓空纜車工程。 民國八十七年之後,隨著週
纜車工程在去年十月動工, 休二日和旅遊風氣的盛行,台北
今年七月完工,十月啟動。比起 近郊新興不少觀光景點讓民眾有
動輒五、六十億的道路工程(例 更多新選擇,像北投和烏來的溫
如耗資五十二億的台北聯絡線信 泉民宿的興起,就讓貓空流失很
義支線工程),這項工程在市府 多客源。走過高峰,茶館數量銳
和民間業者眼裡都不甚起眼:沒 減,根據業者統計,目前登記營
有開工儀式,也沒引起多少市民 業的店家共有六十三家,固定營
的關注;施工前BOT流標,完工 業的只剩廿家。
後也沒有廠商願意接手營運,市 「這邊的交通有很大的問
府只得自己掏腰包施工、再委由 題,」文化大學建築設計學系教
台北捷運公司經營。 授、前台北市都市發展局委員任
沒有廠商看好的纜車工程, 內審核貓空纜車案的李永展表
在指南宮、貓空茶坊經營者眼 示。貓空環狀道路只有一個進出
謝嘉倩攝
搭著纜車去旅行 中,卻是為台北南端山區帶來人 口,如果雙向同時有車潮湧入,
潮、活絡在地產業經濟的救命 以目前八到六米的雙線產業道路

貓空觀光政策的省思
晚時候,位於台北南區的貓 丸。談到纜車,世居貓空的居民 規劃,就像白山羊黑山羊同時要
傍 空山頭,茶館正開始準備營 莫不人人眼睛發亮。 過獨木橋,必然無解,交通注定
業,店家好整以暇的張羅準備。 但是,纜車真的能帶來人潮 打結。這種情形到了週末晚上更
在蜿蜒的產業道路上,常從大安 和商機嗎?纜車給都會休閒文化 嚴重,狹小的六米道路塞滿了
文/黃柏堯
區搭車到這兒爬山的何昇舫,拄 帶來什麼新風貌?貓空地區的新 車,前後進退不得,一不小心恐
著登山柺杖往山下走,綁在腰際 地景和新願景都是令人興奮期待 怕就會掉進山谷。
耗資十二億元的貓空纜車工程去年十月靜靜的開工了,除了少數直 上的polo衫因為流汗濕成一片, 的嗎? 交通棘手,法規也出了錯。
接利益關係人外,沒有太多市民注意到這個創舉。這個全台灣第一 「爬山運動最好了,」滿頭白髮 「現在茶館建設全都是非法營
的他笑著說,配合著穩健的腳步 從榮景到凋零 業,」李永展表示,屬於保護區
座都會型纜車的引進,不但帶來觀光休閒型態及指南山區景觀的改
和平緩的呼吸,一點也看不出來 的貓空山區禁止商業行為,歷經
變,更有文化意義的變遷,觀察纜車也等於觀察我們與觀光休閒政 是七十多歲的老人家。 回溯貓空發展史,就是典型 李登輝、黃大洲、陳水扁、馬英
策、與自然的關係…… 路旁凌亂插滿往茶館的路 台灣觀光休閒產業的發展縮影。 九市長任內,山上的茶館都沒有
標,招牌年久失修露出斑斑鐵 民國六十九年十二月成立的「木 營業登記。十幾年下來,市政

 
動物園站

正破壞生態的元兇,」指南社區 纜車帶來的不只是歡慶榮景 局周繼祖說。


動物園園內站
發展協會理事長張台山也有同樣 的期待,更有殷切憂慮的聲音, 人潮增加並不保證觀光品質
轉角站1
的憂慮。 「如果政府都沒有做配套,就貿 同步提升,大量的人潮湧入山上
人潮帶來可以預見的商業 然把纜車拉上來,山上居民人文 之後,除了喝茶之外,遊憩設施
轉角站2
繁榮,也可能帶來隱憂。表現在 特色一定會瓦解,」長期進行貓 是否也能滿足大家的需求?
消費上,店家設備夠不夠「齊 空張氏家族文史工作的張台山憂
全」,能不能唱歌,竟然是以往 心居民均是張氏後代的貓空, 人潮並不保證觀光品質
觀光客「評鑑」店家的指標。 「張家村文化」會因外人買地進
恆光僑 指南宮站 但是唱歌需要到山上嗎? 駐而從此斷裂。 上貓空的遊客大概都相當
「到山上唱卡啦OK是很沒有概 世居指南山腳下的張台山 討厭山上凌亂的店招,「看到那
念的事情,」把一頭長髮攏在腦 的憂慮已經可以在貓空山上看 些招牌我都把眼睛閉起來,太醜
後、多了份幹練的李彩鳳堅持她 見,循售地指標打電話訊問,會 了!太醜了!」就讀於政治大學
上:過去一到假日遊客、小型轎車湧入山區,六米 家茶坊不設卡拉OK。依她觀察, 驚覺賣地的還不只一處,一次 平常喜歡和同學上山喝茶看夜景
樟山寺
寬道路注定打結(廷平攝)。
茶展中心 目前山上業者十五個有卡啦OK 一千一百坪、六百坪的大面積賣 的王怡文說。在貓空山上隨處可
左:全長4.03 公里的貓空纜車今年底完工後,將成
為台北南區新地景(台北市政府交通局提供)。 設備的店家,生意都能維持一定 地(相當於半個四百公尺標準操 見的凌亂招牌,有剛插上的,也
貓空站
水準,堅持不架設的正面臨客源 場),簡直形同割地。「現在這 有滿是鐵鏽的,這些「便宜行
下滑的危機,「整整掉了一成左 邊是水源保護區,不能建設,可 事」的草率路標,隨著纜車年底
府就只能放任茶農在既有的土地 李彩鳳表示,從民國八十九年山 末上山的遊客人潮大約會超過一 右,」李彩鳳說。 是纜車建好了,產銷專區的配 進駐,已逐漸改頭換面。
上,將屋舍改建成茶館。早期缺 上茶館業者要求興建纜車的聲音 萬,」台北市交通局專案負責技 「這簡直是在謀殺在地文 套法規通過了,就可以蓋房子 台北市政府從今年春節起,
乏有系統的規劃,於是插滿凌亂 就沒有停過,自己也經營茶坊的 師陳孝齊說。 化,」世新大學觀光系助理教授 了,」仲介人員熱切的推銷。 陸續在重要路口豎起了醒目、
招牌的山路、放眼一看無所不在 李彩鳳帶著山上業者討論,排除 王正平認為,地方觀光產業應該 面對這些憂慮的聲音,市府 新穎、專家設計的路標,把商家
的土雞城、劃空而來的卡拉OK歌 內部對於纜車該在那邊設站的歧 量變不等於質變 要考量在地文化特色,利益導向 似乎只是公事公辦,「只要可以 編號,依紅、黃、藍顏色,像公
聲等,成為貓空最為人詬病的地 見,直到去年破土動工,「辛苦 的發展將忽略居民及當地文化的 符合客觀建設條件,不管是財團 車站牌般集中標示,遊客「按圖
方,也漸漸失去吸引遊客再訪的 這麼久,總算要看到成果了,真 「生意會變好,但生態上 需求。 還是張家,都可以進駐,」都發 索驥」就可以找到自己要去的店
魅力。 好!」 有沒有這麼大的負荷量?商家承
貓空走過繁華,人潮流失嚴 即將穿梭在貓空天際的,是 受得了這麼多人嗎?貓空準備好
重,纜車正是貓空重現風華的最 目前全球主流的法國製單線自動 了嗎?」研究文山區文化治理的
後希望。 循環式纜車,將經過動物園、園 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副教授
「去完動物園就來貓空吃晚 內站、指南宮、三玄宮等四站, 王志弘點出「容受量」的問題。
餐、看夜景,」台北市政府都發 共4.03公里,預計帶來大量觀光人 將一萬人平均分配在貓空山上,
局計畫技師周繼祖說,市政府計 潮,同時抒解山上交通問題。 乍看不多,但是問題在於:位屬
畫把人從捷運動物園站拉上山, 但是,人潮將來,指南山區 於生態管制區的貓空,僅能夠在
從動物園站搭纜車,十六分鐘就 一帶住民,包括一般居民及茶坊 定點進行商業發展,如果沒有配
上山了。根據市政府統計,木柵 業者似乎都還未做好準備。 套措施消化這一萬多人的休閒需
動物園平均一個月的遊客就有廿 市政府統計,纜車完工後 求,人潮可能對商家、對生態帶
貓空最為人詬病的凌亂店招,據統計共有
萬人次,這些人潮都是未來貓空 以每秒鐘運行六公尺,每十二秒 來危機。 四百面,這些店招在店家與政府的協調合作
的新遊客。 發一班車,每班車載八人,總共 王志弘認為量變未必就帶來 下,今年春節後,已陸續改以統一的木質共
「業者都很興奮,纜車要 一百四十部車廂的方式計算,就 質變,當上山越來越容易,卻缺 同店招替代,增添視覺上的美感,更方便遊
客按圖索驥。(上:林向君攝,右:延平攝)
來了,生意當然會好起來!」木 像發射子彈一樣,一小時就可以 乏一套完整的生態教育,把人帶
柵觀光茶園社區發展協會總幹事 射出二千四百人上山,「以後週 進山林是危險的。「人潮才是真

 
上:貓空纜車將是國內第一座都會型纜
樟山寺與指南國小方向,接黃區;有樟山
市政府與茶農、茶坊業者歷經一年多磋商,終於就市招整頓 紅區 寺步道、指南國小步道以及樟湖步道 車,目前正在趕工,預計十月落成(台北
達成協議,民眾可以經由新標示很快找到要去的地方,也可 三玄宮、天恩宮與茶藝展示中心,接紅藍 市政府交通局提供)。
黃區
以試行親山步道,細賞山林風光。 兩區;有三玄宮步道及茶展中心步道 左:除了喝茶,貓空山上人與自然的體驗
(台北市政府都發局提供) 藍區 往指南宮方向,接黃區,有猴山岳步道 也不要錯過了(廷平攝)。

家。 藝研發推廣中心」,卻發現這根 係為主軸,像是認識在地文史生 黃躍雯以九份發展觀光的經 會型纜車,它會不會讓貓空經濟 哪些商家會走回頭路,複製都市


小小的變革,也是歷經一 本是一棟空屋。 態、研發手工染坊和風味餐等, 驗為例,說明大眾觀光可能遇到 起死回生」,進而使其他縣市起 人的消費習慣,讓寧靜山頭更世
年多官民辛苦磋商的成果,接下 在牆上掛滿圖文介紹茶產業 甚至透過市政府、結合「鄰居」 的問題。因廣告及電影發跡的九 而效尤,成為台灣進入「纜車世 俗化?哪些商家會將世傳祖產賣
來,關心生態保育人士與在地文 的紅磚屋裡,即使假日也鮮少遊 優人神鼓等藝文團體規劃藝術季 份觀光事業,一開始走的是精緻 代」的主要示範區?它的進展、 給財團,有意或無意的傷害了累
化工作者似乎還有更深切的期 客身影。「因為這棟建築物沒有 等,先是用社區的力量凝聚在地 體驗的路線,但經媒體報導,大 成效應該都有指標性意義。 積二百年的在地文化?政府又該
待。研究國家公園及原住民部落 營業執照,所以很多事情都推廣 向心力,繼而給遊客不同的休閒 量人潮擁入後,商業化降低文化 有哪些作為,規劃或禁止山上的
觀光政策的世新大學觀光系副教 不了,」留守推廣中心的專員邱 體驗,改寫大眾對觀光休閒的膚 的格調,不但些居民因為生活被 纜車只是工具 不是萬靈丹 旅遊設施?這些問題都不是光靠
授黃躍雯指出,觀光是長期性的 曾城說。 淺認知。 打擾搬離九份,有些藝術家也不 纜車可以解決的。
計畫,重點是我們可不可以找到 從民國八十八年市府委由 進駐了,這種用大眾觀光手段發 「纜車只是工具,不能寄望 市政府目前也一直重新規劃
在地動人的故事,讓故事與人接 財團法人瑠公農業產銷基金會經 思索人與自然的關係 展深度觀光,「這是工具跟目的 纜車解決全部的問題,」李彩鳳 整修舊有的登山步道,把從前不
軌,讓觀光客有下次還要來的衝 營,推廣中心主要負責接待遊客 相違背,」黃躍雯說。 說出大多數人對纜車過份期待的 相連的步道串連起來,形成更完
動,他以為,便利性只是其中的 和推動茶葉產銷安心班,此外, 「台灣都市的休閒娛樂都是 這樣的觀光思維在台灣各處 盲點。貓空未來發展也在檢驗我 善的雙環狀步道,好讓遊客有更
考量之一,不是全部。 看不到有系統的長期計畫。 消費。唱歌、吃東西、逛街,甚 皆然,例如清靜農場上大量開發 們如何運用工具來改進觀光休閒 多的休閒健身選擇。
纜車只算是硬體,黃躍雯認 欣喜的是,部分在地居民過 至上賓館,」王志弘點出台灣都 的民宿、烏來山區溫泉業者架設 品質及豐富在地文化。 隨著纜車完工、法規政策變
為觀光休閒政策的思維不能「吃 去幾年似乎不但有覺醒、也有一 會休閒的貧乏,如果沒有自覺, 的凌亂管線,這些地方發展的初 台北市政府目前正規劃成立 更及景觀等的改變,未來五年將
硬不吃軟」,缺乏「軟體」、沒 些行動了。由多年前回到貓空經 我們有可能在山裡複製都市的消 衷都是希望走深度的體驗觀光路 「產銷專區」,計畫以五年時間 是貓空發展的關鍵,這段時期需
有深度的旅遊會讓遊客疲乏, 營茶坊餐廳的李彩鳳領軍,木柵 費習慣,「纜車最大的問題在於 線,但最後一窩蜂的發展都讓人 解決業者違法營業問題。「就地 要所有文山人一起來認識、關懷
「遊客下山速度可能更快。」 觀光茶園社區發展協會正在嘗試 太方便了,民眾將來只是純粹上 詬病。這些景象會不會出現在未 合法」的過程中涉及很多門檻, 和行動。把貓空建設成台北市的
實際走訪目前貓空山上唯一 規劃不再以吃土雞、唱卡拉OK為 來看夜景,並不會像爬山一樣, 來的貓空山頭? 哪些商家在五年內可以轉型成 南區花園,需要政府、業者和全
稱的上是深度旅遊的地方—「茶 號召的行程,而是以人與自然關 思索人和自然的關係。」 貓空纜車是全台灣第一座都 功,繼續延續貓空的人文特色? 體市民一起來。

 
誰的貓空?誰的纜車? 國九十四年五月廿四日的午
民 後,反對纜車興建的指南山

地方居民抗爭全紀錄
區居民聯合北投的反纜車團體,
在台北市議會大門口西側,拉起
「自然生態?!水土保持?!生命財
產?!」的布條,向正前往備詢的
馬英九市長抗議。
文、攝影/吳怡萱 現場除了反對纜車的示威居
民之外,還有贊成纜車興建的北
投業者。在「纜車,NO!NO!
除了歡慶纜車的到來,指南山區居民曾試圖凝聚另一種不同的聲 NO!」與「纜車,GO!GO!
音。這是文山區第一個正式集結社區力量的抗爭運動,也是文山社 GO!」的口號之間,十幾名警察
以肉身隔成人牆,雙方人馬聲嘶
大第一次舉辦地方事務的公共論壇,在地心聲的積極表態,正是地
力竭地以擴音器隔空叫罵。
方市民自覺參與公共事務的起步! 林慧貞站在反對纜車抗議 投身環保運動十三年的林慧貞,質疑纜車會破壞住家生態環境,終
隊伍的最前頭,領著一群老弱婦 日拿著資料到處遊說,並領著社區居民與茶坊業者對話。 廷平攝

