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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 史 略
〔日〕白川静若

在林译

三 A层出版社
F
(陈)新登字006 号

E写 R司虽王回各

〔日〕白川静著
袁林译
徐喜辰 校
三秦出版社出版发行

陕西省印刷厂印刷
850X1168 毫米 1132 开本 5 印张 2 插页 119 千字
1992 年 5 月第 1 版 1992 年 5 月西安第 1 次印刷
印数 :1-1000
ISBN7- 80546-194- 5/K . 73
窑俗.? l;.{I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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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搜者的话... ..• •.. •.. •..... ..• ..…. ... I ' • • •• • • • ••• • • • ••• • •• ••• .…….. (1)
第-章殷周之际…...... ... ... ... ...…... .•. ... ..• ..••.. •.. •.• ••. (6)
一、西周史与金文资料... ... ... I' • .… .1... I" •• I " 1..1... ••• (6)
作为西周史之《周本纪》 原始资料与其可靠
程度 依据金文资料重新构筑西周史
. I I ' …. •• I
二、文、武创业与王权…………. I" ·1.. …...... (9)
文、武受命与天室礼仪 克殷之前东方的离叛
者 殷周革命的性质 武乙之侮辱天神与诛
杀季历 西伯战黎 王权与神职人员
三、东与西. .. I ' • • • • • •• • •• I " I" • •• • •• ••• • •• I ' I ••• I ' I I" • •• •• I ••• ( 18)
克殷传说 成周庶殷与陕西庶殷 周初大封
建 殷旧王截与管、蔡之叛 东西之地域特
殊性
第二' 周胡立经营... I " •• I • • • ••• •• • ••• I ' • • I …. "1 ••• ••• ••• ••• ••• (27)
一、北方的殷周彝器…... ... ... ... ..…. .. I •• • ..… I I I . ••• I.. (27)
禄父之叛与录民 山东殷周彝器 匡侯北征
及其器群 石家庄、凌源的殷周彝器 匿侯
与北燕 远征河北的意义
二、东南诸夷…...... .. I . . . • • • • • • •.•• • • • • • • • • • I " 1'1 I ' I 1.1.. I •• I (36)
东南夷与奴隶制 王姜与周、召二公 殷系
民族军队之动员 安州六器与湖南殷文化
关于宜侯矢殷 江淮地区文也
三、封建与奴隶制I I. I . . •• I ' I ' I I ' I I ' •• I ' I. '" • I I . . . ••• •• I '" •• I (43)
封建规模 商政周索 赏喝人高的仪式

•1•
社会结构之多样性
四、三都之营建...... ••• ••• •••••• ••• ••• ••• ....…….. ••• ...… '(4 7)
新邑的营建与《周书》 磊邑之礼仪 三部
之制 成周与周、召二公
第三'莞京醉雍…........….... ••• ••• ••• ••• •••••• .......…….. (53争

.....、康、昭时期之南征…... ••• ••• ••• ••• ••• ...…...…, l.i.... (回〉

休王康王说 康、昭时期之南征 宗周钟与


铁侯 新出伯制诸器 -东南诸贾的动向
二、汲家之书…... ••• ••• ..'. ....……... •••••• ...……...'!... ••• (59)
《穆天子传》之传说 《竹书纪年》与远游
传说的史实性 《班毁》之毛班与井利 徐僵
王传说与《班段》 穆王时期的马政
三、辟雍礼仪…·…..••• ••••.• ....….. ••• ••• ••• ••• ••• ••• ••• ••• (67)
莞京辟雍与铺京辟雍 藉田之礼 大凤纹器
之盛行与《诗》篇 《周书·吕刑》 西周
前期的社会与文化
篝圃' 政治秩序之矗立…..........…………….. •.• .…….. (75)
一、-廷礼册命与官制...••• ••• ••• ••• ........…·川…·…….. (7 5,)
前期的廷礼 廷非L册命之定童基 .右看侮执政
官职系统 军事之职 '嗣土与翻题 4、子
师民虎臣,

二、二世三王时期... ••• ...吧,户·矿…~. ••• "'~'.. ••• ··..Iit··· ••• ••• (83)
失传的时期 密康公与师毛父 路军时期的
师民宫廷礼 路、学时期与今,本《纪年命
师职与武德 军事力量的基础 封建的臣属关系
三、金文与《诗» ... ....………….. ...……... ••• ••• ••• ••• (91)
金文的押前 《周颂》与器铭之对杨文 -正
雅《诗》篇的编集 后期金文与乐宵

,2'
篇嚣' 真主时期与撞寞的动向... ..-. •.. .•• ••• ••• •••••• ••. ••• ••• (100)
一、烹杀齐侯....•• .….. ... ••• •.. ••• ••. .•• ••• ••• ...…......... (1 00)

堂下之礼 《师施:摄》与烹杀齐侯 纪侯之


谓毁 王室经济的矛盾
二、淮域诸夷…'" ••. .….. ••• •.. '" .•. ••• ••. ••. ... ••. •.. ..• ••• (105)

淮夷之隶属 夷臣与夷允 王族经营地


对异族人员的管理
三、噩侯之叛乱....•• •.. •" •.• ... ..…. .•• •.. ••. ... ... ••• .….. (1 10)
对南淮夷的视察 夷王时期之南征
《禹鼎》与讨伐噩侯 黄l盹之臣 宣王时期
的叛乱
四、成周之遁正... •.• ..• •.. •.• •.. •.. ... ••. ••. ••. ••• ... ••. ••• ••. (118)
成周与东方之经营 成周礼仪 成周庶殷及
对其之遁正 遇正诸器 西周后期的成周
'六' 贵族社舍主兴衰与西周的灭'c•.••.• ...…... ••• .….. (1 25)
一、土地经济之发展...•.• ...…... ••• •.•••. •.• ••• •.. •.. •.• ••• (125)
土地人高之赏赐 社会的阶层分化 《胃
鼎》的习惯法 大土地所有及其经营形态
各民族之消长
二、夷、厉时期之衰落……...•.• ••• ••• ••• ••• •••••• ••. ..…. (1 32)
豪族之富强 战士阶层的形成 《小雅·
十月之交》与《雨无正》 变雅世界 对创
业的回顾

三、共和时期前后与西周的灭亡...
•••••. ••• •.•••• ••• ..…. (1 39)
厉王奔提 共和时期 王政中兴的意义
豪族的情上与西周之灭亡

·a.
校者的话

、我国的西周历史,文献资料很贫乏,但在西周青铜器铭文中
往往记载着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而且这种第一手的直接史料,
远比文献资料为重要。解放以婿,由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巨
大发展,文物考古工作的加强,新资料越来越多,利用青铜器铭
文进一步研究西周历史,已经具有很好的条件,应当提到日程上
来了。今天,我们如能以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和方法,如能运用金
文资料和过去研究的有益成果,是可以写出一部资料丰富、内容
充实的西周史用来填补选段历史的空白。
金文是属于铭刻学的范围,它和历史学、考古学、古文字学
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早在汉代的文献中巴经有了关于商周铜器
出土的记载,东汉的许慎是被认为曾经见过金文资料的人。北宋
以来,青铜器等古代文物相继出土,因而产生了以此为研究对象
的金石学.有关的著作有《考古图» (吕大 l恼, 109 纱, «宜和
搏吉图» (王辅, 1123) 等。书中按比例描绘古器图形、考释文
字、记录古器物容量、出土地点和藏家。到了清代,出土器物益
务,其研究阁成果亦远远超过宋代,著有《积古裔钟鼎彝器款
识)(情就元, 180.)..., «捋古录金文» (清泉式芬" 1895) 、《萦
斋集古录 »':i'(清吴大激, 1896) 、《缀遗斋彝器款识考释» (清
方潜益~.. 1899) 、《小校经阁金文拓本» (刘体智, 1935) ,
和《三代吉金文存» (罗振玉, 193-7) 等一批著作。只《西清古
鉴» (清梁诗正等〉等四书,就收录了古器干余种之多。随着近
代科学技术传入我国,结合考古发掘工作,金文资料的积累与研
究选入了一个新阶段。特别是在 1949 年新中国成立后的三十余年

•1•
来出土的殷周青铜器,日新月异,而且犬都有出土记录可考。例
如西周窑穴的发掘有: 1960 年扶凤县的齐家村, 1961 年长安县的
张家坡, 1974年扶凤县的强家衬, 1975 年岐山县的董家村, 1976
年扶凤县的庄白,1978年岐山县的风雏衬,均在陕西省内。在这个
时期内,又出土了许多诸侯所造的铜器,例如1954年江苏省丹徒
县出士的《宜侯矢段» ,北京市和辽宁省喀左出士的燕侯诸器,
1955年安徽省寿县出土的蔡侯诸器J' 1974一78年河北省平山县出
土的中山主诸器, 1977年湖北省随唤出土的曾侯诸器, 1978年陕
西省宝鸡市出土的《秦公钟》和《秦公鲸》。其巴发表的铜器铭
文已经超过了一干余件以上,发表的著作和论文不下几干种。仅
就专著来说,目录学方面的有《金文著录简目» (孙稚雏, 19
81) , «新出金文分城简目» (考古所, 1983) J 字典方面的有
《金文编》三订本〈容庚, 1953、 1985) , «古文字类编» (高
明, 1980) , ,«汉语古文字字形表» (徐申舒, 1981 、 1ω98部5)
等,通论方面的有《殷周青铜器遇论» (容庚、张维持 J 1ω9仍5:8
创创),
8
《申国古代膏铜器» (马承源源ω, 1ω98
跑2) 等'文字考释方商:的有
《积微居金 3
文E 说» ;(杨树达, , Iω95陇
2) ',«读金器刻刻陶谓 »r ( 马叙
伦, 1ω962份)i' ~ν5ν
沪}玩:'«殷周文字释丛:) (朱芳圃
的书籍更多'榕其臻者就有《商周金文亲遗» (于省番, 1ω95盯7)沁 ,
《美帝国主主5义劫掠的我国贱周膏铜器集录» ,(考宵所, 1962) ,
《扶风齐家树?青铜器群» l(陕西博物馆.'" 1963) , ,«上海博物馆
藏青铜器 »t(上海博‘物馆, 1964) ,«长安张家坡西周青铜器l 群》
〈考古所, 19 65) ,,~,« 陕西出土商周青铜器»<陕西考古所, 19:79.)',
《河南出土商周膏铜器» (同编槌组, 1981) ,等等。最近出版
的《商周金文集来» (徐中箭. 1984) 一书收集了解放后新出士
的铜帮铭文973件。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编辑的有铭铜器达一
万余件的《殷周金文集成》正在陆续刊出,是一部集金文之六成

.. 2 •
的著作。在台湾省又有《故宫铜器图录» (台北故宫博物院,
1958) 、《金文总集» (严一萍〉和《商周金文集成» (邱德修〉
等刊出。在香港则有《金文零释» (周法高, 1951) 、《金文话
林» (周法寓, 1974一75) 等出版。此外,在日本出版的有《日
本冤储支那古铜菁华» (梅原末治, 1959-62) , «殷周青铜器
分类图录» (松丸道雄, 1977) , «三代吉金文存器影参照目
录» (林巴奈夫,
1967) 'J在澳大利亚出版的有《中日欧美澳纽
所见所拓所摹金文汇编» (拜纳、张光裕, 1978) J 在美国出版
的有《弗利亚博物馆藏青铜器» (19'67) ,等等。
在已经出土的青铜铭文中常常涉及社会、政治、经济、法
律、军事和文化等各个方面。其中有关西周断代的,如武王时的
《利篮»,成王时的《小臣单辉» ,康王时的《太孟鼎» ,昭王
时的飞过伯般»,穆王时的《班段» ,恭王时的《史墙盘»,孝
;E时的《大宽鼎莎,厉王时的《禹鼎» ,宣王时的《就季子自
盘》, JJ等等。关于西周时期的重大事件和社会经济等方面的有,
《利篮》记载武王伐商, «小臣单解》记载周公东征平叛, «何
尊》记载成王营建成周洛邑, «革:鼎》记载燕国与宗周的关系,
《宜侯矢段》记载周初的分封制度, «史墙盘》记载微民家族世
谱和文王至穆王时的功业, «墨缰》记载厉王时的邦人即国人暴
动II <((:篱鼎》记载奴隶的买卖, «卫鼎》、《卫盎》、《格伯
蜒~«般民盘》均记载划分田界、田土交换, «大克鼎》记载
商庸的世宫佳糠二《傲匾》记载有关法律和盟誓制度, «小孟
黯》语、赣在 E伐鬼方, .«过伯摄》记载昭王伐楚, «班殷》记载征
伐东国 I «禹鼎》记载征伐南方的鄂, «不服:般》、《兮甲盘》和
《就季予自盘》记载征伐猿犹,等等。此外,还有记载祭典仪礼
的《大卒段儿《驹形盎尊» ,记载赏赐的《大孟鼎》、《永
孟》和《毛公鼎》等等。所有这许多铜器铭文对于研究西周历先
都是非常重要的,