孺,握起右拳、扯著喉嚨、用盡
氣力喊出他們的訴求。 的社運先鋒。 林慧貞住的棲霞山莊背對貓
「很多居民都說他們把第一 「這是我第一次站到現場示 空纜車的第二轉角站,是受纜車
次的社區運動經驗獻給了我,」 威,也是第一次自己尋找資料與 影響最深的社區之一。這座矗立
林慧貞笑著說。 人力支援,」先前在主婦聯盟扮 在萬壽路金頭山上的老山莊,陡
跟一般女性比起來,林慧 演企劃角色的林慧貞,坦言她對 峭蜿蜒的道路拉得老長,三十年
貞的身型略顯高大,年約四十的 示威活動與纜車議題的生疏。 來陪著貓空走過繁華與沒落,也
她蓄著短髮,穿著簡單素淨的衣 因木柵地區的各種開發工程而遍
裳,總是定定地看著人的淺褐色 集結社區居民抗爭 體鱗傷。
眼珠,低沉溫厚的嗓音聽起來鏗 頭頂正對著貓空纜車的棲
鏘有力。她是木柵萬壽路上棲霞 為瞭解貓空的地質與生態 霞山莊,位於北二高隧道的正上
山莊管理委員會的主任委員,也 環境,林慧貞向文山社區大學, 方,幾戶民房曾因當年施工發生
是這次反纜車活動的發起人。 以及棲霞山莊先前帶頭反高壓電 龜裂現象。民國八十八年台電在
台大法律系畢業後就走入家 塔的陳姓建築師搜尋貓空資料, 金頭山東南側以炸藥開挖第十六
庭的林慧貞,投身環保團體已有 並向北投反對纜車十年的八頭里 號高壓電塔,導致山莊因納莉風
十三年。在擔任主婦聯盟基金會 仁協會,尋求都市纜車的相關資 災發生路基掏空、土石崩塌。
董事長期間,曾與燃燒垃圾產生 訊。她帶著資料挨家挨戶拜訪綠 本以為棲霞已經從滿地泥
的戴奧辛奮戰,也致力於推動廚 野山莊與棲霞山莊的居民,解說 濘中爬起,「誰知道又來一個纜
餘回收與堆肥。聽她說著接觸環 纜車計畫與可能為當地帶來的影 車,第二轉角站不但要插在我
保團體的經過,看著堆疊在桌上 響。 們背後,車廂還要經過我們頭
的各種數據、照片與圖表,林慧 在林慧貞的努力下,許多居 上!」棲霞山莊陳姓建築師用略
貞柔情的問候回盪在溢發著榻榻 民第一次拿起看板走上街頭,而 為沙啞的嗓音,強烈表達他對官
米香的和室裡,讓人難以想像眼 不只是坐在舒適的冷氣房裡批評 方公告過程的不滿,「我知道的
棲霞山莊集結社區居民,於台北市議會前進行反對纜車的抗議活動。 劉最奇提供
前這位母親就是那個站在隊伍前 政府的政策與立場。 時候就是它(纜車)要來的時候了,

10 11
置。經過山莊居民的陳情與抗議
之後,交通局才取消了這根支柱
的落點,並將原本最靠近山莊的
支柱,從原本的四十公尺拉開到
七十公尺。
山莊頂點,住戶陳綉絹手持
畚箕掃帚清理著凋零的落葉,約
莫五十多歲的她笑聲爽朗,熱情
指向一隻停駐在樹梢的五色鳥,
小鳥的羽色亮澤斑斕,在一片綠
林之中特別顯眼。「不知道轉角
站的(纜車)聲音會不會驅離這
些小鳥?」陳綉絹讚嘆這隻搖擺
著尾巴的小生物,同時也忍不住
左:當年因土石流而滿地泥濘的棲霞山莊,如今以鐵絲網
固定土石地基,以避免豪雨坍方。 有感而發:噪音,是山莊居民對
上:棲霞山莊頂點的高壓電塔,正是第二轉角站的預定位 第二轉角站的另一項質疑。
置,以後每隔十幾秒,就有一部纜車走過山莊頭頂。 根據交通局發布的「擬定
臺北市文山區貓空纜車路線用地
那些官員推說有要里長轉達,我 責貓空纜車的技師陳孝齊,梳著 莊聯合立場相同的地方社區開始 細部計畫案」,每座轉角站可供
不認為他們或里長有盡到告知的 整齊的三分頭,以極為斯文的語 進一步行動。他們與文山社區大 七十部纜車夜間停放,並設有動
責任!」 氣陳述當天會場的狀況。無獨有 學共同邀請交通局長林志盈,前 力設備機房與高壓變電站。離場
貓空纜車於民國九十二年底 偶,九十四年八月,數十名地主 往現勘纜車轉角站的地形;對內 站的動力機械設備五公尺遠,經
開始籌畫,至今已過兩年半。綜 向新黨市議員李慶元陳情,批評 向位於棲霞前方的綠野山莊集結 過測試的噪音,約達七十四分
整九十三年三月到九十四年九月 他們的土地將因貓空纜車被強制 人力,對外聯合北投反纜車的八 貝,「就好像站在一般的大馬路
為止的相關公文,交通局至少在 徵收,卻有超過一百名地主未曾 頭里仁協會,以及荒野保護協會 旁那樣,」陳孝齊解釋。經過地
當地舉辦過六次說明會,由文山 收到任何開會通知。 等環保團體,不僅向市政府書面 方居民的爭取,他們已請建造商
區公所協同張貼公告,並請各里 陳情,並前往市議會示威遊行了 加蓋隔音牆,也才讓居民稍感安
里長通知當地居民。 官方公告 告知了誰? 兩次。 心。 陳瑩珊、吳采靈製
然而衝突還是爆發了。市 艷陽午後的山莊頂點,綠波 棲霞的抗爭讓市政府聽到
政府因指南宮管委會的陳情,決 公告過程顯然出了問題, 浪隨風盪漾,順著林慧貞所指的 另一種在地聲音,也開始進行協 貓空纜車單線循環系統
議將貓空纜車指南宮站向南遷移 兩年半間除了零星的新聞,文山 方向望去,是從這片綠蔭山林裡 商工作。然而,林慧貞依舊帶著 傳動膠輪
車廂乘客數 8人座
四十公尺,為了通知當地居民路 居民表示鮮少收到正式資訊。走 冒頭探出的一座高壓電塔。 資料跑來跑去,希望喚起更多文 運轉速度 6公尺/秒
線變更事宜,交通局於九十四年 進佔地廣闊的文山區公所,貓空 第二轉角站將取代這座金 山人的注意。「不是說背對著 最短發車間隔 12秒
三月十八日舉辦「文山區貓空纜 纜車的開工通知單緊黏在一樓角 頭山頂上的高壓電塔,原本將有 纜車看不到就好,」林慧貞非 車廂數量 約140部
車路線用地都市計畫變更」第二 落的看板上。此外,纜車公告也 一根直徑五公尺的落柱矗立在山 常清楚,今年十月以後,將有 單向最高容量 2400人次/小時
次公開說明會。自此才獲知貓空 曾經張貼於公所外的大型佈告欄 莊這頭、坡度高達五十五度的沖 一百四十部車廂在人們的頭頂  「單線循環式」纜車系統
具有高運輸能量、較低單位
纜車將行經頭頂的當地居民,一 上,張貼的公文密密麻麻,行人 蝕坡地上。「這是順向坡,一旦 上盤旋,估計每小時最多可負載
運輸成本及具有遊憩功能等
反過往的沉寂,「他們跳出來反 來來往往,纜車公告就這樣湮沒 發生什麼問題,我們山莊第一個 二千四百人次上山。採單線循環 特性,是目前新建空中纜車 站內軌道
對,不斷問一些安全跟環保的問 在一片文字汪洋中。 受害,」林慧貞舉起右手比出第 系統的纜車順著纜線進入了指南 的主流型式。
資料來源:台北市政府新建工程處
題,情緒有些激動,」交通局負 第二次說明會之後,棲霞山 二轉角站以及那根支柱原本的位 山區這塊土地,連結的不只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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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客與山上業者,纜車路線也將 又有管理上的問題,所以在不破
切過棲霞山莊的後腦杓,直指貓 壞環境的最大前提之下,「我的
空的心臟。 專業認知告訴我,纜車或許是個
從今以後,居住在這塊土地 可行之道。」
上的人都是命運共同體。 此外,都發局依都市計畫法
中國文化大學建築及都市計 第二十七條「促進地方經濟發展
畫研究所教授,同時也是推動、 需要」辦理專案變更,希望藉此
審查貓空纜車的前都委會委員李 控管貓空山區茶館與土雞城所造
永展,他雙手抱胸,睜大了雙 成的水土保持、停車、飲水與垃
眼,以相當堅定的口吻對記者表 圾問題,也一併解決違建與違規
示:「纜車是為了要解決貓空在 的營業問題。負責貓空都市計畫
政策上、經濟上、環境上的結構 變更的都發局技正周繼祖表示, 左:設於動物園園內的「園內站」設計透視圖(台北
市政府交通局提供)。中:貓空纜車的系統設計採法
性問題。」 經過內政部都委會的審議,今年
國的纜車規格(台北市政府交通局提供)。右:李永
起,貓空將從「保護區」變身為 展在貓空纜車案中扮演重要角色。
提振產業 形塑南區經濟體 「休閒產業特定專用區」,現有
茶館將有五年期限準備就地合法 望透過纜車與觀光政策,吸引台 會的總幹事,她認為貓空纜車既 自己的利益去看這件事,她曾想 施;再者,他強調,緊鄰的政治
以鐵觀音聞名的木柵觀光茶 化。 北市的假日休閒人潮,貓空纜車 已定案,就應該透過地方論壇與 尋求其他環保團體的協助,「但 大學與世新大學也可以幫助地方
園,在民國八十年至八十五年間 李永展的「結構性問題」 遂成為提振南區整體產業價值的 專家學者的建議,歸納出最適合 他們說除非在地聲音集結起來, 整合意見,讓居民有籌碼與市政
臻至產業顛峰,山上夜色霧靄迷 與周繼祖對「變更專案」的期 希望之星。 本地發展的出路。 不然他們幫不上忙。」接下來的 府溝通協商。
濛,茶的香氣與一覽無遺的台北 許,透露了官方對「硬體」加 林慧貞坦承一開始會關心纜 棲霞山莊多名居民與會,呼 幾次接觸都讓林慧貞感到很無 如今貓空纜車已是弦上之
夜景,吸引不少大台北地區的週 「軟體」-亦即「纜車」加「產 車,是因為纜車對自家居住環境 籲大家在關心纜車能否提升產業 力,文山會議之後,公共論壇顯 箭,在地居民又將何去何從?
休二日休閒人潮,通往貓空這座 專區」的想像。李永展直指,從 的影響。然而在與居民交流意見 的同時,應當思考纜車可能產生 得欲振乏力。 林慧貞表示,她正籌畫發行
世外桃源的指南路口,每每因私 早上十點營運到晚間十二點的貓 的過程當中,她發覺貓空纜車最 的負面效應。此外,北投區八頭 社區報紙,希望以主婦聯盟在興
有客車擁塞不堪。另一方面,茶 空纜車,主要訴求客源並非早上 有價值的地方,其實是激起當地 里仁協會秘書吳慧瑜提供了許多 誰的貓空?凝聚社區共識 隆路四段的消費合作社為據點,
園之間競相招攬觀光客,隸屬保 爬山的登山客,或是晚上上山喝 人討論社區公共議題的風氣。 北投纜車的資料與反對經驗,讓 透過地方媒介與木柵居民一同討
護區的貓空漸漸出現了違法的商 茶的遊客;纜車真正招攬的其實 為了整合文山居民的意見, 大家進一步了解、比較不同地區 曾參與新北投休憩空間都 論地方的公共議題,當然,也包
營茶館、土雞城與KTV,並衍生 是動物園的假日休閒人潮,以及 文山社區大學在九十四年八月 的纜車建設與地方情況。 市規劃的世新大學觀光學系副教 括貓空的未來。
出衛生與生態的問題。 特地為搭乘纜車包車而來的旅行 舉辦了一場「文山一百纜車座談 「我們想像貓空最珍貴的 授黃耀雯,以北投反纜車運動為 動工之前的抗爭已然告一段
為了解決貓空的交通問題, 團。交通局預估,屆時週休二日 會」。這是文山區第一次有規 是什麼?纜車來了後,這些珍貴 例,十年抗爭讓纜車資訊因在地 落,社區居民應該要找到對話的
在民國八十九年的一場會議裡, 的貓空地區,一天之內的旅客人 模、有組織的公共討論會議,不 的東西能否保存?纜車對大家很 討論得以公開透明,居民不但意 管道,共同督促政府,將纜車可
交通局會同山上茶館、茶園業 次可多達一萬人。 同立場的居民放下過往的成見, 陌生,大家對這個影響不了解, 識到維護地方文化的重要性,也 能帶來的傷害降到最低。
者,一同討論如何改善貓空週邊 在此各抒己見,尋求共識。 未來幾個月能多辦,讓越多人討 懂得向政府爭取自身權益,比如 「我是一個母親,我也希望
的交通狀況,那時纜車還只是個 誰的纜車?公共論壇在地方 會議中,身為貓空張家大姓 論越好,讓越多人聽越好。」文 北投纜車原本經過新民國中上 三個孩子都能生活在更好的環境
與後山輕軌、拓寬道路、增設公 的後裔、木柵指南社區發展協會 山社大主任唐光華,道出了地方 方,最後也因學校的反對而修改 裡,」她的目光越過咖啡店落地
車路線並行的可替代方案之一。 「想想看,北有北投溫泉, 理事長張台山,綜理文山木柵歷 居民對公共討論的殷殷期盼,然 原有的路線規劃。 玻璃望向天際,咧嘴一笑,「我
「重點在於,我們要以什麼 南有貓空茶園,地方的發展性有 年來的公共建設,帶出他對生態 而類似的多方會談,也僅止於一 「最重要的是,要經過居 想只要是愛這塊土地的人,應該
樣的方式讓民眾上山,又不會造 多大!」文山區公所負責承辦貓 導覽的存疑,並擔憂張氏聚落將 次。 民的參與,」黃耀雯以「社區培 都會認同這一點吧。」
成太嚴重的交通負荷。」李永展 空案件的經建科科員桑銘志,戴 因利賣地而沒落。 大多數的質疑,是希望政府 力」的概念說明,只要透過公開 對林慧貞來說,社區事務公
點出纜車推行的主要用意。走輕 著金絲邊眼鏡,不停地舉起手來 綁著一頭馬尾,輪廓鮮明的 能協助居民面對這些負面效應。 討論與營造共識,社區也可以監 共討論或許正是市民自覺性參與
軌上後山,造價昂貴,單向管制 在空中揮來舞去。許多業者都寄 李彩鳳,是木柵觀光茶園發展協 林慧貞強調,她也不是完全站在 督財團、政府建設以及配套措 地方發展的一線曙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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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成,對環境的熟悉度不如在地 左:指南山上一群年輕世代的茶坊業者,不時聚會討論、爭辯、腦
居民,因此必須付出更多時間與 力激盪,企圖改造貓空的休閒文化。
中上:他們不時探勘步道、認識山林,希望讓遊客透過導覽解說,
心力。「樟湖工作室」創立兩年
不但讀山、也讀到許多茶山人家的生命故事。
多,和「元老」指南社區發展協 左上:張家媳婦李彩鳳認為,把家鄉營造好,下一代就不必出外和
會,及更年輕的木柵觀光茶園發 更多人競爭了。(廷平攝)
右上:導覽員張振隆熟知貓空山裡幾代人家的故事,全心投入社區
展協會正在聯手蒐集、打造貓空
公共事務,自行研發植物染,是社造員裡的「怪胎」。(漢堡攝)
自己的休閒文化和故事。
民國八十八年,指南社區
發展協會草創,開啟指南里一帶 老闆娘李曉平,回憶起前所未有 覽。參與成員在過程中,逐漸累