·s·
郭沫若在日本出版的《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序文中曾
经写道z '夫彝器之可贵在足以征史。苟时代不明,国别不明,
虽有亦无可征",颇有见地。 E 因为这样, 1955-1956年间,陈
梦家出版了他的重要著作《西周铜器断代》三十余万言,批评和
修正了郭老之说。可惜此稿未能完成,西周后半尚未讨论。日本国
的自川静袭用郭、陈二家之法,出版了《金文通释» (1962 一73
华间出版自鹤美术志 1-40辑, 1918一79 年间出版 48-50 辑,补
释近年出土之器) ,共讨论了干件左右的周代铜器铭文。 1974一
79 年间自川氏又奋力写成了《金文学史» (41 →42 辑〉、《西
周史赂» (46-47 辑)以及《考古学、金文学、历法的研究方
法》、《西周断代与年历谱》和《列国器编年» (43-45 辑〉
等。所有这些, 1964-82 年间又同《金文通释》一起由京都的朋
友书店以六卷八册的形式刊出。此外,他还写了一本通俗的书
《金文的世界» (1971) 出版(已由韩东育同志翻译完毕,iE.
在中国先秦史学会的刊物一一《先秦史研究动态》中连棋刊出
申〉。兰州大学历史系袁林同志翻译出版的《西周史略»-书,
是白川民在唐兰发表《用青铜器铭文来研究西周虫» . :(,«文物》
1976年第 6期)一文的后一年出版盹·他的这本书,可以说是朝
着新方向即利用金文资料研究西周庭开费定的开拓性的著作,我
们非常欣赏他的这种尝试和做法,这也是我们把它翻译血来介绍
给国内同道者的主要理由。《西周史略》一书中提出的金文断
代、对历法的计算和一些调语酶解释等愚然不无可商之处,但是
我们如果能够以学人之快,补己之短的精神去阅读它,肯定是会
有启发和禅益的.
自川静先生, 191 0'年生于日本国福井县, 1943年毕业于立命
馆大学法文学部,现为立命馆大学各誉教授。他专攻中国文学,
除《金文通释》、《金文的世界》外,还著有《甲骨文集·金文
集» (二玄社〉、《说文新义» (五典书院)、《汉字» (岩ilk

t 4.
书店〉、《诗经» (中央公论社〉、《孔子传» (中央公论社),
《中国的神话» (中央公论社)、《币骨文的世界» (平凡
社)、《汉字的世界 »1 、 2 (平凡社〉、《中国古代文学 »1 、 2
〈中央公论社)、《汉字百话» (中央公论社〉、《中国古代文
化» (讲谈社〉、《中国古代民俗» (讲谈社〉和《初期万叶
论»<中央公论社) I 等等。,他是一位多产的作家,是一位言必有
征、钩稽采获、深入浅出、具见苦心的学者,在国内外享有较高
的声望。
三秦出版社同意印行此书,对我们来说,确是一个莫大的鼓
舞。在党的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的美好前景激励
下,我们愿意在这方面为社会主义祖国的文化教育事业继续做出
一些贡献。
为了忠于原文,我们采取了直译的原则,只是作了一些文字
润色。由于我们的日文水平有限,时间仓促,不当之处,在所难
兔,希望得到同志们的指正。

徐喜辰

e 、
1986 年 12 月于东北师大历丈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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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第-章殷周之际

一、西周史与金文资料

西周史,至今仍是古代史中近乎空白的领域。最早之通史性
质的记述,当然始于《史记·周本纪» ,但它不过是拾缀《诗》、
《书》及其他古传说而成,仅只附记了周王系谱及一些神话,很
不充分。至于历代周王在位年数,除了最后宣、幽两代外,共和
以前均未记载.对此空白状态,无论在此后的修史中,还是在近
代学者的古史研究里,也几乎没有予以补充。即使有些补充的尝
试,也只是迫补史料价值不太高的汲家出土《竹书纪年》等等的
记载而已。《史记》所用资料,大体上是今天所能看到的文献,
其记叙之原始资料,几乎涉及官所可能追寻的范围。仅仅根据文献
资料,使西周史的研究伊始就具有局限性。而且,这些原始资料
的可靠性,直至今天仍有许多应当作为分析的对象,这是因为,
随着作为当时资料的金文的出土,已经具备了相当数量可以分析
其同时性的依据.
关于西周金文,在《金文通释》中巳列举了标准器 198件,
其关联器也很多,此外,还可继续添加近年新出的鼻器。今天,
依据金文资料重新构筑西周历史,巳经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可能.以
前依据文献资料而撰成的西周史,非常缺乏历史可靠性,与此相
反,由于西周金文具有当时资料的绝对可靠性,只要注意这些资
料的处理,以此为虫料来编写西周虫也就成为可能。关于资抖的
处理方法,除对铭文作考释外,还应涉及断代编年问题,我在
《金文通释》中的断代编年研究,太敌就是这方面基础工作的尝

•6•
试·本书的打算,就是依据这种新虫料重新构筑西周历史,并叙
述其梗概。
4 所谓西周虫的重新构筑,是要代替依据文献而编寨的周王朝
虫,前者应该通过对后者的批判来进行。因此,有必要概略地分
析一节作为其唯一依据的《周本纪》之构成。谈到《周本纪》与
原始资料的关系,其始祖传说之姜顿感而生弃的神话是来自《诗
·大雅·生民» I 姜惊为帝替元妃是来自《大戴礼记·帝系» I
后理出仕于舜而为农师是取于《书·尧典» .后穰子不窜出奔戎
~之间是出自《国语·周语».公刘于戎狄之地修后程之业为
《诗·大雅·公刘》所述。此后数代世系是基于《世本》等谱系
之书,古公直父经营幽地是依据《诗·大雅·豚》篇。太伯、虞
仲的传说见于《左传队《论语» I 季历之事来自《诗·大雅·
皇矣» I 其子文王之记述则取于《书·无逸》。至于下面插入的
伯夷、叔齐传说,大概是来源于《孟子》等书。文王拘囚于美里
的传说见于《左传·襄公三十一年队《淮南子·适应世11 »和
《尚书大传》等,虞、芮之讼为《诗·大雅·睬》篇所述,文王
讨伐诸恶则依据《诗·皇矣》、《文王有声》及《书·西伯戳
黎» I 也与《尚书大传》一致。所谓文王纪元说是根据《书》之
解说.武王克殷,可认为依据汉初本《泰誓» I 又引述、了《牧
誓》、《逸周书·克殷解》中的文字。以下叙述二王三恪及齐、
鲁封建,多是采用《书序》文字。武王营造洛邑是取于《逸周书
·度邑解» I 纵牛放马来自《吕览·慎太» I 其后关于宾子的事
诠是依据《书·洪范» .至于武王有疾,则是概括了《书·金
滕》的记载。周公行政七年系连缀《书序》而成,以下至昭、穆
之记述皆系依据《周书》诸篇而成。
祭公谋父谏止穆王征伐天戎的传说见于《国语·周语» ,接
着引用了《书·吕刑» ,穆王时期的叙述是根据这两篇文章撰成
的.下面的共、董忠、孝、夷四王几乎只列举了世系,就连《礼记

•7•
·郊特牲》关于夷王即位时执堂下之礼的记载、以及《公羊传·
庄公四年》所见的烹杀齐侯事件,也未收入。

揭穿
厉王三十七年,由于宠幸好利的荣夷公而引起民众起义,出

rrf
奔于麓,民众打算杀掉留下的太子,为召公所救,这个故事见于
《国语·周语 »0 «史记·周本纪》虽取三十七年说,但于各世
家则均取十六年说。十六年说之误,可依据金文之断代编年得以
纠正。关于共和,异说很多。对于宣王中兴, «诗》中虽有记
述,且与金文一致,但《周本纪》均未触及,仅据《国语·周
语》叙述了宣王不修干亩之礼并败绩于美氏①之戎的传说。幽王
时期之衰乱与西周之灭亡,均见于《国语» ,从《郑语》、《晋
语》等采取了一些离奇的故事,又据《吕氏春秋·疑似》等篇添
加了褒拟的传说。
以上是《周本纪》的结构及其原始资科,若从今天的文献批
判的方法看来,这些几乎都不过是依据解经文字和巫祝传说一类
的二手资料。例如, «周本纪》说 z "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
错四十余年不用。"这段记述大约依据《书序》而来,而成康时
期的金文却表现出,这是西周战定作战规模巨大、次数频繁的时
期。又如说 z e 鳝王之时,王军遂衰,诗人作刺",这段叙述与
以《诗·小雅·鹿鸣》为刺诗的《十二诸侯年表》相同,似均依
据于三家诗说,但是,共、能时期是廷礼册命形式金文的完成时
期,可以视为周代政治秩序的确立时期。仅就《周本纪》这样
的文献资料来雪,认为西周时期仍处于传说时代、否定其历史
实在性的看法虱然也可以存在,但是,若依据遗留下来的丰富的
金文资料,重新构筑与《周本纪》完全不同的西周史也是可能的,
而且,必须通过这样的重新掬筑使古代史的各种问题具体化。
在古代史中,怎样从发展史的角度规定西周虫,这应是研究的出

①"氏"原文为"底'.一~译者注

• 8·

h矗
发点.

二、文、武创业与王权

关于周主朝为文、武王所创立,在金文中也有谈到周之建国
时并称文、武的例证。康王时期的《大孟鼎》铭曰 2 ·王若日,
孟,在显改王,受天有大命,在磁王,嗣玫乍邦",将周之创立
归于文、武二王。在西周中期的《宗周钟》铭中,说及南方疆土
时云z a 王肇遇省文武茧疆土"。到西周后期«~伯殷》铭的
a 王若日,桥伯,联军显祖政珉" • «询般》铭的"王若曰,军
显文武受命" , «师询段》铭的"王若曰,师询,军显文武,孚
受天命,奕则殷民" , «毛公鼎》铭的"王若曰,父唐, 215显文
武,皇天弘厌厥德,配我有周,雁受大命",等等,都作了同样
的表述。以"王若曰"的形式传诵周王话语来回顾文、武之创
业,大概是在周室面临困难局势和危机感增强的时候。《大孟
鼎》系接近所谓成、康之治的康王末年的彝器,但仍有必要对殷
民叙说周之受命,宣扬其王权的正统性。周初军事行动的基本结
束,愚然可以说是在康王末年《小孟鼎》所记的征伐鬼方成功之
后,但地方性的撞撞定作战仍在继续之中。
《带伯躁》、《询毁》大约是夷王时期的彝器,这个时候南
夷极为强獗,在周王朝内部也引起了政治混乱, «师询毁》、
《苟公躏》大约是共和时期周室旷绝之际的彝器,都是内外多
事‘危机盛很强的时期。此时有关回顾文、武之创业、谋求复古
精神之高攘的语句,在《诗·大雅·荡》等篇中也可见到。《荡》
篇曰 t a文革日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 (第
七章) .其中采取了祖灵丑II告的形式,这与金文中以"王若曰"
称述文、武受命相同。这样的受命说敦,与其说是对内,不如说
是对敌对者而发.因此,在《大孟鼎》铭中,继前途引文之后,
•9 •
111||-

将殷的亡国归于其丧德,以周之受命为其有德的结果。《师询
段》铭中也说z '王显文武,孚受天命,奕则殷民。" «诗·大
雅·荡》篇大约也是这个时期的作品。殷周革命之后已经过了二
百余年,这时谈论殷周之事,当然没有其它现实意义,强调文、
武受命只是为了所谓奕则殷民,用以向从属诸异族宣扬当时的政
治意图而巴。孟和询,当系周之异姓,大概本是东方系民族,因
而在其彝器铭文中追述殷周之事,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的受命思想,即一般称为天的思想,认为它是作为使股
周革命合理化的观念并出于政策的需要而创造出来的东西,这种
看法不一定妥当。即使现实中有这样的政策需要,那也只有可使
之观念化的条件历史地存在着的时候,才能得以成为现实的观
念。即,在受命思想的基础中,应当有周人对天的固有信仰.股
人祭祀帝,椅阔天,并以王窒为其摘系。楠、摘宇源、语源相
同,因此,殷王也称为帝乙、帝辛。而周人的天与王室没有世系
关系,不具有人格神的属性。天能选择地上的统治者,是授夺王
权的最高存在。大概他们的王位继承方法也是采取这样的北方民
族的形态,由此产生了太伯、虞仲一类的传说。殷周革命,根据
周人的观念,当然是依据天意的王位继承法的扩大。
他们信仰天、修治天窒礼仪,这从《大丰殷》及新出《剌
尊》铭文中可以知晓。《剩尊》大约为成王初年之器,记载着成
王决定迁都成周的事。其文首曰 z

佳王初嘟嘟号:成周。复口就停福,自天。才四月丙
戌,王喜宗小子陌京室。曰,昔才廓,考公氏克速改
王。静玫王受士生lC 大令〕。佳喊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陌
天日,余其宅绍中或,自之醉民。

这里的天,指天窒所在之地,似为执行祭天礼仪的神圣场所。铭

• 10·
文应读为, e唯主初迁宅于成周。复... ••• (祭〉丰福武宝,自
矢。在四月丙戌,王浩宗小子于京室。曰,昔在宿,考公民克速
〈助〉文王。肆〈故〉文王受兹〈此〉大命。唯武王即克大邑
商,则廷告于天日,余其宅兹中国,自之醉民〈罪人、殷民 )0·
廷是降神并进行礼仪的地方,所谓廷告即指向天报告的祭祀仪
式.在这里,殷民、东方诸族被称为静民。
《大丰段》铭之释读还存在问题,有应参照新出《剌尊》文
字解读之处.

乙亥,王又大丰。王凡三方。主祀归天室,降。天
亡又王,衣祀问王。 as显考文王,事喜上帝。文王 I脂才
上oas 显王乍省,军锦王乍鹿,2fi克王衣.王祀.丁
丑,王乡,大宜。王降.

这里的 e 王有大丰',即《剌尊》所谓的丰福, e王祀天室',


即对天廷告时之礼仪 o «大丰般》为康王时期彝器,因此以2fi显
考文主、2fi显王、王辅王的顺序排列了文、武、成三王,并且叙
述了对他们的衣祀〈殷祀) 0 衣祀作为合祀直系诸王的祭祀仪式
在卡辞中多见。以前人们据 e军显考文王"之语,认为《大丰
殷》为武王时期彝器,但是,由于它记有举行三王之衣祀,其器
制又为康玉时期诸器多见的退化象纹之涡身纹饰,因而应属康王
时器。成王时期的《刺尊》和康玉时期的《大丰段》铭文中,虽
然皆可见到天室礼仪,但在《大丰殷》中,增加有上帝一词,如
J还显考文王,事喜上帝"之类语句,这大约是在周人的天室礼
货申,后来又调合了殷楠祀之礼仪,对帝与天的祭祀一视同仁-
1在这样的礼仪中,殷系东方民族参加很多。
必大丰殷》铭中所说的大丰礼仪亦见于《麦尊 »0 «麦尊》
\魏输日 s 被封为井侯的周公之子征于周行见事之礼时,恰遇周
• 11 •
川 川 川u l L
Il--u
川 -h

主于莞京举行彤祀,因而参加了胖雍大丰之礼,辅佐此事的井侯
川川 dw1111

之臣麦受到天子赏赐。这种莞京礼仪,后来于昭、穆时期犬行,
迦来了应该称之为 e 莞京礼乐时代"的时期,而服务于这个礼仪的
大概是殷系统的庶殷诸民族。麦氏也属这个系统,其铭文末带有
图象标识。在祭祀中,有象所谓二王三恪那样、被征服者前朝之
而川

祖灵作为客神而服务于这个祭祀的传统。i
上述《剌尊》铭文中对此有所暗示,所谓"主浩宗小子于京
室。曰,昔在礁,考公民克速文王,肆文王受兹大命",回顾了
文主之受命,将此作为别族考公民辅粥之功。考公民大概是作器
者刷的父亲。礁,是见于←辞的地名,刺 1 氏可能是此地旧旗。刷
为何之初文,河亦含其形,其家族当是参与河神祭祀的民族。
《穆天子传》申见有河宗诸族。所谓蜘j 氏辅粥文王,当是原服事
于殷的旅IJ;民此时支持了文王,这大概是武王克殷之前的事。据说
文王修德,号为西伯,三分天下有其二,大约就是指当时很多殷
系氏族归顺于周的事。居于河洛之地的召族,在武丁时期作为西
史召代行了殷之祭祀权,但后来被称为召方,作为殷之外邦而成
敌国。在周初经营中,召族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从这点番,召
族后来可能采取了叛殷联周的态度。这就是说,克殷之前,殷之
内部已不断产生动荡分裂,在其王朝秩序上不断造成裂缝。
大小二孟鼎中的祖南公,在克殷之前,可能也是支持周的民
族。《大孟鼎》铭首说到文、武之受命后,接着令曰 z "今我佳
即井由于政王正德,若政王令二三正。今余佳令女孟置贺。敬雄
德里,敏朝夕入澜,亭奔走,畏天畏",又曰 z "令女孟,井乃
嗣祖南公",要求与其祖同样服事于己,在赐予他一干数百名人
高以及田土的同时,又给与其祖南公之拚。该器有二十三年的纪
年铭文,孟之祖南公是侍奉过文、武的人。该文中所以强调殷之
灭亡的原因是其失德,大约是因为孟家族本为殷系氏族的缘故。
孟后来征伐鬼方博得大功, «小孟鼎》铭中详边了这次的献捷之

• 12 •

a
礼。它大约本为河内地区之旧族。孟作为地名,在卡辞中以河内
败猎地出现,也有卡其之受年、 卡玉之出游往来的,到殷末期有
了孟方之各。 卡辞中有伐此孟方时王告祭于大邑商之例<((甲》
2614) 。 卡辞之孟与金文之孟的异同虽难确定,但是应该看到,
殷代末期与殷敌对之孟方即支持文、武之孟族的可能性很大。董
作宾《殷历谱» <卷九)将有关征伐孟方的卡辞定为帝辛四十
祀、四十一祀,即使对此系年如陈梦家<((综述» 310 页〉所指
出那样,多少还有疑问,但作为帝辛末年卡辞则毫无问题.推测
其地也在晋南地区。这个时间接近孟之祖南公时期,铭文曰 E
"刑乃嗣祖南公m ,意为要求确认自南公以来服事于周的关系。
《刺尊》铭中之考公民, «'大孟鼎》铭中之祖南公,都可视为在
殷周之际脱离殷玉朝而服事于周的人,此种情况,大约在这个地区
的备提族中亦多宿存在盐、〈
宁;人曾摊霄,这品研究所谓殷周革命性质时难以忽视的重要事实。
蝇周革命堂然不是从殷王朝内部发生的革命,但也不是被外部蛮
横所旺服的国家。殷作为神圣的王朝,以其宗教的绝对位为秩序
的原则,其彝器文化本来就带有这种秩序的象征的意义。然而,
这时在段的内部,巳经出现了脱离其控制的民族。在周族势力直
接扩及到的晋南豫西地区,克殷之前就有与周保持联系的民族,
以召族为首,刷、孟等都已经叛离了殷。殷周革命就是在这样的
诸民族离合聚散关系的基础上争夺宗主权的斗争。
东西各族之间争夺统治权的这种斗争,恐怕自更早的史前陶
器文化时代就反复地进行着,彩陶文化与黑陶文化在广大地区的
多层叠压关系,使人得出这样的推测。然而政治上的形势,大约
是由该地区神职民族的动向所诀寇的。象以具有空桑传说的伊尹
为代表的伊、洛神职人员服事于汤,从而建立了殷王朝一样,殷
之西史召、大约为河宗之族的啊协助了文王,从而为周之创立作
了准备。殷在郑州时期以前曾一度扩展到僵师,大约因为此地也是

• 13 •
上述那样的必争之地。
殷周革命的意义,应当从东、西两种古代文化在上古历史中/
事实上存在的反复波动中去把握,武王克殷不过是这种波动的结
束。殷周革命在金文中常以文、武受命表现出来,这是由于,决
定了古代王朝盛寰的各民族的联合关系,文王时期已在总体上镜
il 成,这种状态就是文献记载的"三分天下有其二"。这个事实,可
由周初金文中召、刺.孟等属于东方殷系统的诸民族叛殷而服事
于周的记载得以证实。
卡辞所见殷王朝之经营范围,除武丁时期远征鬼方,帝辛时
期远征夷方等而外 F 基本在王能周围,主要集中于晋南豫西地
区。这个地区大约是殷王朝最重要的经营对象,它似乎已在意识
到了位于其后的周侯的努力。在武丁时期的 b 辞中,周作为周
侯巳见其名。所谓侯,即在王朝的秩序中,于其地域占有特殊地
位者。武丁至帝辛之间计有七世,据《周本纪》说,周从;公刘开
始的四世期间奔窜于夷狄之间,又过五世到古公直父时方始脱离
咙狄之俗,定居城郭,此后第三世则至文王。如果说武丁时期周作
为周侯已在西部占有一定地位,那么周之兴起应当说在古公之
前,武丁时期的卡辞表现出,周侯是殷王朝给以特别礼遇的强大
邦族。,
殷王朝建立在极为宽驰的秩序之上,这也可从彝器文化中图
, III 象标识体系具有的象征性质推测出来 o 殷之直接统治大约限于王
能周围,与王室有分校亲缘关系的诸族作其藩屏,其外则是称为多
方的独立的各邦族,其中强大的称为侯伯。殷王朝对此诸侯,依
仗其所保持的神权优越地位来行使王权。对这样的国家形态来
说,王权的神圣性几乎是国家存在的唯一理由。因此,如果其宗
教基础动摇了,王朝马上就会陷入危机状态。先载成乙时期的传
说,可能表现了这个时期的情况。
关于武乙之无道, «殷本纪》曰$

• 14 •
,,'!'飞

带武乙无道,为偶人,谓之夫神。与之博,令人为
行。天神不胜,乃樱辱之。为革襄盛血,印1)而射之,
命曰射夭。武乙猎于河渭之间,暴雷,武乙震死。

这段记载的资料来源,不知何所依据。关于这类传说,虽应避免
赋予过份的重要意义,但是,这个传说的大旨无疑是表现了对天
之信仰的亵渎。对天的信仰为周人所固有,前述《剌尊》、《大
丰毁》铭中所载在天室对天之祭祀,便是佐证。武乙的传说是对
这个信仰的挑战,侮辱天神的行为,同时就是作为神圣帝主而拒
绝了周人的信仰,其结果,武乙震死于河渭之间。渭 i宾为周之根据
地,侮辱周人信仰之武乙遭到了天的谴罚。
关于武乙以后周族的动态, «后汉书·西羌传》中有几条记
载,大约是依据当时出土的《竹书纪年》等书来辑而来。

及武乙暴虐,犬戎寇边,周古公逾梁山,而避于岐
下。及子季历,遂伐西落鬼戎。大丁之时,季历复伐燕
京之戎,戎人大败周师。后二年,周人克余无之戎,于
是太丁命季历为牧师。自是之后,更伐始呼、黯徒之戎,
皆克之。及文王为西伯,西有昆夷之患,北有捡犹之
难,遂攘戎狄而戍之,莫不宾服。乃率西戎,征殷之叛
国,以事纣。

除最后一条"以事纣'是根据《左传» (襄公四年)而外,其余
皆系依据《竹书纪年》而来。《左传》有"文王帅殷之银国,以
事纣",这虽是继承了"三分天下有其二"的说法,但已出现经
过儒家粉饰的痕迹。

(1)"印'原文引作"仰".一一译者注

• 16 •
据今本《竹书纽牢》说,武乙三十四年,周之主季来朝,三
十五竿,王季伐西落鬼戎。落为路,即后来璐安地区的赤狄族,
大丁时季厉伐燕京〈山西〉之戎而失败,太丁二年再次大败。太丁
四年,周伐余无之戎而克之,被任命为殷之牧师。太丁七年,继
伐诸戎皆克之,势力增强。但据《晋书·束暂传》说,季历因此
而被文丁所系。文丁即太丁,即卡辞中称曰文武丁的殷王。武乙
时期的廖辱天神,文武丁时期的诛杀季历等,继续增加着殷周间
已有对立的紧张程度。武乙穆辱天神的传说,可视为其宗教纠纷
的表现。,

殷末二帝即带乙、帝辛时期,似为殷王朝振作其余势的时
期。关于帝乙, «周书·多方》曰 z" 以至于帝乙,罔不明德慎
罚,亦克用劝" , «酒浩》、《多士》也有旨趣相同的文字。这
是周初周人所撰文献中的记载,因此应是可信的事实。纣为灭国
之王,结果诸种罪恶悉归于其一身,但从卡辞所记及彝器铭文上
看,帝辛时期恐怕是一个相当充实的时期。象《殷本纪》一类的
记载,皆采搬杂说,几乎没有史料价值。只有属于今文《尚书》
的《西伯戳黎» ,尚有一些参考价值,现引其文如下 E

西伯既戳黎,祖伊恐,奔告于王曰 z 天子,天既诡
我殷命,格人元龟,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
戏用自绝。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
典。今我民罔弗欲丧,曰 s 天局不降威!大命不挚,今王
如其台?王曰 z 鸣呼!我生不有命在天。祖伊反曰 z 鸣
呼!乃罪多参在上,乃能责命于夭。殷之即丧,指乃
功,不无戮于尔邦。