茶山的在地新生力量
居民自覺的社區建設。理事長張 的探勘經驗,感覺像是原始探 積對環境的記憶和情感,更讓越
台山從創會就參與至今,年紀不 險,還開玩笑說,其他成員總想 來越多的外地遊客,深入了解當
大,但談起社區發展,口吻有如 藉故不來,「有些還沒建成步道 地環境。從此,上貓空可以不只
年邁老者般、沉穩又充滿期許。 的地方,還有大樹擋道,我們甚 是喝茶、看夜景,還能從導覽中
文/林向君 圖/張台山提供
他認為社區發展的首要條件,是 至連開山刀都帶了。」 學習認識自然生態。
貓空茶山的白天風采其實不比夜晚遜色。一群在地居民,正在塑造茶山特有的休 必須提升居民對環境的自覺, 樟湖工作室每週四早上,都 今年十月即將啟用的纜車建
「像是開發步道之前,一定要先 會請自然步道協會的導覽專家, 設,除了可能解決長久以來的交
閒文化,雖然耗時費力,他們依然持續。找個白天上山來讀山吧!
教育在地居民環保的概念,再讓 來傳授導覽技巧,兩年多來不曾 通問題、增加人潮外,還會帶來
一般遊客心中,「上貓 它的晴山歷歷、霧山靄靄;讀它 如果想「閱讀」貓空的自然 他們向遊客導覽,告訴遊客如何 間斷。李曉平認為,工作室成員 什麼改變?
在 空」,似乎就是品茗、閒 的春山飄嵐、秋山點紅,」在山 美,不妨選個白天上山一趟,你 在休憩與環保之間取得平衡,才 持續健走步道,是「充電」的最 曾擔任貓空纜車計畫案召集
聊、看夜景而已。 腳下的指南國小任教多年的作家 會發現各條親山步道上,都有一 能把破壞降到最低,」在當地人 佳途徑,否則學會導覽過程,幾 人、文化大學教授李永展認為,
其實,貓空白天景緻比起 夏婉雲,曾在報紙副刊上這樣描 群衣服上拓印滿滿植物染圖案的 輩份中屬大哥級的張振隆,在這 天不接觸可能又會忘記。 讓纜車真正發揮效益的關鍵,在
夜晚毫不遜色。層巒疊嶂的墨綠 繪指南山景。 當地居民,熱心地為遊客解說週 樣的構想下,號召了一群山上居 於纜車經營者和社區發展協會必
山色,遠道而來的登山常客最熟 蓊鬱的山林,生態物種繁 遭的動植物生態,還有過往的歷 民集結成樟湖工作室。 來貓空不只看,還能學 須共同思考適當的配套措施,改
悉;山城多雨,細密雨絲飄散在 複,是台北南端最珍貴的生態教 史故事。遊客不但讀山、也可以 貓空的周邊步道,處處蘊含 善貓空既存的供需問題。
山中竹林、樟樹和茶園間,雨 室,如今,好些山中植物已很有 讀到許多茶山人家的生命故事。 豐富生態,例如姑婆芋、桐花、 工作室目前接受預約導覽, 這群「張家人」目前著重
後,群山青翠欲滴,山嵐如圍巾 創意的被打印在貓空入口處—政 這群在地導覽員都是「樟 螢火蟲等;樟湖工作室成員先從 除了配合社區內指南國小、木柵 在軟體建設上,即結合茶坊業
環繞山頭,久久不去。 大實小外的人行道紅磚上,想要 湖工作室」的成員,約有十餘 實際探勘步道的田野調查中開始 國中等鄉土教學課程,也曾為富 者,從單純經營茶產業,到融入
「早也讀山,晚也讀山;讀 率先搶得遊客的青睞。 位,大多由嫁來貓空的張家媳婦 認識這片山林。「忘塵軒茶坊」 邦金控舉辦多達三千人的企業導 日常生活方式,規劃學習體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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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為纜車進駐做準備,希望遊 在照顧家庭和經營茶坊之餘,還 上:白天遊貓空,在地業者已自行規劃出許多體驗山林的行程,一般遊客可以學做
老少咸宜的植物染。中:社區內學校的鄉土教學,可在此進行生態課程,或是季節
客來到貓空,不只「看」,還能 為社區發展付出心力,和她逐漸
性的戶外教學,如每年四月的桐花季。左:成人可以選擇各種生活體驗營,其中虎
「學」。 熟識,才慢慢發現自己對故鄉也 鼻師評茶體驗營一項頗受歡迎。
例如,由在地人自行研發的 有熱情。
天然植物染,就是近來頗受遊客 「貓空是有茶、有文化的 後全心投入,其他人看我態度改 爭。」這也代表其他張家媳婦、 的商家招牌,從指南路上的政大 不諱言,目前公民參與程度仍然
歡迎的學習體驗。樟湖工作室執 地方,被叫成土雞城,聽起來實 變這麼大,都說我是社區營造員 乃至在地居民的心聲。 實小為起點,設立分色店招。李 不夠,這是百年大計,一定要從
行長張振隆,憑著從小和爸爸跑 在很不好受;以後台北市的人知 裡的怪胎,」張振隆一語帶出他 李彩鳳相信,社區要有聲 彩鳳等人花了兩個月時間,逐戶 「造人」開始,一個一個養成。
遍山上的記憶,逐步試驗出適合 道貓空就有植物染,不用跑到三 兩年多來的付出心得。 音、政府才能有所依循,進而做 拜訪彼此有生意競爭的幾十家店 承繼張台山的社區經營理
做染料的樹種,黝黑膚色是他東 峽,這樣不是很好嗎?」張振隆 然而在地規劃的軟體措施, 出符合當地需要和特色的建設; 家,好不容易達成了「卅年來最 念,說起話來條理清晰的李彩
奔西跑下烙印的痕跡。技術熟練 持續推動學習產業,希望洗刷大 仍然需要政府的硬體協助。以往 觀光茶園發展協會就希望找出居 團結的一次」的共識。這些新店 鳳,說到造人,嘆了口氣,「目
之後,他將植物染和導覽結合, 多數人對貓空的髒亂土雞城印 居民對地方開發的想法與政府有 民不信任政府的原因,做為在地 招已從今年開春後,陸續豎立在 前還是只有少數人在做,坦白講
讓遊客在了解步道生態後,把摘 象。 異,找議員施壓、質詢,但問題 業者和政府溝通的橋樑,「都發 各交通要道,清楚的指引遊客方 蠻累的,可是如果大家都怕累
取的樹葉磨出汁液,再將布料染 在跨局處之間互踢皮球,居民對 局和社區協會互動頻繁,協會成 向,以往路口上有如「無政府狀 不去推動,社區永遠都不會進
成喜歡的圖案。 在地力量不是唯一 政府逐漸產生不信任,也影響他 員身為居民,比我們更了解在地 態」的混亂、鏽跡斑斑的招牌已 步。」雖然目前只有幾十個人參
四十多歲的張振隆,流有 們對社區的付出意願。 需要的,局長也常上山喝茶,聽 經絕跡。 與,但也因為有這些先覺者,才
原住民平埔族祖先血液,五官深 他也在社大的社區成長學程 觀光茶園協會總幹事李彩 取他們的意見,」都市發展局都 有機會讓更多人產生自覺。
刻、身材壯碩,國中時就離家, 開課,並教導「緣續緣」、「茗 鳳原本在外經營餐飲,因為先生 市計畫技正周繼祖這段話,似在 居民參與永遠不嫌少 「社區工作就是要付出,
直到幾年前才回到貓空,他最初 華園」、「邀月」等茶坊老闆, 世居貓空,民國八十八年時,回 顯示官民溝通已順暢不少。 就算這一代沒辦法馬上享受到成
也因為忙於家庭生計,對社區漠 「全山一起推展總是比個人快, 到當地開設三墩石茶坊。幾年下 社區發展雖然要靠居民自 「參與的在地居民,像張 果,也希望至少能留給下一代,
然,當時來找他參加社區事務的 像幾個有興趣的老闆來學,我也 來,常因不合理法令而受罰,她 覺,但是借助外來專業也是不可 滿堂、張振隆這些人,都在社大 讓這裡一直走下去,」李彩鳳自
人,都被他罵回去。 請他們幫忙,讓更多居民知道, 便和其他幾位業者包括最早做社 或缺,例如有經驗的專業規劃者 的社區成長學程擔任老師,表示 稱書讀得不夠,但說起社區參與
集合貓空茶坊店家成立的木 家門口種的樹,就能讓布料變化 區營造的張台山等人,一塊兒分 對貓空景觀規劃功不可沒。 社區已經有一定程度的公民養成 可是頭頭是道。
柵觀光茶園協會成立時,張振隆 出很多花樣。」張振隆不僅就近 析、評估現狀,思考如何轉換經 在和纜車興建並行的親山 了,」不同於先人擔任地方巡守 貓空居民對社區公共生活的
就已耳聞過總幹事李彩鳳,雖然 取材,將在地特色介紹給遊客, 營方式。 親水計畫案中,都發局曾委託社 的「保正」,張台山選擇以深耕 自覺、參與及行動已經萌芽,一
初次來訪,張振隆同樣沒給李彩 更想提高其他居民對在地的認識 「我們在地人把這裡營造 區規劃師楊致祥與觀光茶園發展 的方式讓故鄉茁壯。 路走來有挫折、有困頓,也有成
鳳好臉色看,但不經意在幾次社 和認同。 的有競爭力,下一代就不用捨近 協會合作,提出「入門意象」的 他回顧一路走來的努力成 長、有堅持。他們不曾停頓,只
區活動中,看見這位張家媳婦, 「本來只想捧個人場,到最 求遠,到其它地方和更多人競 概念,拆除沿路凌亂、新舊不一 果,語氣中充滿欣慰,但張台山 希望還有更多人能相伴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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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上山人群稀落,塞車只有春 地合法,周繼祖指出,都發局推
節或連續假期時才會出現。 行二段式五年計畫,就是要業者
市府希望興建貓空纜車, 有法可循,而不是像過去「睜一
一來紓解交通問題,再來將每年 隻眼閉一隻眼」。五年計畫的前
約有三百萬名的動物園部分遊客 三年為提出開發許可申請,後二
拉上指南山,以恢復指南宮人 年為建築改善。店面所在地必須
潮、振興貓空茶山的地方經濟。 是坡度小於卅度、建蔽率(建築
台北市政府交通局運輸規劃室技 所佔面積)至少佔卅坪。全貓空
工陳孝齊強調,在市場機制下, 祇有二成土地符合標準,目前店
供給創造需求,纜車一定做得起 面外觀富麗堂皇的違章茶館四處
來,剩下的就看當地如何改善。 林立,其實很多都是土地超限使 張台山是指南山區社區運動的
市府都發局技正周繼祖也表同 用,將來都得改善。 重要推手,他認為社區發展的
首要條件在於提升居民對環境
感:「我們的纜車可以幫他們把 取得合法地位後,接著是改
的自覺。
人帶上來、帶回來,不過留得留 善周圍生活環境,污水處理即是
不住要看他們,否則一切就白費 其中之一。貓空發達近廿年,卻 人、茶與土地、茶與市場的關
了。」 始終沒有正視過人潮帶來的環境 係,讓貓空的土地活過來。
污染。由於山區使用自來水須裝 當地茶農普遍有共識,明白
法規配套 老店新開 設加壓器,供水成本高,因此, 貓空的觀光產業應以永續經營為
餐飲業者多半私接山泉水,並將 基調,是觀光農園而非生產地,
市府首先為貓空茶館合法 污水排入谷底野溪。所幸隨著環 是生態教室而非美食街。因此有
性解套。自從民國五十八年在都 保意識抬頭,近年貓空沿路已經 些人不免擔心,纜車帶來的人潮
市計畫中將貓空山地劃為保護區 可以看到自來水管線和加壓器, 和商機,將使做到一半的環境復
以來,土地使用只能是農業、園 較具規模的茶館也增設了污水處 育、生態倫理共識前功盡棄。
法規、生態倫理、人與茶文化 藝、製茶業等,不能有商業用 理塔。 一直致力於文山社區總體

讓貓空土地活過來
途,因此近百家茶館全數為違章 業者完成建築改善後,市府 營造的台北市社區工作會館副館
建築。民國九十三年七月市政府 將以公權力清除不合規定的違章 長張台山認為,「自然生態」破
擬出「變更貓空山地為休閒產業 建築,周繼祖解釋,市府一定會 壞有限,但是「人文生態」破壞
文、攝影/趙惇儀 特定區計畫案」,是貓空纜車的 嚴格把關,以免山地負荷過重, 卻是無盡。他毫不諱言地指出:
配套計畫之一,此案今年即可獲 「我們不想讓貓空變成第二個清 「因為我們會向利益投降!有沒
民國七、八十年代,「上貓空喝茶」不但形塑了台北都會人的休閒之風,也吸引 准,這將使各具特色的茶坊、餐 境農場。」 有看到山腳下那些房屋仲介公

了國家級外賓來山上體驗品茗樂趣。今年底,宛如鐵骨巨龍的纜車將盤踞山頭, 飲店逐步合法化,結合貓空纜 司?」張台山瞇起眼睛,透過厚


車,帶給老茶園新生機。 尊重土地的格調化農業 重的近視眼鏡片望向遠方,指南
貓空茶農準備好迎接人潮了嗎?
茶園、茶館經營者多半是世 路三段是貓空茶山的入口,一旁
北盆地冬季特有的灰濛濛天 代全盛時期,連中南美洲友邦元 驗:年底,纜車進駐後,這些以 代居住在貓空的茶農,少有外來 市政府能做到的是以法規 的政大實小對面已經立起房屋仲
台 空下,一輛小型巴士搖搖晃 首、美國參議員來訪,都會受邀 天地為家、與山林為友的茶農 客,這是開發貓空和開發其他地 約束茶館業者,在貓空半山腰的 介店的黃色大招牌,房地產和財
晃地行駛在蜿蜒的指南路三段的 上山泡茶觀景。但是過去再風 們,平靜的生活勢將產生變化。 方最不一樣的地方,「這個東西 「台北市瑠公農業產銷基金會茶 團已視貓空為大發利市的處女
山路上,通往台北市南郊著名的 光,如今願意花時間沖茶品茗的 過去只要是週末假日夜晚, 他可以繼續傳承給他的子孫,他 推廣中心」則是以柔性勸導配合 地;張台山非常擔心纜車背後的
茶山―貓空。 人少了,整體社會觀光休閒型態 貓空山區多半會塞車,整條單 現在在做的就是自己的家,」都 輔導課程,幫助農友發展有生態 商業利益會引來業者不當的開發
貓空曾經是台北縣市民眾 也在變,這座小山上逾二百戶茶 線道的產業道路宛如一座大停車 發局技正周繼祖感性地說。 倫理的格調化農業,以農友對土 與土地收購,複製北投溫泉會館
假日休閒首選之處,民國八十年 農祇得另謀出路。茶山正面臨考 場,遊客抱怨連連。將近十年 但市府並非讓餐飲業者就 地深厚的情感為基礎,重建茶與 到處林立的景況,拆散維持了近

20 21
張銘財說:有人種、有人買、有人
外觀雅緻的茶坊四處林立,其實都是違建。今年起,山上茶坊逐步 賣,這樣的一個產業經營健康之後,
合法化後,緊隨者商業利益引來的土地收購與開發,是否會拆散維 才會有永續經營。他強調,茶展中心
持了近二百年、九成居民同姓張的「張家村」?成為張氏後裔的最 不只賣茶,在推動生態倫理、茶文化
憂。 (左,吳怡萱攝;右,黃柏堯攝) 等方面也不遺餘力。

二百年、九成居民同姓張的「張 呢?」在茶展中心擔任解說義工 空茶產量逐年遞減的兩大主因; 展中心負責人張銘財口中說出。 業從此也有自己的史料館。茶展 是 最 大 的 驕 傲 了 …… 」 張 銘 財


家村」。 的蔡曉清幽默地插話,隨即又正 根據台北市政府建設局三科統 滿口茶葉經,講上三天三 中心目前由財團法人台北市瑠公 注視著茶樹的表情像是慈祥的父
在文山社區大學和活動積極 色道:「可是他們更愛這塊土 計,在九十四年第一期農作情調 夜也不嫌煩,張銘財儼然是個茶 農業產銷基金會經營管理,主要 親,這片葉子不好、這朵花太早
的社區發展協會眼中,纜車可能 地。」 查報告中,目前文山區茶葉種植 博士。他當了廿多年的茶農,十 是結合農業、生活、文化與休 開、那棵樹活不成……他一路指
是破壞地方人文的殺手,世居於 「我們還有這麼多人看著這 面積約九十公頃,年產量約三萬 年前接下茶展中心,中心的導覽 閒,內有水土保持教室、製茶工 指點點,活脫脫是個大家長。
此的老貓空人依舊沉靜,對外人 塊土地,看著這片天空,那是一 八千九百七十公斤,比起民國 義工尊敬他的茶專業,個個見面 具展示,並隨時供應茶水。 回到室內,張銘財坐在茶
的憂慮很不以為然。在茶展中心 種生命力,是情感的結合,」張 六、七十年動輒數以十萬計的全 都喊他一聲「張老師」。張銘財 展中心門口的板凳上,一口一口
大廳擺設試喝處的金龍茶園主人 銘財茶褐色的眼眸轉往衣帽架後 盛時期,遜色不少。 認為都會不能沒有櫥窗,台北市 人茶相親,山水有情 啜著無農藥的安心茶泡出來的金
張益銓認為,農友們都是自然而 方的小窗,隔著細長的窗櫺,可 矛盾的是,以在地茶為軸心 需要貓空作窗口,作為生態農業 色茶湯,喝完,他長長吁了口氣
然地過日子,不可能為了建商收 以看到深綠色的茶樹伸展在冬季 發展出的品茗休閒,正是當下貓 區,人們可以在此看到茶的成長 張銘財起身走向戶外,放 說著:「有人種、有人買、有人
購,將祖業轉手易人。他略顯責 灰藍色的天空下。 空的生機與商機。世居在指南路 過程,「我們有義務打開空間讓 眼望去,滿是翠綠的茶樹,他可 賣,這樣的一個產業經營健康之
怪地說:「不能還沒到的事情就 貓空入口處的張台山,始終關心 消費者參與其中。」 以一棵一棵講上幾十分鐘,如數 後,才會有永續經營。那這樣的
在煩惱它,既來之則安之。」 人茶情感才是賣點 貓空的茶產業,他認為地方化的 髮際剛冒出幾撮花白,張 家珍。「要先有好的環境、好山 永續經營形成了一套文化,它不
聽到張台山擔心茶農為圖 觀光農業是未來趨勢,大湖有草 銘財的臉龐是務農者特有的亮褐 好水之後,才有好茶,讓遊客願 是一天兩天,也不是做一個宣傳
利而變賣土地給外地人,茶展中 質疑纜車的有心人士最感 莓、大溪有花海,貓空也應該繼 色,兩個兒子都在讀大學。他的 意來,也就是回歸到觀光茶園的 就可以的……」語氣裡揉雜了各
心負責人張銘財佈滿皺紋的眼角 憂慮的是,貓空的土地能否承受 續貫徹當年的觀光茶園政策,從 父親是個道道地地的茶農,母親 本質。」室外屋簷下的一角,靠 種感情,有驕傲、有擔憂、還有
微微上揚,以肯定的語氣說道: 大量人潮來去。過去幾十年來的 自身所在的土地找到行銷特色。 在文山茶業改良場長大,採茶超 牆放著張銘財每天早上要用的雨 一份期盼。
「我們農民是看天靠地吃飯的, 超限使用,已經讓貓空的土地疲 「文山茶從土地長出來的、 過七十年。和所有其他姓張的遠 衣、推車、粗麻手套、剪子等工 纜車進來貓空後,不只帶來
賺錢是福份,努力是天賦。錢是 憊不堪,為增產用的農藥、肥料 與茶農根深蒂固的人茶情感正是 親近鄰一樣,張銘財世居於此, 具,雖顯陳舊,但是看得出主人 人潮、商機,其實,人與土地永
少,但我們的心比甚麼人都富 已加速地力衰竭,年事已高的茶 賣點。貓空的茶要是沒有了,就 對這塊土地有非比尋常的感情; 時常細心清理。 續共處的觀念、貓空茶農對茶的
足。」 農友也無力應付過多的人群與茶 不再是貓空,不再是茶山。」同 他廿來歲時便接下父親的茶園, 「其實當農人,每天到茶 情感與堅持的故事,也應該隨著
「誰不愛白花花的鈔票 產。地力衰竭和農友老化,是貓 樣的話,在不同的時空,也從茶 並促成設立茶展中心,讓文山茶 園,看到茶苗又長高了幾寸,就 纜車、遊客傳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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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柵張氏
台北市政府所統計的木 抵達淡水。張氏族人由淡水開
柵觀光茶園一覽表中,總計 始,沿新店溪、景美溪拓墾,
九十一位負責人,有七十八位 因此現今淡水、北投、新莊、
姓張。所以,到貓空喝茶若不 台北、景美、木柵等地,皆有
知道老闆姓名,叫聲「張老 張氏後裔。
闆」就對了。 指南山區是張氏最晚拓墾
根據張氏族譜,木柵張氏 之地,約於道光初年才與當地
來自福建省泉州府安溪縣,第 原住民訂定開墾租約,現今山
一次渡台為康熙末年,由泉州 區張姓居民同源自安溪,地緣
出海赴鹿港,再沿西海岸北上 關係較重,血緣關係則較遠。