此文疑为列国时期的文字。郭沫若认为文中数见夭字,便是
其证,然而天字在周初彝器中已经出现,此文还是视为传播周代

. 16 •

睛有信仰的文字为好。
萨 文中祖伊,孔传中作为祖己之后,祖为民号,祖己在《书
序》中为《高宗彤日》、《高宗之训\»的作者,祖己、祖伊都是
属于伊尹系列的神职人员。这个西伯戳黎传说,从周人的立场宣
扬了革命的合理性,采取了使殷之神职人员说明信仰于天的革命
之必然性的叙述形式。祖伊作为这种天命运旋的宣告者而出现,
表示了在保持伊尹以来古老传统的神职人员中,已经出现了信仰
动摇这一事实。
伊尹参予殷王朝的建立,满足了古代王权之条件。对古代王
权来说,这样的神俗一体是必要的。伊尹是带有空桑传说的神话
中人物,可能是伊洛地区的洪水神,掌有真祭祀权的人们保持了
作为神职人员的传统。伊尹辅助汤,并作《书·汤征》、《汤
誓» ,此外 I «汝鸪》、《汝方队《咸有一德》、《伊刮II »及
《太甲》三篇也为其作。据载,沃丁时葬伊尹于商都毫,此后伊
砂作《威义》四篇及《伊~»、《原命» I 高宗时傅说、祖己辅
粥之,皆为伊系神职人员。《书·君费》中的伊尹、保衡、伊盼、
臣息、巫咸、巫贤、甘盘, «高宗彤曰》中的祖己 I «盘庚》申
的迟任, «诗·商颂·长发》中的阿衡,均属这一系统.据《竹
书纪年》云,伊尹放太甲,被杀后立其子伊陪、伊奋,神职人员
干预了王权,而且其地位世袭。卡辞中有伊示、黄示之各,武丁
时期有伊五示、武乙时期有伊甘示又三等例,似乎有着与王室祖
祭并列的传统。保持这样的传统,成了王权的又一个条件o 1
由此看来,被当为伊尹系统人员的祖伊宣告了殷之灭亡的
《西伯甚是黎》这篇文章,作为列国时期的拟古文字,但又具有难
以否认的古老传说的内容。而且 I «剌尊》、《大丰殷》铭中所
思的天室之服务者,大约也具有神职人员的传统,以前他们可能
番予了殷的祭神仪式。殷周革命当然是政治的与军事的事实,但
咀黯断定在这个主代王权更换的背后,有着作为帝之直系后裔的
据今本《竹书纪牢》说,武乙三十四年,周之王季来朝,三
十五牢,王季伐西落鬼戎。落为路,即后来璐安地区的赤狄族,
太丁时季历伐燕京〈山西)之戎而失败,太丁二年再次大败。太丁
四竿,周伐余无之戎而克之,被任命为殷之牧师。太丁七年,继
伐诸戎皆克之,势力增强。但据《晋书·束暂传》说,季历因此
而被文丁所系。文丁即太丁,即卡辞中称曰文武丁的殷王。武乙
时期的攫辱天神,文武丁时期的诛杀季历等,继续增加着殷周间
已有对立的紧张程度。武乙樱辱天神的传说,可视为其宗教纠纷
的表现。,
殷末二帝即带乙、帝辛时期,似为殷王朝振作其余势的时
期。关于帝乙, «周书·多方》曰 z "以至于帝乙,罔不明德慎
罚,亦克用劝" , «洒浩》、《多士》也有旨趣相同的文字。这
是周初周人所撰文献中的记载,因此应是可信的事实。纣为灭国
之王,结果诸种罪恶悉归于其一身,但从卡辞所记及彝器铭文上
看,帝辛时期恐怕是一个相当充实的时期。象《殷本纪》一类的
记载,皆采榻杂说,几乎没有史料价值。只有属于今文《尚书》
的《西伯战黎» ,尚有一些参考价值,现引其文如下 E

西伯既戳黎,祖伊恐,奔告于王曰 z 天子,天既it;
我殷命,格人元龟,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
戏用自绝。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
典。今我民罔弗欲丧,曰 z 天局不降威!大命不挚,今王
如其台?王曰 z 鸣呼!我生不有命在天。祖伊反曰 z 鸣
呼!乃罪多参在上,乃能责命于天。殷之即丧,指乃
功,不无戮于尔邦。

此文疑为列国时期的文字。郭沫若认为文中数见天字,便是
其证,然而天字在周初彝器中已经出现,此文还是视为传播周代

• 16 •
殷的主权观念、与依据对天之信仰而来的君权神授的周族的观念
之间的古代宗教斗争,而决定其趋势的是神职人员的向背。古代
王权的这种结椅,不久在周初的经营中,以称为明公、明保的周
公,和称为皇天尹大保、君冀的召公二公辅粥王室的形态流传了
下去。

三、东{与西

段周革命,以武王破殷于牧野、攻陷大邑商而完成。据说商
王纣衣其宝衣,纵火鹿台,赴火而死,这象是一个神圣帝王的终
结。然而依据周人的传说,武王悬纣首于自旗,杀其妃坦己,复
盘庚之政而收殷民之望,封王子禄父使嗣商祀,«殷本纪》、《周
本纪》侬《尚书·牧誓》、《泰誓》、《诗·大雅·大明》、
《逸周书·克殷解》、《吕览·慎大》等记叙此事,然而,其中
西周时期的资料只有《诗·大明》一篇,它也是伴随着克殷传说
)
的祭祀仪式化而来的作品,不应作为灭殷当时的资料。
如上所述,殷周对抗以种种形态持续了很快时间,例如武乙
础。非

两个势力主要接触于晋南豫西地区,对该地原有力量的争夺决定
了形势之优劣,克殷之前周频频试图在这个地区采取军事行动,
便是由于这个原因。 4

据记述了牧野之战誓命的《牧誓》载,武王对其下属军队号
召曰 s "邀矣西土之人,王曰 z 喔我友邦家君,御事、司徒、司
马、司空,亚旅、师氏,干夫长、百夫长,及庸、蜀、芫、弊、 电r

微、卢、彭、旗人。"其军队虽以西土诸族联合军为主,但在其
友邦家君中,也包含有脱离原东方殷王朝秩序而支持周的各旧民
族。如果没有这些豫西诸族的协助,进入牧野是不可能的。不
过I «牧誓》可认为是采用了舞乐的结构,由于它与《诗» ..大

• 18 •
挟西庶殷。例如《刺尊》之作器者刷'族即为其一,传说此器出土
于宝鸡。出土地点虽不明确,但由于是最近出土的文物,因而说
它在宝鸡地区出土是没有凝问前。
宝鸡是以殷人铜器出土之务部闻名的地区。有斗鸡台挖禁第
一群«<陶斋川、第二群(<<校赞丁~')、铜禁(<文物汁675年
第 3期〉、以及父辛自等四周早期墓葬品{«文物» 1975 年第 3
期3 等等出土。此外,从附近的成梅出土了近于周初的散伯诸
器(矢主彝,从眉县出土了犬小二孟鼎;载有主要之名的眉县大
鼎(<<文物» 1972年第7期j,规京兆也出二E越早周彝器。宝鸡
一带出土了很多当为iJl周时期的彝i器』孟、散i 矢茧等诸器皆可
视为殷系旧族生器,这在《金文通释》中已作了叙述。其中虽然
也有与制旗相同、在克殷之前便跟事于周者,但大部分可能是在
克殷之后移居此地垦脾荒地的。关.于这个地区土地所有关系的发
展,从出土于此地的记有土地'关系长铭的西周后期彝器铭文中可
以得知,例如《散氏盘》等以及新近出土的董家村《卫鼎》甲、
乙两椿<(<文物» 19 '1'6年第 5期〉等 i 便是其例.渭水流域的肥
沃土地是彩陶文化繁荣过的地隘 j 它作为周王朝的经济根据地被
、1

进行了更大规模的经营i 程J意思迁逝了有着'常度农耕拢术的除
股 b 成周庶殷与陕西庶殷性贸部然多少有所不同,但:总而盲率都
处于J国化旗的地位。;与这些归化攘的般系诸旗榈反,周之旧族称
为王人"斗也可见于《宜侯'矢般别《茵鼎》铭文,然而,从其器
铭中又可知道,这些主 λ也也!经分偌为社会阶层。这类辑营地的
社会阶层分化,已经显示着锺族的发展过程。
西周后期的金文中}陕西地区出现了很多诸夷,这是前中期
钱经营淮.水流域所带来的结果,这点容盾再述。陕西渭水流域的经
营中,作为与生产有关系者而出现的,早期多是庶殷,后来多为
诸夷,这就表现出该地生产关系中包含着所谓奴隶制的问题。在
古代王朝,作为该宝朝形成因素之一的奴隶制,当然不是结全不
. 20 •
存在,但它处于怎样的规模,又以怎样的形态存在,则是一个问
题。关于这个问题,在被视为曾试行了经营性生产的陕西渭水流
f齿地厌,犬概是以集约形态存在着的。金文资料所见大土地所有
附设展,也以诗个地区最为显著。周初的陕西庶殷问题,与后期
关联,忡且具有被继承下来的性质,只是陕西庶殷诸族是高雅的
彝器文化的所有者,而诸夷仅仅作为耕作者、被管用者出现,可
见两者是处在完全不同的阶层。在对西周时期社会阶层形成过梧
的分析上,陕西地区的彝器文化和金文提供了极为重要的资料。
迁庶殷于成周,又使许多东方强大氏喉徙入陕西地区,瓦
解了股主明的秩序。与此同时,为了经营殷之原统治地区,便采
取了新的方策,所传周初的大封建即系此书。设立侯伯使之统辖
所在地区,在殷代就已经实行过了,这大概是承认原有势力,以
使之服从于王朝的秩序。为了建立其统治秩序而有组织地进行的
所谓封建,当然是从周开始的。
周克殷后,采取了将其王族及亲属封建于各地的政策。《左
{专 -HR 公二十八年》有 z" 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同
者, ↑·有五人,姬姓之罔者,四十人,皆举亲也。" «左传·昭
公二十六年》又有 z "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并
建母弟,以藩屏周。"这种政策持续实行到康王时期。据主国
维《股周制度论》说,此为周公所创市II,故《苟子·儒效》云=
"周公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因,姬姓独居五十三人。"在他们入
封之时,往往都颁发封策浩命,授与宝器。众所周知的《左传·
定公四年》的记述表现了所谓封建的方法 z

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选建明德,以藩屏周 ω 故
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于周为睦。
分鲁公以大路、大桥,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
六族,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使帅其宗氏,

. ~l .
辑其分族,将其类丑,以法则周公,用即命于周。是①使之
职事于鲁,以昭周公之明德.命集土田陪敦,视宗卡虫,
备物典策,官司彝器,因商南之民,命以伯禽'i 而封于
少@悔之虚。
分康叙以大路、少@吊、脯强、踊施@、大吕,殷
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错,氏、樊氏、饥氏、终葵
氏.封珍土略,自武父以南,及圃因之北竟@,取于有阎
之土,以共王职。取于相土之东部扩以会主主东宽·聪
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浩 k 而封于量是虚·皆启以商
政,疆以周索.
分唐叔以大路密顺之鼓、阙巩沽洗,怀姓九宗,职
宫五:iE o 命以唐惜,而封于夏虚·启以夏政,疆以戎
索-
E 者皆叔也,而有令德,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
成、靡之伯 It多,而不挠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察启
商,暴阎王室}王于是乎杀智叔丽攘攘鼠,以车七乘、
徒七十人.其子察仲改行帅穗,周公举之,以为己卿
士,见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书云z 王曰 l胡 1 元若
尔考主建王命也. ••• ...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大宰. '
康叔为司冠,躏季为司空,五探无宫,岂尚年哉。曹,文
之昭也,晋二武之穆也.曹为伯甸,非尚年也.'

①原文"是'下多一"以'字.一一译者注.
®"少'原文引为叫、".一一锋者注.
@"少'原文引为 "/J,JI 0 一~译者注.
Q)"麟'原文寻!为啧量'.---译者注.
@"章'原文引为"攘". -评者撞.

• 23'·
、 T 告畸弯,.-

也靠矗在召段之会上黎、卫争礼之先后时讲话中饲?段,挺鲁草莓
盈主了这个掌故,它太约是存在于祝史之间的传说@蛐封建
时谓文之昭.武之穆、周公之鹿外,也分封了成玉、康军母
弟二叉有移封改易等,不一定如传说这样整齐。
关于异姓诸侯 I «史记了周本纪》据《礼记·乐记》等记载
说 I 封神农之后于焦,封黄帝之后于祝,封尧之后于酶,封舜之
需于拣,封禹之后于把·又封师尚父于齐,周公旦于鲁,召公费
于燕,弟叔鲜于管,弟叔度三F 蔡,但周、召二公不即封。文献所
迪在周初封建中封五帝之后等等的说法,可疑之处甚多 o «左传
·定公四年》中举出了《伯禽》、《蔡》等后世不传的命书之
各,其赏赐中又列举了当时并不存在的律钟之类,等等,可见其
申也包含有后世添加的传说因素.
克殷之后最成问题的仍是殷原王链的处置,迁庶殷予成周之
后,又分封了周公的兄弟管叔、蔡叔。《左传·倍公二十四年》
日,文王之子为侯者十有六圄 o «虫记 -f管蔡世家》列举武王同
母凡弟十人之名,为伯邑考、武王发及管叔,鲜、,愚公旦.蔡叔
皮、曹叔振锋、成叔武、霍叔处、康叔封、冉季载,管、察、
曹、成、霍等皆为封国之名,康叔封、再季载当时年幼 I , 未得
封。但其中可见于金文者,只有康叔封-人之彝器.据《克殷
解》说,康叔封参予了克殷之仪式。这样 I «虫记》的记载便成
为问题了 o «康侯段》铭有z '王束伐商邑,征令康侯面于卫,
请嗣土退票最?,这个记载说明,康侯在克殷时已入于卫.卫即
《诗》所言都f 麟.卫,也就是殷的旧有王镰.
都有椰子和挪伯,凡两觅,皆被认为郁国之器<((缀遗》二
四·一九) I 王国维的《北白鼎跋» <((观堂集林》卷十八〉亦
主此说o «北子方黯》铭有'北子乍母英宝博弹", «北苦盘》
铭有'北子宋乍文父乙宝酶鼻',皆以天干称考航之名,为东方系
民族.北伯之器光绪十六年从直隶谏水张家洼出土十余件,王国.

• 33 •
维认为这个地区为郁、部(之郁,特暨作为鲁地。然而〉从河北地
llll11l 区的琉璃河、蔬城、磁县等地,以至更远的辽宁凌据、喀左地区
也出土了很多殷器,周初之器时都伺出,由于这神关系,应将它
视为随着周初戳定作战的移动而遗留下来的踪迹。这个地区是召
公同族匿侯作战的地区,从易州、琉璃河出有厘使之器。
关于郁、卫之酶,出生有心庸鼎» ,卫,出土有《卫自».~
《卫尊》等,皆当为成王时期之器。卫器铭日 z 噜"卫乍季卫父宝
膊彝",季卫父也许为受封之人。斗《贤般》铭有«唯九月初吉庚
午,公叔初见于卫,贤从,公命事",说明'卫婪过公极的见事之
礼。但金文中不见有卫侯、卫伯一类的称呼。
11[11 初封而入于殷原王能之管叔、蔡叔之事,金文中毫无所见,
这也许因为他们不久叛乱而被诛灭的缘故。《史记·管蔡世家》
记二叔之叛曰,

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专王室。管叔、蔡叔疑
周公主为不利于成王,乃挟武庚以作乱。周'公卫承成王
命伐诛武庚,杀管叔,而放察叔,迁之,与车十束 V 挺
七十人从。而分股余民为二 z 其一封微予启于宋,以镜
殷祀,其一封康叔为卫君,是为卫康叔.封季载于冉 J
冉季、康叔皆有驯行,于是周公举康叔为周司寇,
冉季为周司空,以佐成王治,皆有命名于天下。蔡叔度 i
既迁而死。其子曰胡,胡乃改行,率德驯善。周公闻
之,而举胡以为鲁卿士,鲁国治。于是周公言于成王,
复封胡于蔡,以奉察叔之祀,是为蔡仲。
这主要是依据《左传·定公四年》的记载。«史记·鲁周
公世家》以周公践祥为其原因,日 z "武王既崩,成王少,在强
碟之中。周公'恐天下闻武王崩而畔,周公乃践阵②代成王摄行政 同气

当国。管叔及其群弟流富于国日, '周公将不利于成玉。, "此说


• 24 •
亦见于《苟子·儒效》、《礼记·文王世子》、《明堂位》诸
篇,当为战国以后的作品。群弟流言之事,亦见于《书·金牒»,
今文《金牒》与《史记》之《金滕》传说多少有些差异,可以看
出《史记》的记叙中有该传说之传闻异词的痕迹。若据《周公世
家» ,则其中又补充了淮夷支持管、蔡叛乱的叙述 z

管、蔡、武庚等果率淮夷而反。周公乃奉成王命,
兴师东伐,作这大浩》。遂诛管叔,杀武庚,放蔡叔。收殷
余民,以封康叔于卫,封微子于宋,以奉殷祀。宁淮夷
东土,二年而毕定.诸侯威服宗周。

《柬汩》此说与《书序》不同,与《大浩》所述亦不一致。《大
诸》篇曰,为伐殷遁播之臣,而命多方庶邦东征,但并未明言其
首谋者为武庚。问题不如说是出在周的内部,在西方,发生了
"弗淑天,降割于我家", e 有大艰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静"
这样的大艰,因此诱发了东部的叛乱。据金文所载,征伐武庚禄
父叛乱的是大保召公,而非周公。周公东征伐婪侯的时间,似乎
与鲁之建国有联系。即使是最接近于当时资料的《周书》诸篇,
也只有与这些金文资料对比解释,才能恢复其原有的资料价值。
《大浩》中所说的东征,大约动员了许多旧殷当地的民族力
量。在这个诺命中,王号召曰 z "尔多邦兰越尔御事","我友邦在
越尹氏庶士御事', '尔庶邦君越庶士御事"。多方庶邦,皆为
具有独立氏族国家形态的殷以来之旧族,成、康时期金文中的随
从对东方戳定作战的殷系诸族,大概就是他们。《大浩》中,王
对此多方庶邦自称小邦周,宣言要依天命而来完成"宁〈文〉武

①情'原文引为"作".-一译者注
@"邦'原文引为"方".-一译者注

·25 •
图功"。所谓小邦周, .是与《周书》中屡屡可见;之犬邦殷相对的
词。周初封建,就是试图将大邦殷之力量改编为周的力量。这仍
为古代王朝秩序的一大课题,其意思与一般历史分期意义上的封
建制不同,应称之为古代封建制。实行这种古代封建制的东部地
区的社会,经过此后的三百年,与陕西之周族社会崩琐的同时,
在历史上以春秋列国的形式表现了出来。春秋列国即多方庶邦发
展下来的 e 领土国家'①,因而其中也包含许多应称为氏族制度
遗存的东西。从社会史角度规定中国古代社会是困难的,这是基
于以下一些不能轻易处理的事实,如上所述,陕西地区与东部社
会经营形态的不同,东部社会中又有着氏族制与封建制的双重结
构,从古代封建制向领土国家过渡的历史变迁中产生了许多矛盾
的关系,等等。本章也含有序章的意思,试图大概谈谈这些问题
的由来。即使试图从金文学方面重新构筑西周史,也需要为此作
一些方法上的准备。

①日本史学界有将股周时期称为"邑土国家"、将春秋战国时期称为
"领土国家"的说法o ---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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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周初之经营

一、北方的殷周彝器

成主带领主姜亲征,周、召二公率真三族远征及尔后的经
略,这些克殷之后周对东方的经营情况都可由金文资料中得以知
晓。据《周本纪》载,纣子武庚禄父受封而承嗣殷祀,以复盘庚
之政,武王驾崩后,武庚与管叔、蔡叔一起作乱,成主命周公诛
灭之,微子启被封于宋而承嗣殷祀。此说来自《书序» ,若据金
文,讨伐禄父的并非周公,而是召公费。《大保毁》铭记此事
曰,

主伐录子圣。觑厥反,王降征令 F哥大保。大保宽敬
亡遣.

录子圣即录父,在金文《天子圣彝» (<<窘斋》二一·九〉铭申
又称为天子圣。殷亡之后,他大概率其遗民试图抵抗过周。然
而,称为天子圣并图谋独立的录子圣,好象被召公征伐而失败,
此后,其家族被远迁往陕西扶凤地区。在以前著录中,有关录器
有《录殷》一、二, «录域自», «录钱尊», «伯钱段» ,
《录伯钱段》等(均见《金文通释》第十七辑) ,皆不知出土地
点。近年,从扶凤法门寺西周残墓中除出土了《绒殷》一、二
外,还有《钱觑», «伯载殷», «伯钱壶》等,录民被迁之地
才得以清楚。这些都是同族之器。在以前著录的诸器中, «录殷
-»日文祖辛公, «录段二》日文考乙公, «录域自》曰文考乙

• 21 •
公, {<录伯钱殷》曰作皇考查主之器, «伯钱毁》曰作西宫宝彝。皇
考查王之类的称呼,表示录民出自旧主室。新出诸器中, «钱鼎
一》亦日文祖乙公, «钱鼎二》曰文考甲公、文母日庚, «钱
段》日作文母日庚之器。录伯钱诸器大概是穆、共时期接受命
率成周庶殷征伐淮夷,并作为王族之后统率庶殷时之彝器。《录
伯钱锻》铭中有"录伯钱,藤,自乃祖考有擂于周邦,右隔四
方,惠弓|天命"等类语句,他们可能在被召公征伐后不久便归顺
于周,并与庶殷一起被迁于西方。文献中说,禄父之后承嗣殷祀
的微子启被周封于宋,但是,微子也有可能与禄父为不同支派的
人,或系逃出周统治圈而立国于宋的人。微子之事金文中全无踪
迹,他与冀子同样,其信息使人发生兴趣。召族东征不止于平定
禄父之乱,并向东深入到山东地区O-lW述的《大保殷》为所谓寿张
梁山七器之一。寿张在山东西部,邻接河南,位于《禹贡》
所说大野泽即巨野 j辛的北端。梁山是寿张东面的丘陵地区,当时是
对东方诸夷作战的要地,即以后所谓的梁山泊。由此出土的梁山
七器,据陈梦家说,为《大保方鼎儿《大史友雕》、 《伯:括:
噩》、《需鼎》、《大保殷》、《大保鸦卤》、《鲁公鼎》七
器, 其中《大保销自》恐系《小臣除牺尊》之误。另外也有
《亚爵》等殷代铜器,它们似乎经历了数次出土。本来在山东股
代遗物就很多,有济南大辛庄的殷代诸器«(文物» 1972 年第 5
期) ,长山的《父辛自》、《父辛爵》、《父戊爵» «(金
索») ,长清兴复河的冀L形图象诸器«(山东文物») ,长清出
土的《方鼎》等十六件铜器(<<文物» 1964年4 期) ,曲阜出土
的殷代诸器(<<文物» 1972年 5期) ,邹县的殷代诸器<((文物》
1974年 1 期) ,滕县的殷代诸器(<<文物 »1959 年 12 期) ,惠民
的殷代诸器(<<考古» 1974年 3期) ,益都的殷墓铜饿<((文物》
1972年5期〉等等。近年出土铜器很不少,关于近年山东所出的
这些殷周铜器,齐文涛在《概述近年来山东出土的商周青铜器》

• 28 •
~

«(文物» 1972年5期〉一文中作了介绍。此地可能是殷周时期
青铜文化的一个中心,其所制造的铜器基本上为正统式样。这里
是殷文化直接影响所及的地区。
梁山七器除《小臣除牺尊》外,其余诸器都是召族的关系
器。《大保方鼎》、《太保般》、《大保自》皆为大保召公之
器, «伯害盏》、《害鼎》系为召伯父辛而作之器, «大史友
赢》是为召公而作之器。召伯父辛可能是召公之父,因此,召公
与|害为冗弟辈, «大史友舶》之大虫友当是召公之子。梁山七器
是否经过了二次出土,情况不大清楚,这些铜器同出的原因也难
以得知。其中的《小臣除牺尊》为殷末铜器,铭文曰 E e 丁己,
王省费且。王易小臣除费贝。佳王来征夷方。佳王十祀又五,彤i
日。"此为帝辛十五年、帝辛东征时之彝器。如果此器与召族铜
器同出,那么这时的除已被召公东征而归服,并跟随其军队。据
传,以后的师除诸器有出土于京兆的,大概其家族不久迁于西
部,监督庶殷并被任以师职.这大概与录氏诸器出土于扶风的情
况相同。
这个召族又奔赴梁山以北的河北地区。殷系诸族中有的拒不
归服,逃往东北方向,召族大约去追击了他们。这次作战的主力
是医侯。梁山七器中的《害鼎》铭曰 z "唯九月既生霸辛菌,在
医。侯易害;贝金。扬侯休,用乍召伯父辛宝膊彝。害万年,子子
孙孙,宝光用。'铭末附以图象化的街大保'二字。大保被视为
召公家的称号,这两个字被画为图象的实例也很多。铭文中的侯
大概是匡侯旨。《匡侯旨鼎» (第二器〉铭中有"匿侯旨作父辛
陪",这个父当是召伯父辛。如果认为匿侯之称是北医建国之后
的事,那么梁山诸器就包含平定北方地区之后的铜器,但是或许
在此之前南医已经建国。南匿〈南燕〉为拮姓之国。
《史记》取召公姬姓说,它大约是依据《谷梁传» (庄公三
十年) ,.燕,周之分子也",这是不正确的传说。若据与匿侯有
·29 •
关的铜器,其父以东方凤俗用天干为名而称为召伯父辛。《匿侯
旨鼎》铭中有z aE 侯旨初见事阴宗周,王赏旨贝廿朋,用乍蚓
宝膊彝",他对周执行了见事之礼,并被赐予贝朋。召公姬姓说
与吴、晋称为姬姓相同,似乎用以表示边裔之国和王室的亲近。
匡侯铜器扩及到寿张梁山地区以北的河北,进而到达辽宁凌
源,在河北易州出土了《匡侯鼎》第二器等匡侯诸器,在辽宁凌
源海岛营子村也新出土了《匡侯孟》等十六件铜器。从与此有关
诸器来看,匡侯北伐时,有强有力的殷系诸族参加了作战。例如
《匮侯美盎》器盖铭文中有z "亚晏侯〈后二字在亚字中〉失",
街'匿侯易亚贝,乍父乙宝膊彝',这些记载说明,翼侯失巴从属
于匡,助其作战,可能因此得到了赏赐。嘉侯吴为殷之旧族,卡
辞中亦见其名,殷周之际,他们似乎居于山东地区。在王献唐
《黄县要器》中,著录有四十三例七十三器,可想它是一个相当
大的民族。这个宾侯或许就是文献中所说的宾子。冀子谏纣的传
说,大约就是由于他对纣远征东夷以及其统治政策持批评态度而
产生的。至于冀子朝鲜说等等,可看为伴随殷亡之后诸族流徙而
产生的一个传说。如果认为,宾子随从匿侯在东北地区作过战,
也可以考虑他的家族到了辽东。
近年来,从河北琉鸣河古墓中出土了许多殷周铜器,其中与
要侯铜器一起也出土有匿侯铜器。 1973年至 1974年,琉璃河西周
初期一墓中出土了尊、爵、解等铜器,从另一基中也出土了尊、
鼎、爵、解等铜器<((考古» 1974年 5期、 1975年 5期) 0 其尊、
鼎铭曰 s

医侯赏复门衣臣妾贝,用乍父乙宝附彝。鬓.
其段铭又日 s

侯赏攸贝三朋,攸用乍父戊宝陶彝.肩乍棋.