幾度茶香濃
茶品評,擊敗所有對手,榮獲日 蔗糖匹敵。
本總督特等金牌賞,霎時成為台
灣包種茶界領袖。 日治時期茶產業高峰
文/陳至中 隨後張迺妙獲聘為台北州巡
迴茶師,指導文山地區農民製茶 在產茶最多的台北州中,又
「貓空」在現代人眼裡,是台北市郊的休閒去處之一;然而,在日據時代,這 技術,從此奠定「文山包種茶」 以文山郡(包括今日的烏來、新
不起眼的郊山地區,卻是台灣北部經濟生產重心的一部份,包括「貓空」在內 美名。張迺妙後來更進一步從福 店、坪林、木柵、石碇、深坑、
的文山郡茶葉生產總值佔全台北州的三成以上。 建武夷、安溪地區移植鐵觀音茶 汐止、雙溪、平溪等廣大地區)
樹苗,費心研發製 的產量為最,《台北州茶葉要
茶技術,發展出木 覽》的統計資料顯示,昭和11年
次大戰將茶鄉的經濟摧殘殆 湖」。 一百五十元的門票,便能換得他 柵特有的「樟湖鐵 度(一九三五年)文山郡的茶生
二 盡,相較之下,九○年代以 今日,搭乘小型公車上山, 國、英、日三聲道的解說。但或 觀音」茶(或稱木 產量(斤)佔全台北州百分之廿
後觀光茶園的沒落,不過是另一 過樟山寺的下一站便是樟湖,站 許是門票太貴、宣傳不力,紀念 柵鐵觀音)。 九點六,茶價額(圓)佔全州百
次規模較小的衰敗。 牌旁有四、五棟餐廳及茶館的聚 館時常是空空蕩蕩,只有偶爾出 根據《台灣 分之卅一點六,可見日據時期的
青山依舊在,幾度茶香濃, 落,即是一代茶師張迺妙後代居 現的日本遊客,能讓張位宜一展 文獻》與《台北文 文山地區產茶不論在質與量上,
八十多年前在文山教習包種、烏 住了幾十年的地方。 長才。 獻》的記載,木柵 皆為全島數一數二。
龍茶技藝,並在指南山上種下第 其中最漂亮的建築便是「張 紀念館內,寬廣的一樓大 地區鐵觀音之種 一九三六年年中日正式開戰
一棵鐵觀音茶苗、研製出鐵觀音 迺妙茶師紀念館」。紀念館主 廳一邊擺著幾張原木桌椅,供來 植,始於大正八年 前一年,六十一歲的張迺妙以退
製茶技術的張迺妙,其子孫至今 人、張迺妙的孫子張位宜一身休 客喝茶休閒,另一邊則是古色古 張位宜提供 (西元一九一九 休身份第四度返回福建武夷、安
仍在貓空山上,見證歷史一次又 閒穿著,一派自在地將滾燙開水 香的茶具展示和茶葉販售,二樓 年),木柵茶葉 溪,藉著和當地各仕紳、茶師的
一次的茶業變革。 倒入褐色小茶壺,壺裡的茶葉是 陳列著許多從大陸杭州茶葉博物 讓張位宜得意的收藏,還是刻有 公司委任張迺妙、張迺乾兩同宗 閒談中,逐漸套出鐵觀音茶的製
現在習稱之「貓空」,原 舊的,不知沖泡過幾回,木柵鐵 館及中國茶葉研究所等地費心蒐 「大正五年」與日本總督府圖樣 弟兄赴福建武夷、安溪取回千株 作秘方。返台後,張迺妙製出的
只是指南山上六個聚落之一,大 觀音茶最大的特色便是久沖不 集來的茶經、茶文物,從一套完 的包種茶品評金牌賞。 茶苗,在指南山樟湖地區廣為種 鐵觀音茶,在孫子張位宜形容之
抵位於茶葉展示中心附近。而樟 爛,每泡依舊充滿濃郁茶香。 整的製茶機器模型,到品茶用的 這面閃閃發光的金牌賞可 植。 下可謂「價比黃金」,一斤可賣
山寺一帶,早先移民來到此地, 多年前,張位宜放棄南部 各式茶具。牆上一幅油畫,厚眉 是大有來頭。大正五年(民國五 日據時期的台灣,是茶產業 五百圓(約今新台幣十萬元),
只見山凹地區樟樹成林,遠看猶 工作,回到他父親張貴富的出生 長鬚的長者便是張迺妙。紀念館 年,西元一九一六年),張迺妙 最光輝的一段日子,北部茶葉經 即使是在那物資缺乏的時代,他
如一片湖面,便把這裡喚作「樟 地,接掌紀念館的營運,每人 空間不大、但珍品不少,其中最 參加台灣勸業共進會舉辦的包種 基隆出口,其貿易量足與南部的 們一家可以一天吃一隻雞。

24 25
或新店賣給茶行。張位宜無奈地
形容當時茶農的處境:「茶葉的
價錢全看商家的臉色,喊多少就
是多少,因為茶行做的是獨門生
意,賣不出去,就只能再扛回山
上。」
張迺妙於民國四十四年去世
(生於一八七五年),享壽八十
歲。在他過世前兩年,政府提倡
由農會擔任茶葉推廣工作,茶農
生計才有改善。或許務農生活過
於辛苦,年輕一輩紛紛下山,各
闖一片天空。張迺妙的四房子孫
中,有兩房離開樟湖,四子張貴
茶葉市場式微,也造成採茶人力老化、製茶功夫沒落,
從前整片綠油油的茶園,滿山的採茶歌聲也只剩回憶。 富是其中之一。
(左,毛穎潔攝;右,取材自《木柵人》)

開枝散葉,下山另尋出路
日本「大東亞共榮圈」的 一千二百八十多萬公斤,超過同 大助力。
建立,使台灣茶葉出口達到史上 時期稻米和蔗糖。加上單位價值 然而,正當台茶貿易走到 張迺妙近五十歲時,生下最
高峰,根據台北市志的統計資 高,茶葉貿易成為台灣外貿重要 頂峰,無情的戰火旋即摧毀一 小兒子張貴富(一九二四年)。
料,一九三九年珍珠港事件爆 支柱,也由於茶產地集中於北 切。一九四一年美國參戰後,台 他在九歲時就被送到福建念書,
發前兩年,台灣茶出口量達到 部,對全島產業重心北移產生重 灣作為日本的佔領地,貿易遭到 長大後回台、就在木柵農業學校
張位宜(右,廷平攝)完成祖父張迺妙(左)生前心願,費心蒐集
封鎖。歐洲、南洋的銷售途徑斷 茶經、茶具等,成立茶文物館。從大陸打造來的「十二先生」茶具 教授國文,成就了「耕讀傳家」

高貴氣息的鐵觀音 絕,導致茶葉出口量大跌,但主 即是其中珍品之一(下)。 的一個典範。張貴富有四個兒


要銷往中國大陸的包種茶,反而 子、一個女兒,三子張郇生是中
對茶研究深入的張貴富描 味大失,對製茶人技術及毅力 逆勢上漲。主要因為中國仍是日 有短期的恢復,包種茶出口也一 能眼看著樟湖山茶園逐漸荒廢、 央研究院的地質學家,四子張位
述鐵觀音「天生貴氣」,既要 均是高度考驗。 本佔領區,殖民政府大力傾銷。 度達到戰前水準。然而,民國卅 年輕一輩紛紛離開。四大房子孫 宜讀土木工程,先是在南部一家
自然條件、也講究人工技藝。 鐵觀音茶湯金黃,氣味 八年國共之爭轉烈,國民政府在 中,只有大房、二房留在山上, 家具廠當副廠長,後應父命回樟
鐵觀音茶樹枝條斜生, 芳郁,入口微苦後轉甘,耐沖 無情戰火摧毀一切 一年之內失去大陸,從此,文山 倚靠種植稻米、蕃薯維生,從前 湖經營紀念館;唯一的女兒張郇
比一般茶樹還需更大的種植面 泡,「給凡飲食精美的族群, 包種茶只能輸往香港與南洋少數 整片綠油油的茶園、滿山的採茶 慧,是政治大學英語系系主任。
積,所以產量少,且壽命較 適於飲用,且合於健康….給人 二戰的最後幾年,台灣遭到 華人居住的地區。 歌聲,只剩回憶。張迺妙孫子張 在張郇慧眼中,父親是個眼
短,每隔十年便需更換新叢; 溫和不亢奮的提神效力,是最 盟軍無情轟炸,茶葉的榮景也隨 隨著總督府的太陽旗降下、 新興說,他在民國七十三年回到 光很好的人。靠著祖產和從事教
土地不能過肥、貧瘠靠施肥也 吸引人心的。」張貴富文中這 著帝國的野心灰飛煙滅。為供應 國民政府撤退來台,文山地區茶 樟湖時,全樟湖山已經沒有人種 職的薪水,張貴富在今天的文山
不好等等,因此生產成本高。 樣寫著。當初張迺妙在樟湖一 戰爭糧食,日本政府強使木柵茶 葉出口的繁榮光景一去不復返。 茶了。 區萬興里買下大片稻田農地,政
鐵觀音製作工序複雜,從茶菁 代,義務傳授十戶上下鄰人鐵 農改種稻米、蕃薯。指南山上, 民國五十一年以降茶葉的出口總 這時期,茶葉外貿市場逐 治大學在台復校,選中景美溪畔
採下到發酵、乾燥製成茶葉的 觀音製作技術時,便鼓勵他們 一片綠油油的茶樹已不復見。 額,更在台灣外貿商品排名中退 漸被勞工多、成本低的印度等地 的沖積平原,讓他賺了一票;隨
每一製作步驟,製茶人都必須 「種好茶、製好茶,可以名揚 根據台北市志的數據,民國 至十名之外,需求逐漸降低,導 區侵蝕,台茶轉向內銷。在那苦 後,又和建商合資,在大誠高中
聚精會神的照顧、幾乎日夜不 四海」。今天木柵產的鐵觀音 卅五年包種茶的出口量,只有兩 致農村人力的外流。 哈哈的年代,山區還沒有馬路, 附近建了木柵地區第一座有電梯
得閤眼,否則,稍一失誤便風 茶至少在全台灣是一枝獨秀。 年前的七分之一。國民政府接收 張迺妙後半生雖致力種、 茶農必須以人力揹茶葉下山,順 的七層樓公寓,每個小孩都分得
台灣後,與中國大陸的茶葉貿易 製鐵觀音茶,還是無助大局,只 著保甲路(今茶葉古道)到木柵 一棟,女兒也沒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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迺妙茶廬外的露天茶園, 紀念館內還陳售茶葉、
景觀、氣氛均佳,除了品 茶具等,遊客可以買些
茗,還可享受茶山風情。 禮品,帶著茶香回家。
廷平攝 廷平攝

或許因為是幾個兄弟中唯一 子則早早搬到木柵市區經商,先 展,使指南山區經濟步入另一高 茶葉,並建了平房、開了家庭式 日,只剩下不到六十戶。從前一 自己的特色,民眾的胃口被養大