• 30 •


报告者说, e启乍棋"与 e肇作丧纪'同,即"肇乍其"之意。
这个古墓的铜器群中,出有铭曰"霞史乍考膊彝'的鼎,有铭为
'匡侯"的盾和鞍,也有亚字形中有美和母己之铭的盘等,此
外,还有在南形图象上加以 a 祖丙"二字的尊等,可以理解,
这相关联的一群墓葬品之间有一定的关系。其中包含有表示出自
殷王族的冀形图象的铜器及莫伊铜器,可知匿侯北征是极重要的
一次战争。《攸段》之攸被赐贝而作父戊之器,他也是东方系统
的氏族。
同样,在河北部嘟地区磁县出土了十一件殷代铜器<((文
物» 1974年 11 期) ,它们几乎没有铭文,仅附有受、启等图象字
样,制作多精美,而且时代也不晚于殷。此地在安阳以北不足三
十公里的地方,当属殷之王链。
由此向北约二百公里的石家庄襄城台西衬也发现了殷代遗
址,其中除若干礼器外,还出土了.具有特色的武器<((考古》
1973年1 期、 5期, «文物» 1974年8期) ,即铁刃铜饿、钱援铜
戈,从器制着为殷器,同出的陶器上也有类似文字的刻划,无疑
为殷代遗址。遗物中还有漆器残片,和可能用为医药的挑仨、郁
李仁。这是一个很育特鱼的基葬,报告者说,它与鄂尔多斯文化
似有联系.

从台西出土的这批青铜器的形制者,似乎存在着一
些与我国北方少数民族文化有关的因素,如羊首青铜匕
柄部的造型就非常接近青龙抄道沟出土的所谓·鄂尔多
斯式"的鹿首铜弯刀、羊首曲柄短剑,同类的匕在山西
石楼也多次发现过<((文物» 1958 年1 期, 1960年7期,
1962 年4、 5期, «考古» 1972 年4期〉。这次发现的铁
到铜锚,形制也独具风格,与安阳大司空材等地发现的
绒的形制不相同〈和台西 1973年发现的饿也有差§jIll

.n·
见《考古擎报 »9 期, 1955辈〉。过去在其他一些商代文
化遗存申也曾发现过与我国北方少数民族文化有关的遗
物,如安阳殷墟出士的兽首青铜刀、有嚣的板状铜斧和
上述传出于泼县辛村铜兵器中的管状整斧、有牵戈都具
有我国北方青铜器的作凤。

此地殷代兵器上巴可见鄂尔多斯式的影响,应该说,在殷代青铜
文化的研究上,这也是极重要的发现,右家庄附近可以大致看为
当时殷文化的北限。基于这样的事实,应当进一步研究在此以北
-Ill--li--l

的辽宁凌源、喀左等地殷周时期文化的性质。
上述所举匡侯之器,也在山东寿张梁山、河北琉瑞河以北的
辽宁凌源出土了。从海岛营子衬出土的《匿侯孟》、带有戈、
鱼、蔡等图象标识的铜器、以及《史戎父主自》等等«(文物》
1955年8期) ,皆为殷周古器。在建昌以北喀左北洞衬出土的殷

周铜器«(考古» 1973 年4 期, 1974年6 期, 1975年5 期) ,也有


lil--
应当予以注意的。晏豌《北京辽宁出土铜器与周初的燕» «(考
11l

古» 1975 年5 期〉一文中论及了北洞诸器,他将其中智字形的一
个图象释为孤竹之孤,认为只能是孤竹君的遗器,这似乎是过于
附会传说来解释器铭了。
北洞村出土的《要方鼎» «(考古 »1974年6 期) ,其铭文

应予注意,它可视为与医侯相关联的铜器。其铭曰 z
11l

丁亥,烛商又正要要贝,才穆,朋二百。要肢烛
商,用乍母己降。口'

liP. ·丁亥,照赏又正要要贝,在穆,朋二百。要展〈答〉蚓

IIII
赏,用作母己陶 e 口"。此器为要所作,然而,在这个方鼎的腹
部还另有亚字形中写有要侯二字、亚字形下记有袅的标识,要大

• 33 •
Fr

既是匡侯的同族人。同出的《父辛鼎》器制古朴,但它与匿侯的
关系不得而知。同出的铜罄盖钮饰以龙首蛇身,肩部加有成涡身
形的象纹,是康王时期以后的铜器,据此可以认为,进入辽宁地
区的匮侯,其经营至少持续到康王时期。
召公同族之E 侯向东北方面的远征经营,也为近年琉璃河黄
土坡衬出土的铜器所证实。这一器群中之《革鼎》、《伯矩南》、
《乙公殷» ,和喀左北洞村的《变样象纹罄》、《理方鼎》等,
以前在我国的古铜器展览会上展出过,使我们得到了参观和亲眼
检视的机会。其中的《董鼎》对医侯之器添加了新的资料,其铭
文为,

匿庆令董口大保于宗周。庚申,大保赏董贝,用乍
大子突宝障口〈图象〉。

此铭是说,董奉匿侯之命被遣往在宗周的大保,这时,大保赐给
他贝,以此作其家族大子突之祭器。大子突为殷人庙号之称,由
此可知,革是东方殷系家族,而且有相当高的贵戚地位。他跟随
医侯经营此地,偶尔被远遣到宗周的大保之处.
《伯矩高》铭中亦有匿侯之名,其曰z

才戊辰,医原易白矩贝,用乍父戊障彝。

就是说,伯矩接受了医侯的赐贝,而作父戊之祭器。这又是东方
系统的氏族.同出的《乙公段»,器盖饰以象纹,圈足饰以目雷
纹,双耳为鸟首,四足作象鼻下垂,是一精妙作品。铭文虽
曰"白乍乙公障段',但因没有关联器,作器者为谁,不得而
知。
美于北方的这些殷周铜器,报告者提出了种种雪法。这些毒

· ~a ·
法主要基于如下的观察角度 E 它们与北燕文化有关,属于边境文
化。但是,对它们,似乎更应当从殷周鼎草之际以及周初的经营·
方面来研究某重要性。他们从山东向北积极进入这个地区的原
因,大保召公同族的医侯担负了这次征战并有许多殷系贵族随从
作战的原因 J~t l:l的消息数世隔绝,以及它与而后北燕郎侯的关系
等等,问题还非常多。下面在各家看法之中,介绍一下晏珑的一
部分观点s

由北京往北,经承德、凌源、宁城、喀左,再沿
大凌河到朝阳、北票,通向我国辽阔的东北地区,正是
周初自燕国到肃慎的重要通道,这一线多有商周遗物出
土。 1970年朝阳魏营子发现的西周墓葬,也是一个例
子。周景王说 s e及武王克商, •.. ...肃慎、燕、毫、吾
北土也。" «(左传》昭公。九年〉
北京、辽宁铜器上的族民大部曾见于殷撞,孤竹见
传出殷撞的《郎中》初上 20 自。小电西地出有《大亥
篮»( «考古» 1961 年2 期),侯家庄出土过成组的亚她①
铜器«(遗宝» 38、 39 、 41 、 48) ,西北冈 1550 大墓所
出鼎、爵有病字铭文。

孤竹是商朝分封的同姓侯国,其都据《汉志》和
《水经注» ,在今河北卢龙南,而其领域应包括很北的
地区,孤竹铜器在喀左发现,绝不是偶然的。
《亚盎》和北洞的《方鼎» ,族民都是 e 莫侯,亚
蛇"②,以·宾侯'为民,即量侯的支裔。商末的囊侯见
帝乙帝辛 b 辞《前 »2 , 2 , 6 ,和周朝所封的姜姓景侯

①②悦'自川静引为"美" 0 -一译者注

• 34 •
〈即纪〉无关。故宫愕物院所藏《佳方鼎» (<<三代》
3 , 35 , 2) 铭 z a 王锡小臣岳捐积五年,告用作享太子
乙家祀障 , M~ 翼父乙①。"查帝乙帝辛卡辞《甲» 2877 ,
《侯佳» (即《小臣佳»)自近于呈,据《甲» 2398和
《前 »2 , 10 , 6 ,暴又近于潮。《汉志》载,襄国冯水
东至朝平入洞。《说文» : I 渭水出赵国襄国之西山,
东北入握。'润是今河北沙河县南的沙洒,商代茸侯
的封地应在沙河附近。
我们认为,商末的翼就是文献中微、冀的冀。... .. .

微、冀都在商王银内,冀即《左传》懵州三年的冀,阎
若璋等都认为在今山西榆社甫的翼城镇,正和沙河上游
相去不远。商人的铜器在辽宁出土,表明商朝在我国北
方有强大的势力, «逸周书·作锥》说周公东征, e王
子禄父〈帝辛之子武庚〉北奔',也反映了这一点。燕
国建立后,冀侯氏的亚、阳翼@氏的复,都服事于燕
侯,是所谓'殷遗'。

此外,也有认为根据琉离河尊铭所说赐与门衣臣妾的例子等等,
可以论证奴隶制的看法。不过,依据臣妾这种本来被视为神之徒
京的例子,不可能论定这样的问题。
在周初的经营中,比召族匿侯北征更大规模的战争还未见他
例。召族原为豫西民族〈参阅《召方考») ,该族横穿河南,到
达山东,又进入河北至辽宁地区,大约是由于为了确立周王朝的
统治,必须进行如此规模的战争.如在殷神话中可以看到有易、

① lin案,父乙'自川静引为 a羹父乙'.-一译者注

® lin 寞'自川静引为'囊'.一一译者注

. as •
何伯 C« 楚辞·矢问》等〉的名子那样,殷与商北地区自古就有
着密切的关系。山东地区殷代铜器很多,也可能是出于同样的历史
情况。?可北、辽宁的殷器几乎都与匡侯有关系,毫无疑问,在此
地建立了匡国。与匡侯铜器同出的亚美形、羹形图象之殷器,在
Jlli 其它地区也有出土,因而,与其认为该族为此地旧族,不如认为
他们跟随匡侯作战而进入这个地区。周系诸族的铜器,也可作同
样的解释。也就是说,北方这些殷周铜器的存在,揭示了周初在
此地大规模展开军事行动的事实,与齐、鲁封建同样,匮之建国
为周初经营东方的一个据点。远至湖北、湖南及江苏、浙江地
区,殷式铜器的分布以作为咒器的镜文化为主,对南方的统治具
有鲜明的所谓宗教特征.周初东方经营与此相比,二者成为鲜明
llllll 的对照。

二、东南诸夷
JJill l
随着匡国的建立,匿侯的北伐战争结束了,而对东方及南方
诸夷的征伐,则从周初至后期几乎未曾休止。与北伐仅仅具有军
i--lli
事、政治的性质相反,东南诸夷是所谓对立民族,因而对他们的
-|Ill-ld 征伐大概也包含有使周获得劳动力的经济要求的意义.关于周王
朝的奴隶制,可以举出两种,一是前述陕西庶殷那样的归化民族
性质的附属民,一是西周后期金文所见的东南夷诸族 e 关于陕西庶
殷,也可以皆为在依靠他们这些归化氏族而形成的大规模土地经
营中所产生的内部阶层分化,相反,东南夷作为俘获者或贡人自
始就具有奴隶身份。对奴隶制来说,奴隶来源,即继续补充奴隶
Ill

的可能性是必需的条件,而这个补充来源除了东南夷之外,再也
没有适宜的对象。这种奴隶制在怎样的规模上是可能的,它在当
时生产关系中具有何种程度的普遍性,尚且没有办法充分证明.
这种形态,当时大概仅在陕西地区有可能性。东方各诸侯国内

• 36 '
F

部,实行着应该称为所谓'整体所有'的关系,可以认为'.这种
关系规定了此后列国的内部结构。
周初金文有楚伯、夷伯等名字,他们似乎已有了部族性质的
国家形态。对于诸夷的抵抗,成王亲征,王姜也与王一起从事括
慰活动,这在金文中都可以看到。《令殷》、《令彝》及与其相
关联的器铭是引人注目的周初铭文。《令毁》铭之起首曰 s '佳
王于伐楚伯,在炎。佳九月既死霸丁丑,作册矢令障宜王姜。"
所谓障宜大概就是献飨仪式。对于令之陶宜,王姜赐与贝十朋、
臣十家、高百人以及有来历的玉器等。令为纪念此事而作丁公之
器,称此荣誉为"丁公文报",这与从其父亲时期起就服事于周
室有关。
该器所记对楚伯的征伐,是周王亲征,王姜随行。当为成主
十九年铜器的《囊自》铭曰 z "佳十又九年,王在序。王姜令作
册景,安夷伯。夷伯宾景贝布。"景将此任命者为主姜的休赐,
为对扬比赐而作文考费祭器。《囊尊》铭也曰 z a在坪,君令余
作册景,安夷伯。夷伯宾用贝布",也作了文考费之器。《囊
尊》铭之君即《景自》铭之王姜,与君典之君相同,皆为 e圣
号"。对夷伯遣以安抚的使者,是对诸夷的工作之一。 w 是这次
战争的根据地 I «越自》及《越尊》亦布"玉在斥·一语,也可
看为此次东征时的铜器。
作为王后的王姜参与这样的外事活动,与昭、穆时期的夫人
参予祭祀仪式,都具有特殊的意义。这种活动与军事并行,是所
谓"安夷伯"的政治行动。据《叔隋器》说,在宗周举行礼仪
时,王姜作为使者向大保派遣了叔。在《泉伯自》和《不寿段》
中,王姜进行了贝等财物的赏赐。近年出土的郎县大鼎«(文
物» 1972 年7期〉日= "唯八月初吉,王姜易'旗田三, H·H· 用对
王休',这说明王姜进行了田土的赏赐,它是代周王而为的行
动。作册朱令对王姜行陶宜仪式,王姜对此予以贝十朋、臣十
• 37 •
家、高盲人的重赏,这也是主姜为 e公家·而进行的活动。主姜
的出身虽不清楚,若从姜姓吕民已进入山东的齐、山东的宾伯又
是姜姓来考虑,王姜在东方的活动也许以这些姜姓诸族为背景。
而且,王姜还被称呼为君,仅以夫人身份而曰为君并非一般的称
呼,她已作为祭礼执行者而掌握了神圣的传统 o «汉志》言,齐
到后来仍有以长女为巫的习俗。
周对东方及北方的经营中,如梁山七器和医侯诸器所见,召
公家族的活动十分显眼。召族又以保、公大保、令朱保之名参加
了其后的东方经营。《保自》铭有"乙卵,王令保 2在殷东或",
《旅鼎》铭有"佳公大保来伐反东夷, ... ...公易旅贝十朋" , «御
正良爵》铭有"佳四月既望丁亥,今太保赏御正良贝"·其中的
I1III
保、公大保、今大保,皆为召公家族称号,可能世袭大保召公之
职.
与大保召公家族同样,周公家族也以明保、明公的圣职,参
加了东方的经营 o «禽毁》曰 z "王伐慧侯。周公某〈谋) ,禽
机〈祝) 0 "其意为,在王亲征之时,周公以神职人员身份"参
予神议",其子伯禽似也以大祝身份进行了祝告。美于禽,另有
《大祝禽鼎 »0 «明公殷》又有z "唯王令明公,遣三族伐东
或',这时,鲁侯也参予了此事,所以铭文日 s a鲁侯有回工。"
回工与相相同,是当时执行的驱赶邪气的仪式。王姜以及周、召
二公家族,在东方经营中占据着领导地位,这也包含着行使神职
人员之戚灵的意义.在对异族的斗争中,时有诉诸于古代宗教的
方法.
随从参加这些东方战争的,基本是殷系诸氏族。由成周庶殷
组成的成周八师军队虽然尚未编成,但是毫无疑问,周不仅不会
放过各地强有力的旧氏族军队,而且予以动员。与此相关诸器多
为东方系统氏族所作,大致都附有图象标识,被赐予贝而作父祖
之器,父祖之名皆用天干.战争未必皆以侵夺领土和获得俘虏为
飞l