識字、讀書、教書的,張貴富在 從小雜貨店做起,後取得大同電 峰。 餐廳,命名為「迺妙茶廬」。張 天收一萬,到現在一天進帳一千 後,便會往有特色的地方走,諸
地方及家族中都有高度聲望。已 器代理權,在今日木柵公車站對 一九八○到九○年代是台 迺妙長子一家第三代的張信鍾與 便可偷笑,指南山的人潮不再, 如九份的金礦、深坑的豆腐,都
具「姑婆」輩份的張郇慧表示, 面開了木柵第一家電器行,衣食 灣經濟的最好時期,金錢「淹腳 張文輝,也分別在附近開設「六 「已經十年沒塞過車了!」張位 能讓遊客一而再地造訪,貓空則
大伯他們都非常尊重父親,父親 無虞。但留在山上的長子與二子 目」促使觀光產業急速發展。位 季香」與「晨曦」茶館,年輕遊 宜深深感嘆,他舉起茶杯,久久 仍舊停留在經營餐廳、茶館,而
要各家在端午節輪流舉辦家族聚 兩家,在指南山區茶鄉轉型為觀 於市郊的指南茶鄉道路暢通後, 客可在那兒喧鬧到天明。 不能就口。 且價格也比別人貴,半隻雞煮成
會,大家便乖乖地照辦,至今依 光茶園之前,著實過了一段苦日 加上觀光茶園的推展,大批遊客 在張位宜心中,二○○○年 雞湯便要價五百元上下,比其他
舊如此。 子。 湧入,人潮帶來錢潮,此地區經 再一次的凋零 左右是一個關鍵的轉捩點,當時 地方貴上一、兩百元。
二房張金福的長子張新興, 濟再創高峰。這時,外出的第 台灣極不安寧,先後發生九二一
再現茶文化 民國十八年生於樟湖。當他成年 三、四代年輕輩也陸續回到山 對大多數的樟湖居民來說, 地震、三三一地震、納莉風災, 纜車將再造貓空的春天嗎?
時,戰爭已結束,家鄉呈現一片 裡,從過去辛苦的種茶、製茶的 九○年代的繁華著實讓人興奮, 貓空山區道路坍塌封閉了好一陣
張貴富俱文采、又飲水思 殘破景象,已鮮少有人種茶了, 茶農,搖身轉為賣茶、賣餐的 但僅僅廿年不到,情況便已大不 子,隨後台灣面臨經濟衰退、災 今年底貓空纜車即將通車,
源,生前即矚子女要成立茶文物 因此張新興年輕時,便只有跟隨 「自營商」。 如前。 區重建,再也沒有人有閒情逸致 筆直的纜線是帶來養分的希望,
館,他不但親自寫了一篇「鐵觀 父親種植水稻。他表示,自己到 張迺妙孫子張新興跟上這 根據統計,指南觀光茶園示 上山喝茶。 還是進一步割裂茶鄉的切口?從
音茶頌」,還花錢到大陸蒐集茶 了三十歲娶妻下山後才看過錢, 股潮流,於民國七十三年返回樟 範農戶最初僅有五十三戶,最盛 張迺妙二房第四代的張 事文史導覽工作多年的張位宜認
經、茶具等茶文物,么子張位宜 之前在山上都是以物易物,或者 湖,將老家土地上的水稻田改種 時期增至一百七十餘戶,直到今 慧純則抱持不同觀點,她認為 為,纜車只是為選票作秀的硬體
因此到大陸杭州找專家考證,打 用勞力換取貨品。 一九九八年「週休二日」制 規劃,作用大抵跟二十年前李登
造了全中國唯一一套完整的、 張新興從卅歲到五十五 鐵觀音頌 迺妙茶廬主人
度的實施,才是打垮「貓 輝在市長任內插下的「觀光農
最能代表中國茶飲文化內涵的 歲的廿五年光陰裡,都在木 張貴富遺作 空」經濟的致命一擊,假期 戶」牌子差不多,指南山的重點
「十二先生」茶具,這套十二件 柵市區靠打零工、賣菜維 你的身材壯碩 你黃金般的汁漿滑潤 增長使郊區觀光優勢不再, 是茶葉和歷史,這才是別地無可
各自以朝廷職官命名的茶具,源 生。而樟湖地區則仍舊一片 帶著滿春的豐盈輕步人間 喚醒了無數惺忪的心 當日可來回反而成為缺點, 取代的在地特色,「絕對不是土
濃郁的膏 激進了喜愛你歌頌的范仲淹
自宋代宮廷,後世只留有圖文描 落敗,直到民國六十九年時 使他被稱為胸中自有數萬甲兵之人
「就連踏青的人也開始跑去 雞城,」張位宜嗤之以鼻地說。
抹亮了你的肌膚
述,張迺妙後代將其做出具體實 任台北市長的李登輝視察指 學禪修道者懷挾你為珍寶 南部了!」張慧純無奈地 青山依舊在,幾度茶香濃。
揚手微笑著告訴一切知音
物,陳列在紀念館裡,終於完成 南山區,一切才有了改變。 騷人墨客因你吟頌修平了人間坎坷 說。 木柵茶山從最早種茶、製茶的傳
我的內涵知幾深
不快之人你令他生趣
了張迺妙生前心願,也算是張家 居民口中的「阿輝仔」 你的行徑如春風行白雲 週休二日後,台灣觀 統茶業,到觀光茶園開啟後,轉
曰何物好事謾描出一任天下粲然
對貓空、鄉梓及台灣茶文化的回 李登輝,在市長任內開放興 曾訪問過秦始皇和唐宋明清 你解倦釋滯了天下人的身心 光產業逐漸發展,九份、深 型為賣茶、賣休閒,但這種服務
雖曾拒你於門外 隨時伸張著雙手
饋。 建、翻修房舍,完成鋪設產 坑等觀光地區逐漸興起。張 行業也已沒落多年,何時再度開
卻使富藝術天才者寵愛終身 等待被懷抱而賜予知音
張迺妙四子從事教育,三 業道路,促成觀光茶園發 慧純認為,貓空沒有發展出 春?是期待,也是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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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入台北市的那一年。茶行從一 林培元說。阿頂伯有自己的堅持
樓平房改成三層樓,材料也變成 和原則,他認為雖是為了填飽肚
鋼筋、水泥,而且都是從台北用 子才種茶的,但若有人能真正品
好幾趟三輪車運來的,阿頂伯語 嚐茶的味道時,製茶也會有一定
帶驕傲地說:「這間屋子真勇, 的趣味。阿頂伯堅定地說:「不
九二一地震來也不用怕,連一條 然怎麼可能做這麼久。」
裂縫也不會出現呢!」當時花費 「他跟祖父學過做茶,在經
大概七、八十萬,大約等於現在 營茶行時,為增加茶葉知識還主
的六、七百萬,而那個時代,大 動跟另外三位師傅學做茶,生活
家普遍都還是住平房呢!每一次 重心除了茶還是茶,管教孩子的
翻修都代表著生活水準的提高, 張協興茶行見證了文山製茶及賣
時間不多,」已經當了阿公的兒
當然也顯示出張協興茶行在地方 茶的歷史。 王詩琪攝 子張智揚說。阿頂伯自認木柵鐵
上的「重量級」。 觀音做得最好喝,也最有名,而
重量級的輝煌事蹟背後藏著 有錢過生活,阿頂伯就讓茶農到 且永遠忠於原味。製茶過程中,
一段奮發向上的故事。民國十一 茶行拿一些雜貨用,等到結算日 他要求「烘焙」這道手續要一氣
年出生的阿頂伯,家庭原來是佃 子到了再收錢,不會急著向別人 呵成,而且時間要夠久,茶葉的
農兼茶戶,十二歲就跟著父親學 催討。 味道才會完全跑出來。聽說內行
走過文山茶葉史 習製茶技術。因為當時水、旱災 「有時候還會教導茶農製茶 人一喝就知道茶葉是不是出於他

張丁頂與張協興茶行
比較容易影響稻米產量,不如茶 技術,現在文山區製茶的中青代 手。
葉固定,再加上佃農每期都要繳 幾乎都受過他的指點,」認識他 民國七十年張智揚結婚,從
交二千七百台斤稻穀做為租金, 將近廿年的政大體育老師林培元 父親手上接下茶行,張丁頂在老
文/陳沛如 生活真的很困難。 說。但阿頂伯謙虛地說:「能賺 泉里山上買來種茶的五甲地,因

從佃農、茶農到茶商,再作了杏花林園主,張丁頂精於製茶,也擅於賣茶。 阿頂伯廿六歲時,決定要從 錢是靠大家的幫忙啦!」 為茶葉景氣不好,就把一部份改


事茶葉買賣,以增加家庭收入, 因為實在、不佔便宜的個 種為杏花,原本只想當做休閒健
他見證了貓空茶業的演變,也示範了傳統產業轉型的可能性。
於是四處借錢集資。民國卅六年 性,阿頂伯建立起良好信譽,加 身養老之用,沒想到越種越多,
踏進木柵指南路上唯一的一 茶葉的中盤商,使他成為貓空一 賤價,一直到光復後茶葉景氣才 買下政大校外街上的張協興茶行 上向茶農買茶時,都給比其他中 現已多達四千多株。
家茶行—張協興茶行,時光彷彿 帶茶葉史上的一號人物。 比較好。」曾經是張協興茶行的 現址這塊地,卅八年茶行正式落 盤商一斤多一、兩塊的價錢,之 歷經廿多年悉心培植,現今
回到民國四十年代。留有茶漬泛 光復到民國七十年是茶葉 茶戶,現在八十幾歲的農會示範 成,六年後取得政府核發的茶行 後,文山茶農有八成都把茶賣給 杏花林已成為著名的踏春景點。
黃發亮的木製櫃檯,亂中有序地 身價和銷售量高漲的時期(民國 茶農張七回憶說。 執照。 他,固定茶農人數少說也有幾百 張家免費開放遊客入園賞花,每
擺放著一筒筒銀白色的茶罐,還 五十三年,米一斤才三點八元, 從張協興茶行建築的轉變, 以後又到高雄再開一家茶 人,於是茶葉量大增,交通工具 年二月初到三月中,紅白相間的
有幾隻相互輝映的老茶壺,似乎 鐵觀音茶一斤一百元;之後茶價 不但能嗅出茶行輝煌的歷史痕 行,張家賣的茶質、量均穩,好 改成牛車運送到台北城內。 杏花滿園芬芳,在細雨紛飛的山
都在靜靜訴說茶行曾經走過的輝 逐年穩定上升,現在平均一斤兩 跡,也多少透露出以前文山居民 些中南部茶行老闆都親自來木柵 除了賣茶,阿頂伯也製茶。 林中,尤其顯出朦朧清幽之美。
煌歷史。 千元),因那時外銷和內銷市場 的居住情況。茶行總共經歷三次 下單,指名要買張家製的鐵觀音 在他製茶生涯中,家中一年茶 綠竹林前,設計新穎亦透著樸實
走上二樓,濃郁的茶香撲 大開,茶行正好搭上這班列車。 興建與翻修,民國卅八年只是一 「一滴露」。 葉製造總輸出量,最高可達九萬 的杏花林茶館,花季時經常高朋
鼻。八十四歲的張丁頂,面露微 民國四十九年茶行的盛況, 般的平房;政大在木柵復校之 阿頂伯回憶說,剛開始經 台斤,相當於兩億七千萬袋茶包 滿座。由於遊客過多,假日還要
笑又帶點憨厚,身材壯碩,腰桿 一年可以賺進一百多萬,等於可 後,政府架設自來水管的路線, 營時,一大清早就上山向茶農買 (一袋茶包兩克),如果一個人 勞動警察實施交通管制。
挺直。他的家族製茶經驗已經傳 買三間房屋。而一般茶商在這時 茶行也在民國四十幾年進行第二 茶、再揹下山,中午騎腳踏車到 每天平均喝三包,可以喝上兩萬 有別於指南里內樟湖、貓空
承四代,約二百五十年之久,因 候物質生活也過得相當好,比起 次翻修,把原本用來當民生飲用 大稻埕賣茶。泛黃的帳簿清楚記 五千年左右。 的林立茶館,杏花林和周圍幾家
為創建這已有五十七年歷史的張 生活物資要靠配給的日據時代和 水的古井埋掉,接上自來水。 錄每一筆交易,那時候茶葉錢是 「張丁頂是一個茶博士,更 茶坊,造就了老泉里另一番人與
協興茶行,從小茶農轉變成買賣 抗戰時期進步很多。「以前茶很 第三次興建在木柵正式被 按一期一期算,茶農到冬天常沒 吸引人的是他對茶葉的執著。」 自然對話的休閒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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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日據時代的指南宮。(指南宮提供)
左:民國六、七十年代指南宮已成著名觀光勝
地(政大新聞系提供)。

百年的老雜貨店,老闆張一郎提到,以前指南宮步 成殿主祀孔子,象徵儒、道、釋三教合一。
道的石階被往來人潮的腳步磨得只剩薄薄一層,現 志工張寶樂解釋說,呂先祖在修持時,曾先後
在從步道上山的多是登山客,香客已經很少了。 經過道教、佛教洗禮,也對儒家思想頗有心得,因
地理位置偏遠、交通不便是香客沒落原因之 此包括指南宮在內,所有主祀呂祖的廟宇都是「三
一。曾任指南里(指南山所屬之行政區)里長、目 教同尊」。從媒體工作退休的張寶樂,原是基督
古剎轉型 前在指南宮附近開設茶行兼賣香燭等祭祀物品的 徒,後來轉而研究佛、道教,目前在指南宮幫忙處

指南宮積極「入世」
張新永形容,指南宮香客量跟以往比是「天差地 理媒體、文宣事宜。
別」。自從指南客運行經路線縮減後,需經轉車多
次方能到達,年紀較大的香客無法常來。相較之 古廟翻新 香油錢回饋香客
下,指南宮導覽志工覃鳳玲指出,龍山寺、行天宮
文、攝影/林昉葶 位於市區則較具優勢。另外,指南宮主神呂祖洞賓 指南宮在近兩、三年,尤其積極調整自身的

曾經盛極一時的指南宮,廿多年前逐漸沒落。 拆散男女的傳言也是因素之一,導致年輕男女都不 角色和定位。如興建巍峨牌樓、增建供應免費茶水


敢上山。 的自在茶亭與供梳妝的清靜坊,到現在連接指南宮
廟方沉寂多年後決定轉型,
指南宮管理委員會副總幹事王櫻花一頭白髮, 三殿的環山步道與鐘鼓樓的興建,整體環境大幅改
近兩、三年來尤其重視觀光休憩功能, 做了幾十年志工,對於指南宮興衰有著精闢的見 造,希望營造一個鳥語花香、世外桃源的美景。
以為今年底即將完工、營運的貓空纜車作準備。 解。她認為現在廟宇眾多,還有規模龐大的慈濟等 上指南宮的唯一登山步道也已經過整修。七十
佛教團體興起,他們各自有其經營管理行銷之道, 幾歲仍舊保有年輕人活力的王櫻花指出,他們在五
間接分散了傳統廟宇如指南宮等的香客群。 年前花了三千萬元翻新一千一百九十二級的階梯,
根在指南山頭的「指南宮」至今已邁入第 天載一萬多人上山,據統計,初一到初五上遊客每 大約十幾年前開始,指南宮也有了應對策略及 沿路規劃石椅、涼亭可暫時歇腳,不必一路拾級而
紮 一百一十八個年頭,民國六、七十年全盛時 天都有四萬人次。 行動,首先就是擴建新殿、隨後大肆改建本殿。 上。
期,遠近馳名,還被台北市政府民政局列為台灣具 連任三十多年指南宮管理委員會主任委員的高 如今這條步道,雖有些陡峭,沿途綠蔭濃密,
紀念性建築之一,與萬華龍山寺、民權東路上的行 忠信扳著五個手指頭說,從指南客運票根與自用客 儒、道、釋三教同尊 日式石燈籠與周圍青翠景觀相映,清幽古樸氣氛油
天宮並列台北市三大廟宇。 車車數加總初略估算,每年大約有三百萬人次到指 然而生,是許多登山客的最愛。
百年前只是一個荒僻的茅草小廟,在幾十年 南宮朝拜。 指南宮從古至今歷經多次改建,位於純陽寶殿 「我們要進步,也要將香客的香油錢回饋在實
間就發展成台灣民眾的信仰中心。政治大學發行的 曾紅極一時,指南宮近廿年香火逐漸凋零,假 (本殿)左方的凌霄寶殿與右方的大雄寶殿,分別 際硬體設施上,」王櫻花說的理直氣壯。
《柵美報導》於民國六十九年曾報導,指南宮的香 日還有些許人潮,平常遊客則稀稀落落。「木柵文 於民國五十五年與七十三年落成,而本殿也因年久 有別於其他市區廟宇,指南宮擁有豐富的自然
火僅次於北港朝天宮媽祖廟,從全省各地包遊覽車 史工作室」負責人之一的許進財表示,過去幾十年 失修,民國八十年,高忠信決定以最堅固的青斗石 生態,廟內栽種櫻花、杜鵑花等等,每個季節都有
或坐指南客運上山的遊客,每天約有五千人。 來,貓空觀光茶園逐漸發展,另一個山頭的指南宮 材重建,形成了今日三殿鼎立的格局:凌霄寶殿主 不同的花景供民眾觀賞,全年盛開的兩萬多株桂花
指南宮也是觀光聖地,春節期間,指南客運每 反而沒落。指南宮登山步道旁第一戶人家是個傳承 奉祀玉皇大帝、大雄寶殿主祀釋迦佛祖、後山的大 環繞人行步道,香氣撩人,群山圍繞、氣象萬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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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的高超文打趣的語氣中有務實的一面。 輸規劃室主任洪滄浪對話中,似乎可以聽到一些雙
一對在自在茶亭品茗休憩的夫婦,從十幾年前 方還在折衝、討價還價的訊息。
就到指南宮參拜,他們認為,至於其他額外的休閒 貓空纜車是從黃大洲擔任台北市長時,指南山
服務都只是附加而已,他們並非因為這些觀光、休 居民就開始編織的夢,歷經十多年爭議、折衝、協
憩設施而上指南宮,來拜拜僅是為了虔誠的心。 商,有人盼望、有人抗爭,到馬英九連任第二任市
長後終於動工興建,預計今年十月底通車。
衛生設施 不足應付未來人潮 在這段期間,與市府互動向來良好的指南宮
管委會積極運作,冀望纜車帶來人潮,並以宗教、
安全、環保設施是否已經準備好?應是有環保 文化、觀光結合於一體的策略,重現指南宮往日風
意識者的另一個憂慮。指南宮歷時一百多年,從茅 華。
草小廟成為青石大殿,香火鼎盛幾十年,居然一直 猶如盤根屹立的老樹,指南宮矗立指南山頭百
都沒有自來水、污水、垃圾處理等因應措施設施! 餘年,風華能否再展,貓空纜車通車後,猶待時間
目前的衛生、安全設備供應顯然不足以應付 地慢慢考驗。
未來龐大人潮所需,但若要增設,誰該出錢買單?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現代廟宇已經不只是供民
在今年四月初、指南宮與政大歷史系合辦的研討會 眾信仰膜拜,廟宇功能多元,入世更深。想覓得一
左:留日學管理的高超文試圖為指南宮開發文化及商業價值。(廷平攝) 上,從指南宮發言代表高超文與市府代表交通局運 處清心修行,大概也越來越難了。
右:如何將遊客變成香客是指南宮的下一個考驗,圖為志工正為遊客導覽。

山景、裊裊不息的香火以及金碧輝煌的廟宇建築, 著名財團合作設立遊樂園的可能性。
形成了指南宮的特殊景觀。 現代商業經營手法與現代化設施能否與古老廟
上指南宮 過往艱辛今便利
宇傳統形象並存?這似乎是廟方決策階層的一個新 由政大校門外指南 民國六十年到八十年代,可說是指南宮香
廟宇轉型 企業化經營 考驗。 路二段分岔而出的萬壽 火全盛時期,每逢假日,遊客車潮沿著柏油山路
在文山區行政中心擔任駐衛警察的謝啟豪就 路,從山下蜿蜒而上, 蜿蜒數百公尺,把萬壽路擠得動彈不得,必須動
或許受到其他廟宇「入世」行銷的刺激,指南 認為,指南宮現在好像不太像是廟宇了。出家人要 是早期通往指南宮唯一 員警察管制交通,除了指南客運和大型遊覽車,
宮也在逐漸引進企業化旅遊行銷方式,企圖以遊客 清心寡慾,這是一般人對於廟宇管理的認知,指南 的一條道路,由信徒徒 其餘車輛不准上山。交通問題成為香客上山的麻
取代香客。例如,以知識性導覽吸引年輕群遊客, 宮近似「豪華」的講究之風不免引人質疑。例如, 手墾荒一步一步完成。 煩。
除了印製圖文並茂的導覽簡介外,指南宮目前也安 用高等的大陸白石當石材,特地從日本進口六百萬 早在民國二、三十 現在上指南宮有較多選擇。其一是搭乘公共
排了志工免費導覽、講述廟宇歷史或其建築特色; 的鐘來放在鐘鼓樓,以至於鐘聲迴響連山腳下的政 年代,要上指南宮的香 汽車、取道萬壽路上山;其二則由指南路繞貓空
日後,廟方也將引進電子式的多媒體導覽,讓遊客 治大學都聽得到;瓦片翻修也用高價位的銅瓦(信 客只有一個選擇:先搭 產業道路上指南宮後山停車場,停車場腹地較前
廷平攝
在任何地點均可「隨到隨選」相關資訊。 徒必須以兩千元一片銅瓦的方式「寄附」)。王櫻 運煤用柴油火車到景美 山大,適合開車族;最後一種則最原始天然,從
為因應日後「觀光」人潮,高忠信和他的兒 花很自然地回應說,處於領先地位的大廟就是必須 火車站,下車後沿路從景美走到木柵,可換搭運 政大實驗國小對面步道上山,約四十分鐘可到,
子—指南宮建設總經理特別助理高超文還一起出 「快步走」,要讓其他廟宇觀摩、學習。 煤用的「輕便車」,沿著保儀路、指南路到現今 沿途綠蔭成拱,有石椅、水泥台階可供小憩,不
面,與政大歷史系合辦社區發展研討會,希望建立 「如何把遊客變成香客?」木柵文史工作室許 道南橋所在。當時無橋,只有竹筏和渡船,要上 時還有鮮花、鳥叫可以怡情,是最環保、最健康
合作模式、以延攬該系學生加入志工的導覽行列, 進財丟出這樣的問題。 指南宮得先渡河,渡過景美溪到現今政大所在 的選擇。今年十月後,搭乘纜車成了最有效率的
共同深耕指南宮的文化價值。 目前指南宮處處都有鷹架,許多工程還在進行 地,再徒步走三十分鐘上山。一趟朝拜之旅可能 選擇,上山一趟只要十六分鐘。市政府還在規劃
指南宮管委會在內部「整裝」的同時,也在 當中,聳峻的宮殿建築工程浩大,龐大整修經費大 花上半天或一整天時間,最後「一見終南」,若 壓低票價,讓纜車也成為山上居民往來捷運站間
「鴨子划水」般的規劃整個指南山頭的觀光發展。 部分還是來自香客的點燈與各大祭典時的捐贈。能 非萬分虔誠,自是無法完成。 的上下班交通工具。
例如,一方面指南宮希望收購鄰近商家來進行整體 否吸引民眾上山,觀光休憩之餘也來參拜一番,了 民國四十四年,省議員、指南宮主委李建 上指南宮,從耗時一整天到只需要一盞茶的
改建,建立類似基隆九份的形象商圈,販賣地方特 解廟宇的蘊含文化意義,甚至從遊客成為香客,進 和,藉省議會交通小組召集人之便,建議政府開 功夫,交通演變見證了文山地區七十多年滄海桑
色的飲食或工藝土產等等;另一方面,也在評估跨 而捐款奉獻,應是指南宮的另一考驗。「這些都得 闢萬壽路,當時指南客運只三台巴士運送香客。 田的轉變。
國合作引進日本財團的「雕塑公園」,或是與國內 看緣分,先把人帶上來再說吧,」留學日本學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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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山力量 
守護景美溪 文、攝影/趙郁竹

景美溪從六十年代就開始築堤禦洪,
九十年代進而加上疏浚。
明年四月整治工程完工後,
溪流氾堤機率已近於零,
接下來要靠的是,
以公民力量持續淨化與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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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轟隆!」挖土機運作聲在景美溪橋
「轟 下轟轟作響,一台台挖土機、水泥車在
景美溪下游清除淤泥、拓寬河道。
這項疏浚工程從木新路上景美女高對面的景美
溪河段,直至羅斯福路六段附近的新店出河口。疏
浚工程將在明年(民國九十六年)四月完工,大功
告成後,景美溪氾堤的機率已近於零,沿岸居民的
身家安全從此得以完全保障。

民國六十年代開始築堤

景美溪沿岸雖自民國六十年代便開始築堤,
但仍抵擋不了短時間的暴雨,常常造成下游氾濫成
災。根據經濟部水利署(專責辦理大台北地區,淡
水河系之河川整治規劃與治理)
資料顯示,民國七十五年韋恩颱風、七十六年
琳恩颱風、七十八年羅拉颱風,都在十二小時內累 上:樟新里里長陳文生長期關心景美溪,主動建
積超過百分之五十的一日暴雨量,下游堤防抵擋不 議市政府養工處應該以生態工法整治景美溪。
右:市政府養工處在恆光橋至一壽橋河段,試做
住短時間內的大量暴雨,造成沿岸嚴重洪患。
四百公尺所謂的「生態工法」。(范志華攝)
經濟部水利署從民國八十二年開始進行景美
溪整治計畫,確定整治原則以築堤禦洪為主,河道 積河川地上逐年增建了各種休閒設施,後來又順 這樣的風格也反映在他的做事方法上,他井井有條 是氣死人!」她說,政府請了一堆專家來整治景美
疏浚為輔。目前景美溪沿岸河堤已完成全部加高工 應民情,在部分河堤邊坡上試行所謂的「生態工 地將景美溪的照片、簡報整理成六大塊看板,分門 溪,「但專家並不住在景美溪,他們完全不了解在
程,民國九十一年水利署特地邀請台北市政府共同 法」,以復育動植物生態、並促進景觀。 別類,有水災、施工、生態等。隨身帶著這六大塊 地居民的感受,」於是他們決定先以討論、再以連
檢討並改善過去的整治工程,並決定接下來的四、 在地居民主動的社區參與、鍥而不捨的和政府 看板,到社大教課,或是到各國小教學,「不但能 署等實際行動,讓政府聽到文山人一致的聲音。 
五年間,景美溪整治將改以疏浚為主。 溝通協商,可說是促成這種新的官民互動關係的推 保存歷史資料,也讓更多人認識景美溪。」
新的整治計畫,由文山通往新店的景美溪橋 力之一。景美女高一帶的樟新里里長陳文生即是其 陳文生強調,用傳統的水泥工法整治河堤,影 人類與水爭地,水患不斷
起,至深坑的草尾地為止,光是疏浚就有五億多元 中之一。 響的不只是生態,對於人和大自然的感情更是一大
的預算,佔總整治工程預算約三分之一。經濟部水 五十開外的陳文生,不時騎著老舊腳踏車在樟 傷害。「年輕一輩的文山居民,對景美溪根本沒有 對早期景美溪印象最是深刻的,非地處低窪、
利署第十河川局規劃課課長李戎威解釋說,雖然堤 新里巷弄間晃來晃去,看看里民有什麼需求,在當 感情,因為他們無法像我們小時候一樣,在河中抓 逢雨必淹的政治大學莫屬。民國五、六十年代的政
防已經能防範溪水暴漲,但仍須疏浚,才能達到治 里長以前,他就是文山新願景促進會的一員,長期 魚、游泳,」陳文生說起兒時記憶,有興奮、也有 大師生,一定都有每年校園淹水、停課的記憶,偌
理河川的理想標準。李戎威說,民國九十年納莉颱 關心景美溪,連市政府養工處處長羅俊昇都對他印 憂心。 大操場一片汪洋,學校不少珍貴文史資料被淹掉,
風來襲,景美溪雖然沒有溢堤,但只差十公分了, 象深刻。 這段從小累積的與水相親的生活經驗,促使他 許多教授住家每隔幾年都因為淹水、而被迫換上
「我們整治的理想,是希望溪水暴漲時至少離堤頂 到處蒐集資料,甚至實地勘查各處深山溪流,希望 全新家具,淹水惡夢一直到民國七十年代後才有改
一點五公尺,而這個目標要靠疏浚來達成。」 遊說政府,鍥而不捨 找出比築堤更好的整治方式。他經常出現在各個政 進。
不同以往工程施工、旦由專家獨行規劃及施 府工程說明會上,聽取施工簡報,一面蒐集資料, 不過,溪水氾濫是因先天侷限、加上後天人
工,這幾年的景美溪疏浚工程從規劃時起,就加入 有一次羅俊昇在巡視景美溪工地時,陳文生忽 一面也提出許多意見,例如在河堤上做綠化、河岸 與溪爭地才造成的。景美溪發源於台北縣石碇鄉火
了一些比較人性化的生態、景觀、人水相親的概 然抱著一堆資料出現,向他建議市政府應該以生態 邊坡種樹等等。 燒寮山區,流經深坑、木柵,匯入新店溪,長度僅
念。例如,早在三年前,市政府在「景美溪治理規 工法整治景美溪,以免破壞生態,「到現在我還不 其實,以往市政府並不是這麼重視民意。一提 二十九點四公里,屬淡水河流域。掌管大台北基隆
劃檢討」報告書中,就意識到「加高堤防將阻隔兩 知道他怎麼堵到我的,」羅俊昇笑著說。 起跟政府溝通的經驗,木新路上的木新社區發展協 河流域水利工程的台北市政府養護工程處水利工
岸居家之視野,影響民眾之親水性」,於是大幅面 陳文生時常穿著整潔的襯衫,頭髮一絲不亂。 會第一任理事長周淑珍直率地說:「氣死了!真的 程科陳世浩表示,景美溪上游河道特別窄,每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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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山區出現時間短、流量大的暴雨,洪水便會直衝
而下,只要一個小時、中下游低窪地區就會氾濫成
災。
「其實早年民眾是喜歡淹水的,」水利署十河
局規劃課課長李戎威說,早年景美溪沿岸居民以農
維生,且人口尚未像現在這麼密集,景美溪帶來的
水利資源反而對農業有利。

早期河水氾濫,有益農耕

李戎威表示,政府施政一切以民眾需求為出
發點,早期景美溪並無整治規劃,因為河水氾濫帶
來利益,且未危害民眾安全,當然不必建河堤。但
從民國六十年代起,文山漸漸發展成文教、住宅兼
具的地區,人口大量增加,不但平房快速改建成大
樓,住家也離河邊越來越近。「是人類與水爭地,
如果大家不住的離河這麼近,淹水不會造成危害,
政府也不須建堤防,」李戎威說。
根據文山區公所統計數字,文山區總人口有
二十五萬多,都市計畫發展已近飽和。雖然區域面 上:八十九年象神颱風侵襲,景美溪暴漲、潰
積大,但山坡地多,平地不足二分之一,景美溪沿 堤,造成道南橋交通中斷(政大校史室提供)。 文山社大結合社區團體及景美溪沿岸的大中小學,不時舉辦寓教於樂的社區活動。去年底,社大召集了
下:人與水爭地,是文山淹水頻仍的主因之一。 上百個老少三代家庭成員、社區民眾從舒適的自家公寓走到溪邊,一邊聽志工講述景美溪的故事,一邊
岸平原為精華地區。樟新里就是部分平原精華區,
(范志華攝) 清潔環境,還給景美溪過生日。 (陳韋婷攝)
「里長伯」陳文生說,樟新里是全文山區人口密度
最高的一個里,沿岸蓋滿了嶄新大樓,一旦淹水, 源的政府願意擺脫以往窠臼、作些新嘗試。景美溪 者對保育觀念有了新的認知、並且願意聽取及採納 雖然淹水問題已解決,但河濱如何進行河川生
受到影響的居民當然也最多。 試行四百公尺、所謂的「生態工法」,一方面固然 民意。市政府養工處處長羅俊昇不諱言,近年來, 態保育是下個重大課題,在地居民有多少公民意識
市民熱衷社區事務固然重要,但也要掌握資 是社區居民努力反映心聲,另一方面其實是因主政 行政院公共工程委會致力推動生態工法,在安全的 和行動則是其中關鍵。
前提下,復育生態、恢復環境景觀,「政府也意識 近十年來,文山社區大學領頭,結合木新社

生態工法 深山河流的生態保育方式,並研究國外案例,號 到這一點,因此近年來工程規劃都盡量融入生態的 區發展協會、文山新願景促進會等社區自覺性團體


召社區居民連署,希望能以「生態工法」整治景 概念,」隨手在辦公室書櫃內拿出一本生態工法專 以及景美溪沿岸的高中小學,不時舉辦各種認識景
講究「自然」 美溪,短短三、四天連署者就超過兩千多人,之 書,羅處長很專注的對記者解釋著。 美溪的社區活動,透過鄰里人際關係、學校教育體
近年來,生態保育意識抬頭,河川生態環 後,透過市議員向市政府陳情。 系,讓文山人與景美溪先有互動、認識,進而實踐
境保護問題已被視為生態水利工程學的重要課 市政府養工處便在恆光橋(連接政大後山之 讓更多人認識景美溪 護溪等行動。
題。為了恢復溪流生態體系的生命力,維護河川 老泉里與木新路)至一壽橋(連接老泉里與樟新 把居民從舒適的自家公寓拉到戶外,初期當然
生態景觀,提升國民生活品質,促進水資源永 里)河段,試做四百公尺生態工法,河流兩旁用 現在政府施工前,都會召開說明會,邀請社區 反應冷淡。木新社區發展協會創會理事長周淑珍記
續利用,在未來的開發與國土保育間尋求與自 石籠為護岸,讓魚類、昆蟲、蛙類也可以棲息。 居民提出意見,「政府是有心和民眾溝通,民眾應 得,三年多前,當協會首次舉辦一個名為「景美溪
然和平相處,講求安全與實用的「生態工法」 養工處處長羅俊昇受訪時說,嚴格來講,這一小 該多多參與,才能達到政府期望的溝通效果。」養 畔喝咖啡」的活動時,她去找鄰居參加,「還有文
(Ecological Engineering Methods)便成為河川環 段施工其實不能稱為真正的生態工法,生態工法 工處負責水利工程的陳世浩說。 山居民問『景美溪在哪?』」因為九二一地震、從平
境改造的重要途徑之一。 的原則是「以當地資源復育當地生態」,景美溪 歷經十幾年的治水,待明年春天下游疏浚工程 凡上班族變成一個熱心參與社區事務的周淑珍說。
民國九十年,文山區樟新里里長陳文生和文 邊本就沒有大石塊,用來做石籠的石塊是從別處 完工後,景美溪的疏通、防堵都已完成,「未來應 對社區漠然現象近年來漸有改進,而且進展情
山新願景促進會的成員,四處勘查高雄、南投等 挖掘,並不符合「自然」的定義。 不會再淹水了,」十河局規劃課課長李戎威表示。 況還讓社區志工群頗覺興奮。去年11月中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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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質「景」況逐漸改善 局參考依據。
其實環保署於民國八十二年起,就已在景美

護溪流
溪上中下游設置四個監測站,當時即發現,除了楓
林橋(深坑石碇交界處)未受污染外,景美溪的中
下游河段分別已遭輕度與中度污染。好在近年來,
景美溪的污染有了明顯的改善,東南技術學院環境

拒絕污染
管理系副教授徐貴新利用課餘時間、分別在萬福橋
(木柵動物園對面)與恆光橋(政治大學後門)等
處,設置監測點,經過二年的監測(民國九十三年
至九十四年)發現,水質明顯改善,其中恆光橋由
文、攝影/范志華 「中度污染」減為「稍受污染」變化最明顯。
追溯其因,短期原因是九十三年恆光橋河濱
景美溪流域居民組成巡守志工隊, 公園開始動工,造成土壤流失嚴重,其懸浮固體值

前年起對景美溪的污染與保育, (即混濁物量如泥沙)增達平時的八倍之多,隔年
停工後,水質泥沙量減少,恆光橋下的景美溪恢復
進行長期的觀察與巡視,
清澈水貌;但近期(九四年底)恆光橋河濱公園又
水質已獲改善。 開始動工,隨即造成泥沙淤積嚴重。