• 38 • 飞~~
目的, «霆鼎》铭目 z a 王令趣截东反夷,霆肇从越伍,功阳光
霄,省干弓夷,身孚戈. , «雪鼎》铭曰 s a佳王伐东夷,谦公令
雪果史膊,……雪孚贝. , «员自》铭曰 z "员从史膳伐会,员
先内邑,员孚金",这类记载即使有对一些战利品的夸耀,也很
难以为是以大量俘获为目的的掠夺。《令段》所见的人高是暂时的
奴隶化了的俘虏,他们随殷周之际氏族的分散破亡而产生。淮洒
流域的大规模战争多少带有一些猎获俘虏战争的形象,那是在此
以后的事「一一「

殷系彝器文化远达湖北、湖南以至长江下游,与此相比,周
的统治力量几乎止于淮北地区,这表现了两个王朝特点的不同。
但作为例外,这个区域之外有两个铜器群值得注意.一是宋刻中
著录的出土于湖北孝感的安州六器,一是江苏丹徒县烟墩山土坑
出土的以宜侯朱段为主的铜器群。它们在周初彝器文化中,也可
视为是孤立的。
宋刻所录中民诸器出土于安陆孝感,以安州六器而闻名于
世。《中方鼎》二、三铭有s e佳王令南宫伐反虎方之年,王令中
先省南或贯行,飘王度。'并记载着赐赠生凤一事。《中 110> 铭
曰I ·王令中先省南或贯行,飘应在口·它与《中方鼎》二、三
为同时之器,其文说奉王命使于此地大小邦,得到了·厥人'、
e厥贮·.这个地区在武王时期似已为周王朝所经营, «中方鼎
一》铭日,

佳十又三月庚寅,王在寒睐.王令大史.现在土。王
日,中,兹辜人,大史易于珉王乍臣,今舰奥女襄土,
乍乃来。中对王休令露父乙酶,佳臣尚中。臣口口〈图
象) 0

铭文说,将曾由武王赐与太虫的襄土转赐予中。这块采土是由于
• ~Q •
中先行于南国贯行而赐予的,因此可以认为,它是南国方面的一块
土地,后来成为中民的据点。由此地向东南则到达洞庭,洞庭湖
南面的湖南宁乡地区,殷末曾是拥有《人面方鼎》、《囚羊牺
尊》及《象纹大镜》的殷系强大民族与南方异民族互相对立的地
区.中氏所占据的安陆,正是从汉阳通往湖南的要道。扩及湖
北、湖南的殷文化,大概是沿着原屈家岭文化地带南下的,这从
最近湖北黄肢盘龙城殷代遗址的发掘中,可以得到证实。
关于盘龙城遗址的发掘«<文物» 1976年1 、 2 期) ,除湖北
省博物馆和北京大学联合发掘队的考古纪要外,还有三篇论文,
可以知其概略。这个遗址发现于 1955年,由于在后来的经济建设
中出土了二里岗期铜器,从而持续进行着小规模试掘, 1974年作
了大规模调查,结果搞清楚了,这是相当于二里岗时期的板筑形
式的城址.大城东北的高地上,有一建筑物遗址,其台基东西长
达39.8 米,南北宽为 12.3 米,四壁秀土,下有柱穴,其形式与河
南但师二里头殷前期大型宫殿基址的廊庞部分极似,技术上则比
它更先进.同时,也搞清楚了其墓室中的殉葬品等等。这显然是
惬师二里头文化向南扩展的遗迹。其出土铜器,鼎、高立耳探腹,
尖锥空足,爵、晕柱足,器腹平底,其它诸器也都近于郑州白家
庄»..辉县琉璃阁出土铜器,具有殷前期特色.黄肢在孝感以东约
50公里,古代想为扼守云梦北面的要地。后来楚窥探中原时,即
由此沿汉阳北进。从殷周时期开始,它作为经营南方的要地,成
为南北必争之地。武王首先经略此地,后来作为采土赐与中氏。
从带有图象标识而作父乙之器可知,中氏原是殷系家族。殷周时
期文化,也有比这更南的湖南衡阳蒋家山殷代铜器<((考古》
1963年 12 期〉、西周诸器«(文物» 1954年 6期) ,常宁的方尊
«(文物» 1973 年 7期) ,更西的四川彭县竹瓦街象纹罄诸器,
以及更远南方的广东信宜殷周时期铜盏«<文物» 1957年 11期) ,
清远周代铜器<((考古» 1963年2 期〉等等.它们大概都是由于

• 40 •
F
后来的流散迁徙而被带入此地的,如衡阳蒋家山西周诸器就出土
于东汉墓中,为传世之器。
关于边裔地区彝器文化的本来面目,这些事实给我们以启
示。在这个意义上被重视的是丹徒出土的铜器群,特别是记载了
在某地进行封建的《宜侯矢毁》。如果认为器铭中的宜即出土地
点,那么就是说,周初康王时期,周主亲至江南,改封易主。但
是,征伐淮河流域诸夷尚感困难的周,很难想象会长驱直入,渡
过江南去改封易主。
《宜侯矢毁》铭记载了虎公之子矢跟随主到达宜地时,奉主
命而入封于该地的始末,是反映当时封建礼仪实际情况的极重要
资料。一般认为,其入封之地即该铜器出土地点丹徒,但从当
时东南诸夷的情况看,这种推测显然难以成立。丹徒在南京东
北,长江南岸,该器及其铜器群从此地有烽火台的烟墩山南麓土
坑中发现。
《宜侯矢殷》铭文起首曰 z

佳四月,辰在丁未。口口服王伐商图,借省东或图。
王 f 立〕于宜(宗土,南 1 乡。

这是在被封当地所进行的册命仪式。该地是武王、成王己治理安
定的东国之图。即属于农耕地区。当时江南之地并不称为东国,
这种册命仪式的内容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地区执行。王之册命宣赐
如下,
王令虎侯矢曰,嚣,侯于宜。易粗鲁一白、商量一、
口,彤弓一彤矢百、旅弓十旅矢干。易土,厥川三百口,
厥口百叉口,厥口邑卅又五,厥口百叉栅4 易在宜王人口
又七生,易奠七伯,厥肉【千〕叉五十夫,易宜庶人六百
叉口口六夫.
·41 .
对此册命赏赐,作器者记述对扬辞为·宜侯矢,扬主休,乍虎公
父丁蹲彝'。开始,王称之为虎侯矢,对扬语中自称宜侯矢,所
作为虎公父丁之缸,这是因为原来的虎侯此时被改封于宜地的缘
故。虎侯大概就是殷代所称的虎方。《中方鼎》二、三铭中有 z
e佳王令甫宫伐反虎方",该地从卡辞来膏,可以推测在淮河上
游,是通往南方地区的一个地点。矢的名字在《令彝》、《令段》
中又为矢令,作父丁、丁公之器。虎侯矢当即这个进入过成周
的令,或其同族之人。矢当时随从康王巡省东国,至宜地,在其
宗社接受了改封之命。所赐土地为成倍数的整理区划了的农耕
m唰喇喇l

地,王人、奠伯及其下的人南、庶人近二千人都是耕作者。王人
是王室所有的家臣,奠伯是郑地的农耕管理者,都有七十五人①
或一百五十人的定量的管理关系。他们可能曾在宜地王室所有的
田土上进行生产。这些人大概是以原有的形态重新从属于宜侯。
这种经营形态,很难想象当时能在江南地区建立起来。
丹徒铜器申,除《宜侯矢毁》外,其它诸器形制皆可见地区
特点,此点已被指出.这个铜器群不含尊、爵,当为异例,另
外,象角状铜器的几何纹样可能与江南印纹陶文化有关系,即与
古陶器文化有关系。
江南丹徒对面的江北仪征也出土了许多殷周铜器,其器制大
体接近中原,另外多少表现有其地区特征。安徽电溪铜器群有与
此相似者,可视为同时并行的东西。电溪、仪征、丹徒铜器的式
样有相通之处,可能具有流行于这个地区的殷边裔文化的传统。
它们的器制纹样在风格上是独特的,没有表现与周王朝之间关系
的铭文之类,可以说与北方厘侯铜器形成了鲜明对照。由这种情
况可见,丹徒出土的《宜侯矢段》应当说是孤立的,大概是以后
带入此地之器。就其铭文所言,无论如何也难认为它反映了此地

@似应为八十八人以上.一-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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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
~

的实际状况。当时淮河流域尚在周统治区域之外,对它的经营是
周中期以后的任务。正如昭王南征传说所反映的,这个事业始自
成、康时期,一直持续到西周后期,此后才达到了《师寰般》所
说的'淮夷部我吊晦臣"的状态。而且,从金文资料和《诗经》
申可知,整个西周时期,淮夷叛服无常,周对之屡屡大动干戈。
因此,象宜这样的地点,应当在离郑不太远的地方去寻找。它大
概是继承了以前殷王室经营地的一个地方,因为从卡辞可见,殷
王室的农业经营已经达到了这样的经营形态。

三、封建与奴隶制

《宜侯矢段》所说的赐予田土、管理者以及人高等等,表现
了周初封建的一种形态,据此论证西周时期存在奴隶制的研究者
也很多。有条有理被整理区划了的田土,根据这种耕地配属耕作
者,还按一定比例安排管理人员,这样的经营形态与大土地所有
制中的奴隶制形态有极相似之处。这种形态在殷代已经萌芽状态
地存在着,卡辞中所见卡问东土、南土受年之例,说的就是以土
即社为中心的经营地块。《宜侯矢段》申所谓宜之宗土,即指成
为该经营地中心的社程,在这里举行封建赏赐之册命。它与因征
服者殖民统治而形成的多层的社会关系不同,是在特定的经营地
移入了新的统治者与生产者,是主要建立于经营关系之上的集
体。它与把当地旧氏族包容于新统治体制下的所谓封建,形态也
不相同。
象《宜侯矢殷》这样赐予田土人高的例子,在《大孟鼎》铭
中亦可见到。《太孟鼎》记有近于康王未年的二十三祀之纪年,
王命孟继承其祖南公之祖业,辅翼周室,而后赐予礼器车服之属
与南公之峙,又赏赐许多人高及管理者,即所谓"易女邦嗣四
伯,人高自敲至于庶人六百又五十又九夫,易夷嗣王臣十又三
• 43 •
伯,人高干又五十夫,通口口自厥士"。孟对扬此事并作南公宝
鼎。其人高数量与《宜侯矢殷》相匹敌,它的规模是封建性质
的。关于人高,邦嗣四伯每一伯为二百六十五人,夷嗣王臣每一
伯为七十五人①,这种关系与《宜侯矢段》相同。王命令将此赏赐
迅速迁往其耕作地,大约这些耕地 E兰经准备好了。孟的领地当时在
何处虽不得知,但从该器近于康王三衣年来考虑,孟也许离开了原
籍而被迁往陕西地区。大、小二«:i1i鼎》为眉县出土铜器,同为
孟氏之器的《孟爵》、《孟自» I 也都有父丁称号和图象标识,
《孟自》传说出土于陕西,即孟亦为陕西庶殷之一支。它好象与
西周后期在以眉县为中心的渭河以南地区发展起来的大土地所有
的经营有一定关系。
由此可见,与其认为宜侯矢被改封子所谓距离郑州很远的宜
地,不如将它看为一个例外。可以认为,为了使居于淮河上游之
地的虎侯势力走远一些,周采用与对待陕西庶殷相同的形式,将
之迁往东方,按照经营东方的惯例给予宜侯之称,采取了封建的
形态。
作为这种推断的根据,不由使人想起前面所列举的周初封
建。《左传·定公四年》所说的周初封建记述了鲁、卫、唐建国
情况,尽管考虑到在其赏赐物等等上有后世的补加成分,然而建
国之际,还是给予了鲁公殷民六族·康叔殷民七族,并列举了其
氏族各号,又给予唐叔怀姓九宗。而且,对所赐殷民保持其原有
氏族形态,不破坏其氏族秩序,即所谓"使帅其宗氏,辑其分族,
将其类丑"。宣布了 a 皆启以商琪,疆以周索"的统治方钟,
意即对内维持原有氏族秩序,对外接受周的控制。怀姓九宗可能
ll
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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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晋南媲姓狄人,对他们"启以夏政,疆以戎索",更尊重其传
统。这样的封建方法不止于上述三跑,也广泛成为东方各地封建