景美溪歷經二十多年的整治,改變了都會郊區住民人與溪的互動方式。
六十六歲銀白髮色交錯額上的文山社大采風社
春黃昏,餘暉照映在水波盪漾的景美溪面, 長張森田表示,河川水質改善主要是因景美溪沿岸
陰雨的週末天,將近百個老少三代家庭成員、社大 識養成上著力不少,但這股力量能否繼續如漣漪般 初 悠遊覓食的大白鷺,跳躍於閃爍橘黃色光芒 養豬戶大量減少,染織廠與煤礦等工廠相繼結束營
志工、在地民眾,以及木柵高工、東南技術學院和 擴散,市民對護溪運動的參與及行動或許是個有代 的淺水中,這是一幅優美卻常被居民忽略的美麗圖 業或西移中國,再加上景美溪巡守志工的努力,提
世新大學等校學生,穿著黃色透明雨衣、群集在景 表意義的觀察指標。 像。隨著景美溪保育意識的提升,由景美溪流域居 倡護溪活動並防範居民惡意傾倒垃圾,景美溪污染
美溪河川地上,先是聆聽幾位志工沿途講述景美溪 民國九十五年春末的景美溪兩旁,堤防高聳, 民所組成的巡守志工隊,自民國九十三年九月開始 情況因之改善不少。
演變的故事、一邊也撿拾溪邊垃圾,壓軸節目是眾 堤上有人行步道,還種植了許多綠色盆栽,清晨、 針對景美溪中的污染與生態保育,進行長期的觀察
人聚集在道南橋下,進行祭河神儀式,欣賞河洛漢 黃昏,民眾來了又去了。河川地上一座座籃球場、 與巡視,如今溪水水質已獲得不少改善。 深坑臭豆腐,遺臭景美溪
詩和客家歌謠表演,並且分享了紅蛋和木柵本地製 溜冰場、棒球場,即使烈陽高照,球場依舊充滿了 景美溪自民國六十年代之後,污染逐年嚴重,
的手工麵線,每個人都沾染了景美溪壽星過生日的 青春、中氣十足的叫喊聲;河岸自行車專用道上, 河川漸已由居民賴以維生的灌溉用水與生活用水, 景美溪的污染情況近年雖有明顯的改善,但
喜氣,也欣賞到了景美溪畔煙雨朦朧之美。 一家四口、大小四台腳踏車迎著河風悠閒繞行,金 漸漸淪落為被遺忘的骯髒排水溝,加上年年夏季洪 徐貴新與張森田卻異口同聲地表示,深坑老街附近
這樣的淨溪活動已是第三年,主辦者之一、文 色夕陽放肆的灑在歡笑的臉上。 水氾濫,景美溪儼然成為居民的可怕夢魘。當時住 流域的污染是目前最嚴重的地區,並且尚未處理完
山社大理事長林淑英說,這類活動透過口耳相傳以 三十年前從政大中文系畢業、住在景美溪邊 在木柵國小宿舍(木柵國小斜對面)的林惠娟表 善。「尤其是深坑老街附近的臭豆腐油漬、觀光垃
及社區團體的呼朋引伴,已逐漸做出口碑,參加民 將近四十年的林美鳳說,雖然在溪邊玩耍的兒時記 示,約民國六十幾年,當景美溪水淹到她家時,她 圾與養豬廢水,」徐貴新皺起眉頭無奈地表示。
眾一年比一年多。 憶已不復見,但河堤步道提供了另一種人溪互動方 的腳底因接觸到污染的髒水,竟然引起嚴重的蜂窩 從深坑橋上遙望下方的景美溪,明顯地有二層
式,「溪流還是很重要,只是因應時代變遷,人們 性組織炎,這是她最難忘的「親水」經驗。 顏色在水底中交錯,水面上並映出亮黃色的油光,
人溪互動,隨時代轉換 換種方式和河流親近而已,」她這麼說。 隨著政府逐年整治景美溪,以具體行動參與護 水中載浮載沉的垃圾與塑膠箱子,爲油膩膩的景美
數十年來和文山區居民共存共榮的景美溪,歷 溪的在地居民越來越多,這群志工主要是以公教人 溪點綴出色彩斑斕的花紋,其惡臭難掩的味道則令
在都會區要喚起原本沒有關連的市民參與及 經二十多年的整治,如今已展現全新丰姿。行船、 士為主力。由東南技術學院環境管理系經由學校體 人卻步!=
建立共識其實很不容易,「社區營造已經邁入第十 洗衣、抓蝦,只能留在老一輩居民的記憶裡,現代 系、與文山社區大學理事長林淑英經由社大體系, 徐貴新認為,台北縣地區的污水幹管鋪設普及
年,整體氣氛正在慢慢成長,」周淑珍語氣裡有感 的文山人在河堤邊散步、打拳、溜冰、練球、騎自 共同推動社區民眾參與景美溪巡守及環境整理工 率相當低,一般家庭污水,如深坑老街的小吃油漬
慨、也有寬慰。 行車,交織出二十一世紀初都會郊區住民的部分生 作,一年半下來,已有約六十名志工分組輪流、定 污水,通常都直接排入景美溪,造成嚴重的水質污
全台成立最早的文山社大,以往在社區公民意 活面貌,賦予景美溪新的時代意義。 期監測河川、測量河水溫度、溶氧量等,以為環保 染,政府必須考慮設置鋪設公共下水道及設置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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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文山及新店的志工群定期監測水質,清理河濱公園環境。 上、右下:亂丟的廢棄物、塑膠等垃圾是景美溪污染的元兇。
(上及右上,張森田提供,左下,陳韋婷攝) 右上:以張森田為首的志工隊,也做了不少生態調查。(陳韋婷攝)

處理廠,加強污水處理這才是「治本」之道。 環境的人文歷史發展與生態狀況,參與的學校包括 除了監測污染,以文山社大學生為主力的巡守 強的外來魚種,如吳郭魚、琵琶鼠、錦鯉與紅耳龜


一位住在老街排水溝附近的洪先生表示,老 木柵高工、景美女中、力行國小等十餘所。 隊,也針對景美溪週邊的生態物種進行田野觀察、 等,繁延出龐大的外來魚群,改變了景美溪底的原
街上的建築多為年代久遠的古厝,原本就沒有廢水 活潑好動的木柵高工學生陳謝諄,是景美溪巡 蒐集資料及建立網站。進入網站,彈指之間,訪客 始生態體系。
處理設施,要在古厝地下設置污水下水道也頗有難 守志工的一員。週一早晨的上學途中,陳謝諄總是 會驚訝發現,原來都市也有這麼豐富的自然生態。 張森田提醒,外來物種所帶來的破壞難以復
度,所以油污始終都流入景美溪底。 拎著書包,從恆光橋的堤岸沿著景美溪,發現偷倒 原,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呼籲民眾不要隨意放
的垃圾堆積物、或是偷排放廢水等行為,就立刻拿 溼地生態 復育有望 生,以減少生態失衡的現象。
守護景美溪 從中小學生做起 起相機拍下存證及紀錄下來,經由學校彙整送到東 另一隱憂是人為帶來的污染及髒亂。例如,
南技院環管系,再通報環保局處理。「這還可以訓 根據文山社大調查發現,景美溪沿岸植物共 河堤公園的工人常將吃完的便當垃圾與酒罐隨意丟
為了改善深坑老街的污水問題,深坑鄉公所 練我的照相技術呢!」陳謝諄從國小到高中一直都 有四百六十多種,層次繁雜豐富,其中包含了大約 棄,還有,溪流裡不時浮現的廢輪胎、塑膠垃圾
則每天派人來收取臭豆腐店家的餿水,並且每週以 在景美溪沿線的學校(力行國小、景文國中、木柵 六萬年前留下的濱海植物,如葉面光滑油亮的魯花 等。再者,市政府費心綠化環境、以石籠堆砌的堤
一桶〈一公升〉八十元回收。人聲鼎沸的熱鬧老街 高工)就讀,對景美溪有著濃厚的情感。 樹,爲許多鳥類、爬蟲類與小昆蟲提供了生活的空 岸,原意是讓芒花與象草等綠草生長,好讓昆蟲多
中,瀰漫著道地入味的滷豆腐味,遊客這邊吃著烤 負責召集高中職巡守志工的木柵高工主任洪靖 間與庇護。 一些自然棲地,但是就有不明就理的民眾在石籠上
豆腐,那邊吃完隨手丟棄的垃圾在路旁隨 民,熱心地連絡附近高中職學校參與護溪活動,有 驚訝、讚嘆這些發現之餘,這些熱心的社區生 除草、種菜。
處可見;張森田難過地表示,「當你知道在老 時難免會碰到冷漠回應,但他仍然繼續為護溪活動 態守護者擔心似乎也越來越多。例如在景美溪看似 「反正沒事做嘛!閒著就來這兒拔拔草、種些
街中美味的臭豆腐就是景美溪底的污染元兇,你怎 付出,原本他非常擔心學生參與護溪的安全,「河 和諧美麗的溼地當中,除了發現自在翱翔的涉水鳥 菜!」一口山東腔的老先生,雖經志工勸導,仍舊
麼也會吃不下!」 堤這麼陡,學生都還未成年,還是會擔心他們的安 類與生機蓬勃的濱水植物外,卻也出現了許多不該 提著溪水,灌溉菜圃。
除了與社區居民合作,巡守志工隊也進入景美 全,」但後來了解學生可以透過散步、撿垃圾或拍 有的「外來客」。經常不分日、夜到景美溪採樣的 這些現象雖令人氣結,巡守志工依舊很有耐
溪沿線的中小學校園,鼓勵學生透過參與守護景美 照來巡守,一舉數得,這才積極地推廣學生護溪的 張森田指出,自從景美溪中下游遭受污染後,原生 心的守護著景美溪,期待日光又能透進潺潺的景美
溪運動,一則增進與社區互動,再則了解自己生活 活動。 魚類因抗污染性較弱,逐漸消失,反而讓抗壓性較 溪,魚蝦又能跳躍穿梭在水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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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從前

生活在景美溪
文 / 陳韋婷

美溪蜿蜒在文山地群山間,沿溪東向而上,
景 是先民拓墾的足跡;西向順流而下,曾是風
帆片片通往大稻埕、淡水貿易的繁忙航道。居民則
引溪水、鑿水圳灌溉土地,家園與溪流密不可分。

近幾十年來,文山已成人煙稠密的文教兼住宅
區,人與水爭地,曾經水患頻仍。如今,溪流沿岸
築起了長長的堤防,景美溪流域從農業時代的交通
要道變裝為都會市民重要的身心休憩所在,依舊緩
緩說著人與溪相互依存的生活故事。

對外商貿的唯一航道

踏上通往木柵政治大學的道南橋,景美溪靜靜
地在橋下流動,它看來與一般溪流無異,但它曾經
是文山對外唯一的交通路線、農人的經濟命脈,更
是先民日常生活經驗裡不可或缺的一環。
景美溪曾一肩扛起文山對外的交通重任,不是
從運輸「貨物」,而是從載運「人」而起。
大約雍正年間,福建安溪的先民乘船順著新店
溪而上,碰到支流交會口,一批人繼續沿新店溪主
流向上,而另一批轉入景美溪。木柵文史工作室總
幹事許哲豪指著地圖解說,景美溪領著先民尋覓屬
於自己的樂土,他們順著溪流,找到一片可拓墾的
地方便落腳生根,因此,聚落即沿著河道,由下游
漸往上游發展,清代即貿易繁忙的溪仔口河港(現
羅斯福路五段上的台灣師範大學分部後),在日治

1925年的木柵(張傳生繪,李俊學翻攝,為便
於辨識,圖中地名文字係本刊編輯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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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六十年代的道南橋,橋下的景美溪上還有竹筏,一派悠閒。(政大新聞系提供)

時期(約民國前二年)因泥沙淤積而日漸沒落,而 鏡。
後,來往船隻遂改停泊至上游的梘尾渡船頭(現木 當時來自大陸的福州杉、唐山磚都是從淡水
柵路世新大學旁、景美街口交叉處);梘尾渡船頭 河口進入台灣,經由景美溪運至文山。利用工作餘
原只是景美溪兩岸往來的停靠站,因河面廣、水的 暇、投入大量心力從事文山文史工作的許哲豪說,
深度夠,且已有市集,因此逐漸取代了溪仔口河 像杉木這類高級的建材,通常用來建造廟宇;而磚
港,成為商船停泊的地方、物資豐富的貨物集散 頭則賣給經濟較富裕的家庭蓋房子。景美很早就商
地;直至民國十六、十七年梘尾、深坑仍可見船隻 業化了,對建材的需求量較大;而木柵則否。
載貨往來。 在景美街底的「德明商行」,從外觀仍可發現
是由一塊塊磚頭搭建而成。「這間房子少說也有百
風帆雲集 繁榮了景美 年歷史了!」第四代老闆高振榮抬頭看著已粉刷過
的天花板說。
「以前攏嘛是嗙伯仔船(帆船),」現年 高振榮不確定建造德明商行的磚頭是否來自
七十八歲、世居景美的高樹榖提高音量說,順風時 大陸,但他說,過去有能力蓋磚頭房子的人家,代
往來景美和大稻埕約莫四十分鐘;逆風時,船夫得 表家境富裕。德明商行在民國十年以前是雜貨集散
拿著長竿撐船前進,前後要花上一個半鐘頭。 處,向大稻埕買進生活必需品,賣給當地人,同時
高樹榖的父親在景美街開設一間鐘錶行,父親 也向木柵、景美農民買進甘蔗、稻米、茶葉等農產
過世後,他就接手錶行迄今已有百年歷史;這間店 品,銷往大稻埕,有些甚至轉運至花蓮。
沒有店名、沒有招牌,祇有一張與國小書桌同寬的 「以前這裡擺了一張長長的桌子,錢都隨便
工作桌,以及一張木製的長板凳,供客人休憩、聊 塞在裡面,來不及收好。」高振榮手比向櫃檯,畫
天;牆上則零落地掛著幾個古董鐘。 出一條長長直線,說明當時生意興隆的盛況。他認
「船上都載木頭、砂石、磚仔,較有錢的人 為,要是沒有景美溪,景美、木柵的發展一定會再
就會買去起厝(蓋房子),」高樹榖抬起頭說。高 晚十年。
樹榖手裡拿著手錶,右眼窩則夾住一枚小型的放大 隨著公路、鐵路漸取代景美溪運輸功能後,德

1945年的景尾。(張傳生繪,李俊學翻攝,為便於
辨識,圖中地名文字係本刊編輯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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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商行轉型為一間小雜貨店,客源也僅止於景美街
上的老鄰居。
商船繁忙地進出景美,千帆雲集造就景美街附
近成商業小鎮,而木柵、深坑的煤礦輸出,也讓景
美溪的船隻駛進上游。
日治時期,民國十四年萬新鐵路通車,鐵路縮
短景美至艋舺(萬華)的距離,因此從大稻埕駛進
景美的貿易船隻漸轉為以鐵路運輸為主,但往來深
坑礦坑到景美火車站的運煤船仍然不減,當時煤礦
先經景美溪水運,從深坑運往景美火車站(現羅斯
福路六段底),轉經鐵路送往艋舺;同時,日人也
在景美經木柵到石碇鋪設長達十里的輕便軌道,同
樣載運煤礦到火車站。

老醫生的地圖道出古早木柵、景美

「輕便車嘛有載郎(人)啦!」民國五年出生 左上:往來石碇、木柵、景美間的「輕便車」,運煤也載人。(高義勇提供)
於木柵的張傳生說。 左下:左一為張傳生醫生,身後建築是他的診所,右方即為瑠公圳,現已加蓋成了景文街。(張傳生提供)
張傳生兒時住在木柵保儀路集應廟旁,民國廿 上:早期景美溪與居民日常生活關係密切。洗衣、洗澡、撿煤,摸蜆仔…全在這條溪流裡。(取材自《木柵
人》)
九年畢業於台灣帝國大學醫科,卅二年於景美國小
附近、景文街上開設「文山診所」。 瑠公圳雖為日治以後景美地區主要灌溉水源, 尪公圳從新光路一段與萬芳路交叉口的萬壽
八十歲那年,張傳生突然心血來潮,買了一盒 水源卻是引自新店溪上游。景美溪雖水量豐足,但 橋附近引景美溪水,繞道至道南橋頭的土地公廟後
蠟筆,利用晚上閒餘的時間,畫出記憶中的木柵, 先民靠著景美溪的運輸功能,順溪來到文山 河道狹小,流速慢,無法大量供水,故先民轉自新 面,直至永安街底。尪公圳是木柵先民自行籌錢開
前後花了兩、三個月時間完成民國十四年木柵的老 區。對務農的他們而言,尋找灌溉水源是首要工 店溪上游引水。 挖的小圳道,只比現在一般的水溝寬一些。
地圖;三年後,張傳生又畫了一幅他初到景文街開 作,也是在這安身立命的唯一條件;因此,先民開 建造引自新店溪的瑠公圳,最困難的工程即是 民國十八年出生於木柵的鄭港河感慨地表示,
設診所時的景美地圖。兩幅別於一般機械式工整的 鑿水圳,引溪水灌溉,安分守己地開拓出一片又一 將水流橫跨景美溪,因此先人即在溪上方架設ㄩ型 如今尪公圳已填平,永安街兩旁公寓林立,窄窄的
地圖,一筆一畫是張傳生醫師記憶的片段,圖中的 片金黃色的水稻田;而霧裡薛圳與瑠公圳即為文山 「木梘」,讓水流從木梘上方越過景美溪(位於今 街道,看不出過去曾是附近稻田極為仰賴的水圳。
古地名、老房子精采道出木柵、景美的歷史故事。 區最著名的圳道。 世新大學旁、景美街口)。 景美溪之於居民,不僅只有運輸、灌溉等經濟
張傳生指著他所繪製的〈木柵一九二五年秋 東南技術學院歷史系教授詹瑋說,霧裡薛圳 新店那頭稱為「梘頭」,而景美這一頭稱為 利益,而日常生活亦離不開景美溪;早上,有人去
天〉開心地說,他每天都踩在輕便軌道上走去上 是文山地區最早開設的溝渠,水源直接取自木柵 「梘尾」,這就是「景美」地名的由來。 溪邊挑水,做為整日家庭的用水;下午,孩童和青
學。當時的輕便車道沿著木柵路而建,張傳生只要 鯉魚山上的霧裡薛溪(於木柵路一段國家考試院後 年到溪裡撿煤、抓魚、摸蜆仔,順便洗澡;傍晚,
從保儀路轉往木柵路,就能走到當時他就讀的「木 方),是景美溪的支流之一。 景美古名叫「梘尾」 婦女則到溪邊洗衣、閒話家常。
柵公小學」(今文山區公所對面的木柵國小)。
「輕便車有兩款,一款載土炭(煤),一款載 台北地區仰賴的水源:霧裡薛圳、瑠公圳 直至今日,瑠公圳即使已無人引用灌溉,但渠 家家戶戶溪底撈煤炭
郎(人),」老醫師比手畫腳地說。四支棍子在輕 道未遭掩埋,仍在景美國小前的景文街的底下緩緩
便車四個角落的,用來載運煤炭;而車中央有個方 霧裡薛圳在清乾隆年間興建完成,灌溉木柵 流動。 文史工作室的許哲豪說,在景美溪旁的幾個
型的木箱,每面坐一個人,以四人為限。 與景美交界一帶(國家考試院周圍),是文山農業 而木柵地區地勢則多小丘,憑地利之便,多以 煤礦坑(木柵動物園對岸),礦工常將煤炭堆積在
「坐起來很不穩,」張傳生形容。輕便車是由 最仰賴的溝渠,但在日治初期即無人使用、日漸荒 天然的陂或人工開鑿的埤儲水灌溉,但也有開挖溝 溪邊,方便以水運載至大稻埕,不少煤炭就這樣滾
人力推動,軌道與軌道之間有接縫,所以乘客會隨 廢,取而代之的是供大台北地區灌溉用水的瑠公 渠引溪水的圳道,例如今道南橋頭、土地公廟旁的 入溪中,隨著河流沖到下游,居民常會指派家中小
著路面起伏而顛簸。 圳。 永安街,即是過去灌溉附近農田的「尪公圳」。 孩,到河裡撿煤,拿回家當柴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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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化休閒設施讓居民再次走到河畔,繼續感受溪流當年旺盛的生命力。 李俊學攝 陳廣昌提供
遺體何處燒?

第二殯儀館火化場
「以前都會拿一個大簍子,到溪底去『喇喇 衣一次多少錢,但這些「外快」,通常都會存起來
ㄟ』,」住在木柵忠順廟附近七十一歲的陳博俊 當私房錢。
說。簍子的網格較篩子略粗,在溪底左右搖晃後, 文山地區家庭生活用水,通常來自井水,但在
細沙和較小的石子就會與煤炭和大石子分離,而後
再到岸上將煤炭揀出來曬乾,用扁擔挑回家。
六十八歲的陳建男接著說,民國七○年代以
冬天,井水常不敷使用,因此鄰近又充沛的景美溪
成了供水來源。
「我去挑水的時候攏順便洗身體耶。」自小住
遷址風波平息後… 文、攝影 / 程漢麟

前,家家戶戶仍使用傳統的灶生火,相較木柴而 在興隆路忠順廟旁的陳建男笑說,以前男孩常在景 第二殯儀館火化場計劃將遷址於文山區富德公墓,但預算案在博嘉里等地區居民


言,煤炭生火較穩定,體積也較小,所以當時有不 美溪裡洗澡,還會在溪裡抓魚、摸蜆仔;當時的魚 持續有組織的抗爭下遭到刪除。社區意識雖然覺醒了,但是台北市土葬不成,火
少人每天到溪邊撿煤。 種類繁多,他最喜歡捉土魠魚和鯽魚回家加菜。而
葬亦將無路的窘境依然存在。
 「嘛是有囝仔撿煤拿去賣的,但是噯撿一擔 今,只見外來的吳郭魚在景美溪裡悠游。
才換一分錢,」鐘錶行的高樹榖說。一分錢在當時 一般人印象裡,位處台北市 頭上廣闊的富德公墓園區和捷運 蘊釀中的計畫由中國時報去年九
也只能換五、六顆糖。 越過堤防 享受自然 在 郊區的文山區,文教機構 動物園站緊鄰,與光鮮的Zoo Mall 月底大幅刊登後,立即引來博
多,風景優美。 (動物園購物中心)呈強烈對 嘉、萬興、萬美、萬芳、指南等
溪畔洗衣 閒話家常 經過時代的推移,防範洪水侵襲家園的堤防高 這裡有國立政治大學、貓空 比。 五里居民與大安、文山選區的市
高聳立,住宅區與河道間有著一道明顯的阻隔;上 觀光茶園、市立動物園等教育、 第二殯儀館火化場遷建案, 議員撻伐。博嘉里民組成「文山
另外,民國六○年代以前,自來水管線尚未普 游的水源污染,讓景美溪裡的魚兒成了有毒、不能 遊憩區,四處環山,層巒疊嶂, 社會局不曾舉辦居民公聽會,便 區居民自救會」於抗爭後期擔任
及,婦人得要到景美溪畔洗衣服,當時木柵地區還 食用的魚;景美溪與居民的關係,不再像過去那般 國宅社區也多,素有文教區美 冒然決定編列三億二千萬元遷址 主導地位,活動高峰曾至市議會
有俗稱「洗衣班」的一群婦女,不僅洗自家衣物, 緊密、不可切割。 名。 工程費,採一次發包、三年編列 抗議並遞陳情書予市長馬英九。
還替別人洗衣服掙錢。 景美溪雖不再是文山居民的交通要道、灌溉水 另一方面,因其地理位置偏 的方式,於去年編了六千兩百萬 這場文山區市民空前共識
洗衣班的婦女白天仍要下田耕作,或上山採 源,但河畔的自行車道、河濱公園,以及文山社區 遠、人口不像市中心般稠密,所 元首筆預算。 一致的抗爭,從九月底打到十二
茶,因此常在傍晚五點多,攜著煤油燈到溪邊洗 大學舉辦的淨溪活動,都是以多種方式讓居民再次 以也有福德坑垃圾掩埋場、木柵 二殯火化場新址預定地位於 月中,前後不及三個月結果便揭
衣,免得太陽下山,就得摸黑回家了。住在政治大 走到河畔,感受溪流不減當年的生命力,享受遠離 垃圾焚化爐、沼氣發電機與中油 富德公墓以東、福德坑運動公園 曉:十二月十九日,台北市議
學後山恆光橋附近的周卿花說,她已記不起替人洗 塵囂的悠閒愜意。 瓦斯減壓站等鄰避設施。東北山 旁,皆屬文山區博嘉里範圍裡。 會年度預算審議上,列於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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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他表示一要有足夠詳盡資 台北市火葬需求。 技工張孟傑抽著煙,一邊寫火化
料、並由專家解釋給民眾聽,他 問到「臺北市火化場遷址 順序紙條,並透過麥克風廣播:
們才會知道遷址的影響有多大, 計畫評估」中之空氣品質檢定項 「某某某的親屬,請準備送別,
以及是否接受提案。 目,第三課同仁表示「那是元智 再過十分鐘就要火化遺體…」。
撰寫五里聯合陳情書的萬興 大學丁力行博士做的。」既有數 從監視畫面,能看見裝載遺
里里長謝啟峰著重文山區的整體 據資料,何不一併置入?「那個 體的金屬推車進入火爐,爐子像
規劃。他說市政府政策不一致, 之後會放。」涉及交通動線面 個血盆大口的怪物,裡頭一片通
既規劃為文教區、又有休閒遊 紅。遺體與爐子接觸的瞬間,
憩場所,景觀就必須區隔, 發出「滋滋、滋滋」聲響,表
「把焚化爐、動物園、貓空茶 面開始燃燒。爐子很快地吞噬
園、政大和火化場放在一塊, 遺體,爐蓋兩側燃起熊熊烈
不是很怪嗎?火化場設在復育 焰。
中的福德坑旁,豈不白復育一 火化全程八十分鐘,相當
場?」 久。一年只在清明、中秋、端
午和元旦休假的張孟傑說,舊
富德里因人煙稀少而中選 柴油爐仍可運作,但最好再增
萬興里長謝啟峰說:「既 加十座爐。
但官方怎麼說?負責遷 規劃為文教區,又有休閒遊憩場
址案的社會局殯葬管理處第三 所,景觀就必須區隔,把焚化 設備不足,遺體何處燒?
上:二殯火化場計畫遷址,主因是火化場設備太舊、火葬需求日殷, 課一位拒絕透露姓名的專員 爐、動物園、貓空茶園、政大和
更新和擴增均迫在眉睫。左:焚燒遺體的瓦斯火化爐。
表示,選址上,考慮過木柵和 火化場放在一塊,不是很怪嗎? 可惜的是,張孟傑暫時看
九十五年用的六千兩百萬元第一 萬美里長尤盛田表示,若要將火 內湖間的舊焚化場、陽明山公 火化場設在復育中的福德坑旁, 不到新爐子。文山居民此次雖
批遷址工程費全數被刪。 化場遷來,政府須通過地目變更 墓、基隆大佳段公園和富德公 豈不白復育一場?」 獲得勝利,但勝利背後卻是台
雖說這筆預算佔不到社會局 等程序,將公墓改為殯葬用地, 墓,最後因富德公墓方圓一公 北市日益嚴重的殯葬問題。

什麼是鄰避設施? 年度總預算一百一十四億元的百 方能編預算、提計畫。「政府若 里內無社區、人煙稀少,且距風 向,他們說「都市計畫變更會一 市政府主計處於九十四年十


分之零點五,但整筆預算被砍, 不照法定程序辦事,人民不可能 向所及之人口密集區三公里以上 起處理。」如此重要的數據資 月五日的報告指出,北市六十五
所謂鄰避設施又可稱嫌 代表政策的徹底否定,同時民眾 信服。」 而中選。他解釋,四十公頃的福 料,想等預算通過再測量,難免 歲以上老人逐年增加,八月底共
惡性設施,指地方不願意接 也明顯看出,在地居民的公民意 「文山區捍衛家園自救會」 德坑復育地,火化場佔零點九公 令人覺得草率。而遷址計畫評 計二十九萬人,占北市人口比例
受的設施,卻是達成社會公 識確實對政府政策有所影響。 發起人陳廣昌,是文山區的老 頃,很省空間。 估,確實出自一人之手,這麼重 百分之十一,估計三十年後將到
共福利不可或缺的。但因該 住戶,從事影音製作,大學讀世 「我們今年(民國九十四 要之遷址案只交付一人,不禁讓 達人口高齡化的巔峰。
設施對附近居民產生實質或 別蓋在我家後院! 新,畢業後定居博嘉里幾十年, 年)初開始計畫遷址,主因是火 人懷疑社會局之審慎不足。 伴隨高齡化而來的,是死亡
潛在負面的影響,諸如:空 他反對社會局未經整體環境評估 化場設備太舊,民國六十年啟用 市立第二殯儀館火化場內, 率的升高:行政院衛生署的統計
氣污染、噪音等,因而十分 居民對政府打算再設鄰避 便計劃遷址的草率作法。他指出 至今,五座柴油爐使用年限到四 外側舊式柴油爐已停用,內側瓦 顯示,台北市九十三年之死亡人
容易造成附近居民喊出「不 設施,相當不悅。「我們的心情 社會局殯葬管理處的「臺北市火 月到期,目前已經封閉。」他指 斯爐外殼因長期燃燒而附著著黑 口數約十三萬三千人,與九十二
要在我家後院」(Not In My 不只無奈,可以用『悲憤』形 化場遷址計畫評估」書中,對空 出,殯葬處政策是局部更新:現 色碳化物。火化場後方多半是山 年之十二萬九千人差近四千人。
B a c k Ya r d ) 與 「 地 方 上 不 容,」在萬芳國小北邊的萬美國 氣污染品質預測只列出五點,缺 有十座瓦斯爐中,五座舊柴油爐 坡地,腹地窄,已無空間增建新 死者增加,火化需求自然提高。
想要的土地使用」(Locally 宅社區住了廿年的張煥鐘說。 乏更詳細的電腦分析資料。常與 拆除後,計畫要設四座全新的 設備,一根不及二十公尺高的煙 根據殯葬處統計,每年火
Unwanted Land Use)的口 政府沒有先與居民協商、就 綠色公民行動聯盟、看守台灣協 瓦斯爐取代,另五座將於民國 囪不停地排出白煙,抽氣馬達則 化遺體數自民國八十七年之一萬
號,進而強烈反對該設施設 提前計劃搬遷二殯火化場的強勢 會等環保組織交流的陳廣昌,讀 九十六年到期。屆時火化場只有 嘰嘰嘎嘎、不大順暢地運轉。 八百具成長至九十三年的一萬
在其住家附近。 作風,是引起民眾不滿的主因。 過不少電腦空氣品質預測資料 四座瓦斯爐運作,勢必無法負荷 辦公室內,監督火化程序的 六千具,顯示火化需求逐年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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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 內部、官府市民間溝通都有待加 會時, 社會局長薛承泰居然說,
火化需求的激增,除了以上 強。 殯葬處三點二億元預算的編列,
原因外,也與九十二年七月一日 從自救會立場看里長態度不 自己事後才得知,「太不負責任
市政府施行之「殯葬管理條例」 夠積極,例如,從十月二日文山 了,」謝啟峰說。
息息相關。此項條例主要在倡導 區捍衛家園自救會、市議員合辦 除了里長里民間共識不夠、
「節葬」與「潔葬」概念,內容 的火化場公聽會舉辦以來,里長 官民溝通不良外,市民對公共事
包含簡化傳統鋪張、浪費的喪葬 們便無大動作,日後抗爭活動, 務參與熱誠也待加強。替自救會
形式,提倡海葬(骨灰灑入海 也多由自救會主導。 陳情書提供意見的國立師範大學
中)、樹葬(骨灰埋在樹下) 環境教育研究所教授周儒,在
等。這些葬法都是鼓勵民眾火 觀察火化場抗爭過程後,即點
化亡者遺體。 出多數台灣人對公共議題的漠
市政府強力推動政策,加 然:只有三分鐘熱度,激情過
上台北市的土地愈來愈少,火 後,很少持續關注。而平時本
葬絕對會成為未來台北市殯葬 位主義太重,里跟里之間等事
的主流。市長馬英九更以身作 情發生後才交流、協商,自然
則,不惜違背父親馬鶴凌欲葬 不會順利。
在家族墓園的遺願,將其遺體
火化。 殯葬處專員蔡文隆對台北 官民相互學習的好機會
市殯葬處理的未來,看似十分期
火化場迫切需要增加與更新 待。問他怎麼看這次遷址案?他 樂觀的看,或許這是個很
答:「是一次寶貴經驗,當了 好的相互學習過程,至少,有
在火葬需求只會升高的 十六年公務員,沒想到溝通方 一群人走出家門、進入社區,
未來,火化場絕對有增加、更 面,我們需要學的還很多。」 試著相互討論、辯論、再齊心
新的必要。社會局長薛承泰指 向市府發聲,而市府也尊重他
出,未來十年至少需要十六 們的聲音了。
座火化爐,方才足以供應全市需 但是博嘉里以外的里長則認 平時默默辦事的公務員,
求。殯葬管理處專員蔡文隆說, 為,自救會抗爭不夠理性。在地 似乎也有些覺悟。殯葬管理處表
火化場的立體化、山洞化(將設 方上有相當人脈的萬興里里長謝 示,未來政府機關、公務員會更
備移入山內)、地下化(將設備 啟峰認為,居民協商時,如何達 謹慎地與居民橫向溝通,首先殯
轉至地下室)是為今年殯葬處的 到共識並訂立抗爭主題最重要, 葬處將花兩年的時間,完成各預
工作目標。 「做事要有方法,不能老是硬碰 定地之整體環境評估,再者,二
就此觀之,火化場有必要 硬。我做了二十五年里長,和市 殯火化場今年將汰換四座柴油
更新設備,而火化爐的增量或遷 政府的人熟,這件事讓我有壓 爐,改為無排煙爐具,以及美化
址,不只文山區居民,應是全台 力。但我原則不變,希望以理性 火化場外觀。
北市民都要關心的課題之一。 訴求、依法進行抗爭。」 殯葬處專員蔡文隆在空中
十二月十九日,文山區居 這位凡事都很有意見的資深 比手畫腳,對未來看似十分期
民自救會發起人陳廣昌得知火化 里長,也對政府溝通方法粗糙, 待。問他怎麼看這次遷址案?他
場遷址預算被刪,「心中放下了 公務員辦事不夠謹慎表示不滿。 答道:「是一次寶貴經驗,當了
一顆大石頭,很興奮。」居民打 他舉例說,十二月十九日在社會 十六年公務員,沒想到溝通方
了一場勝仗,但檢討過程,居民 局舉辦新建火化場相關里長座談 面,我們需要學的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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