①应为似八十人.一一译者注

• 44 •
的基本方针。在卫、鲁等作为经营东方据点的地区,虽然难h
当地势力的强硬抵抗和叛乱,然而尊重民族原有制度的原则叫
东方好象到很晚以后也仍然贯彻着。随周之东迁而建国的郑 I~
在下述双方承担的条件下产生的z 陕西的郑人在有声望的桓 li
领下去往新郑,政府不干预郑人的经济活动,郑人也不干飞
府,这简直近乎契约国家。这就是所谓商政周索的原则。,
从上述可以得到一个基本看法,即,东方的封建是在浓U
民族秩序遗存基础上实行着的多层次的管辖与统治,在陕西L
依靠庶殷而进行于王都西方的大规模殖民开拓。因此,除钊
矢殷》与《大孟鼎》外,再没有这种大规模赐与田土和人高II
以此实现封建的实例。此外,也有作为奖励的一些赏赐,问
过是《令殷》的臣十家、高百人, «叔德殷》的臣敏十人, II
尊》的臣十家, «樊殷》的臣三品、州人策人事人等之实如
已。《左传》中又有仆、臣、台这样十等中的阶层。这样的 ~Il
细分,在奴隶制高度发达的古代近东地区也难以想象,它不 b
是根据这些人的来源等而作的分类。臣妾是原来侍奉祭神似、
成为神之徒隶的人,即《左传》所说的祝宗卡史之类,因 h
a 臣十家"那样,仍以家为单位。臣三品与殷民七族、怀姐 j\
相象,是以出身来称呼的,他们脱离民族秩序而成为非自向
卡辞中也有这样的例句。西周后期金文中还连称臣妾百工,印
段》铭有"康宫王臣妾百工" , «师殷殷》铭有"我西闹剧
眩目工仆臣妾',前者为王室所有,后者是厉王时期掌权者III
父的家臣。
这些非自由民有的自殷代就巴存在,有的在殷周之际盹
崩溃和战争作为俘虏而变成非自由民。只要还保存着氏凯
序,那么,超出被整体所有的这种关系而成为个别的奴隶.II
是普遍情况。产生大量奴隶的来礁,主要仍然是战争中的角
周克殷之前,就曾对晋南的北方民族进行了频繁征伐。在飞
• AI
鼎》作器者两年后所作的《小孟鼎》中,记述了孟率领诸部首领
征伐山西的鬼方,得到许多俘获并进行献捷之礼的事。第一次战
役‘执喜(酋长)二人,重柬〈谶〉四千八百口十二粟,孚人万三
千八十一人气接着又"执署一人,孚柬二百卅又七粟,孚人口口
人',这些俘虏大约就变为奴隶。卡辞中获羌之例甚多,但殷人
将他们作为异族牺牲而用以供神。卡辞中频见伐羌之例,伐即砍
头,殷墓中所见的许多断首葬大概就是这种伐羌的痕迹。周无比
凤俗,其俘虏可能直接变成了奴隶。异族中也包含有夷人,这可
以从《大孟鼎》中有作为人商管理者的"夷嗣王臣十又三伯"之
各推测出来。
除了周初的《宜侯矢殷》、《大孟鼎》二器外,不见如此大
量的人高赏赐,其它铜器中也没有达到可以认为构成生产关系规
模的记载。宜侯此时接受了封建礼仪,但孟称为侯伯则并无证
迹。周初封建中被称作侯的基本上仅在新统治的东方地区,在陕
西地区则几乎不进行封建立国之事。陕西地区很少有如录氏、散
民这样的录伯、散伯,偶尔也有矢民这样称为矢王的人,但他们
都属于庶殷。矢王之类当然是私下的称呼。东方封建诸侯所建立
的都是半独立的国家,后来发展为列国。周东迁后,陕西地区成
为秦地,秦从西方进入周之故地,它与东方列国性质不同,是不
带有氏族制度遗存的国家。在这样的社会基础之上,以后商缺的
政策才成为可能。
东方列国与周秦立国的西方,恐怕从殷周时期起就有着不同
的传统,是社会结构类型不同的地区。如果极其概括地说,可以
把东方的封建关系与西方的大土地所有关系放在对称的位置上。
所谓东方的封建关系,也仅限于氏族整体被所有这一种形式。关
于中国古代社会,象氏族制、封建制、奴隶制这些社会历史的规
定在各自意义上都是可能的,其原因也是由于这种地区的多样
性.此外,美于东方列国,认为官们是城市国家的观点,只是依

• 46 •
F

据 7 外观的类似,他们说城邑原来是极孤立的、闭塞性很强的东
西,这都不过是片面的看法。特别在西周时期,除周之三都而
外,可以称为城市的居民点还不存在。

四、三都之营建

随着克殷之后经营的进展,周企图向东方扩张势力,第一个
方针就是在洛营建新邑,并以此为国都。新出《剌|尊》铭叙述了
武王的意图,'佳珉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阴天目,余其宅位中或,
自之瞥1民"。又记叙了成王继承武王之志,确定奠都于成周 s
e 佳王初量陀阴成周。" «逸周书·度邑解》曰 z '自锥讷延于
伊讷,居易无固,其有夏之居,我甫望过于三涂,我北望过于岳
鄙,顾瞻过于有河,宛瞻延于伊锥,无远天室。"这些话是有根
据的, «,fiiI尊》铭所说的行天室之礼,大概也是指这个天室。在
洛营建新邑并立都于此,是武王的意愿,到成王初年之后才实现
了.
新邑之名在金文卿诸器中可见。《瞰士卿尊》铭臼 z a丁
已,王在新邑,初蟹,王易瞰士卿贝朋,用乍父戊膊彝。" «臣
卿鼎》铭曰 s e 公违省自东,在新邑,臣卿易金,用乍父 ζ 宝
障。'瞰士卿与臣卿之父考庙号不同,但也有仅仅称曰卿而作父
乙之器的铭文,他们大概都是作为同族参与了新邑的礼仪。
文献中,新邑之名见于《书》之《召浩》、《洛浩», «康
语》中有新大邑之词, «多士》中有新邑洛之词。后来不久,新
邑改名成周。《周书》诸篇中保存有新邑之名的,可以作为其原
文写成于新邑营造时的证据。在《周书》中,成周之名到《毕
命》篇中方可见到。
有关周初之《书》的编次,接着《西伯戳黎》有《微子》‘
接着《泰誓》、《牧誓》是《洪范» ,文、武之后排列着微子、

• 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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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手。如果呈侯家族一直到东北地区,都与上述匿侯诸器一起留
下了彝器,那么,这作为冀子朝鲜说的背景就很有意思。接着,
《金滕》记叙了武王有疾、周公祈祷以身代之的故事,有人诅咒
和诲言周公之祈祷,从而导致了管、察流言和周公东佳的大事
件。《犬i告》被认为是这个时期的浩辞。下面的《康浩》是对康
叔封的策命之书,其文辞比西周后期金文《师询蜒》、《毛公鼎》
还繁缚,很难认为它是原初的文章。根据该篇"王若曰,孟侯,
联其①弟小子封'一句,而取周公摄位说的人很多,但是, e脏
弟小子封"应看作揭示了作为传命者周公的立场的插入语句。文
首的四十八字,自古就有人称之为错简。在接着的《酒浩》、
《梓材》等篇中却无这类文字,文章直接以"王若曰'开始。魏
源《书古微》卷九中认为. «康浩》开首四十八字为以下三篇的
总序.假若是这样. «康浩》文首所说,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
初基,作新大邑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来卫,百工播
民,和见士于周.周公咸勤,乃洪大浩治\就成了在营建新邑之
后,才作此类语命,但是营建新邑一事只有到《召浩》、《洛
i告》方可见到 o «康浩》等三篇可视为有关康侯的一系列文章,
但其语命存在三篇,应作为异例,大约是关于经营殷旧王俄而对
不同对象所作的训浩。与康侯有关的彝器遗存很多,如《康侯
段》曰 s a王来伐商邑,祉令康侯,最于卫",说明康侯在当地
作鄙并承担了尔后的管理事宜。有人认为,段铭中的面与康侯连
读,当为靡侯之名,康侯量即康侯字。但是,也有《瞠殷》这样
的金文实例,曰,'王令睦伯,最于之,为宫'这个最应读为动
llll 词,意为土地的经营.
《邵的篇首对在洛营建新邑一事有如下命令文字 z

①原文缺寻 I"其'字.一一译者注

. 48 •
F
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
事。惟太①保先周公相宅,越若来三月,惟丙守础。越
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 i岳, 卡宅。厥既得卡,则经营,
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泊。越五日甲寅,
位成。越翼日乙卵,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
越三日丁巴,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
邑,牛一,羊一,东一。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
命庶殷侯甸男邦伯。厥既命庶殷,庶殷军作。

也就是说,在此集会庶殷,对其宣布殷周革命和周大一统的成
就。宣言中宣告了殷之灭亡, a 鸣呼,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
大国殷之命", '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玉在天,越
厥后王后民,兹服厥命"。又对作新自一事命令曰 z a 王来绍上
帝,自服于土中,旦曰,其作大邑,其自时配皇天,应祀于上
下。"因此 I «召诸》篇首文字谈到的所需天数多少,是为准备
举行大一统宣言仪式会场的时间,而非作邑时间。"王来绍上
帝,自服于土中",相当于《剌尊》铭所说的, "佳成玉既克大
邑商,则廷告阴天曰,余其宅绍中或,自之醉民。'
《洛诺》是叙述周公经营洛邑经过的形式文字。首先占 h ,
确定位置,作新邑,然后是报告此事的周公与王互相问答的语
句。最后以下述文字结束z '戊辰,王在新邑,茶祭岁。文王群
牛一,武王辟牛一。王命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后。" "王命
周公后,作册逸语,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
年。"这一般虽被作为周公摄位七年说的论据,但也可视其所说
为周公辅粥年数。如果探索《召浩》所说日历,并应用于先前试

<VI'太'原文引为"大飞一一译者注

. 49 •
作的周初断代⑦,那么,其元旦朔为乙巳②,与成王二年〈前 1083
年〉的甲戌 3 有一闰之差。而与成王七年乙已平之元旦朔日子相
合。据此,新邑的营建大致在成王七年,这也与周公辅酶的年数
一致。
《多士》是三月周公在新邑对商王多士宣布的浩命。其文首
臼z e王若曰,尔殷遗多士,弗吊曼天,大降丧于殷。我有周佑
命,将天明威,致主罚,敷殷命终于帝。'接着回顾了历代革
命,最后命令臼 s '王曰,告尔殷多士,今予惟不尔杀,予惟时
命有申。今联作大邑于兹洛,……今尔惟时宅尔邑,继尔居,
尔厥有干有年于兹洛。尔小子,乃兴从尔迁。'这大概是迁庶殷
于成周时的事。接着,在《无逸》中又丑II 戒他们应节制饮酒,这
与前面《康浩》三篇中的《酒浩》叙述类同。《酒谙》大概也是
以亡殷之诸族为对象的。
下面说说《周书》诸篇所见三都之间的关系。新邑即成周的
筹划营建,如同《多士》所述,是为了将多士之类庶殷聚集移居
于此,使之成为军事与政治的中心。由《剌尊》铭可知,武王时
就有迁都于此的打算,但实际营建开始于成王时期。然而,成王
不久就返回原丰铺地区,都于铺之宗周,又于有祭祀先祖场所
的丰营建了莞京,至此确立了三都之制。宗周是作为王之居住城
市的政治都市,莞京是作为祭祀先祖场所的祭祀都市,成周是安
置庶殷及以其民族组成的八师的军事都市。
《臣辰自》铭中可以见到三都之名,其云, .佳王大常于宗
周,倍富莞京年。在五月,既望辛西,王令士上果史史,殷于成
周.'在宗周举行捕祭之后,又在冀京举办祭飨,这是相当于纪

①见自川静《金文通释》卷五,第八章"西周断代与年历谱一",第
九章"商周断代与年历谱二'.一一译者注
®®④原文俱用于支编号@、@、 @o 一一译者注

·60·
华大事的重要仪式。同年五月,在成周举行殷礼,作器者参与了
这个仪式的执行。殷, «周礼》中曰殷同,即氏族大会合的仪
式。它在成周举行时,可以吾为兼带视察成周庶殷的军礼。视察
中大约也有从周派遣军官的例子, «小臣传自》铭中就说师田
父在成周举行殷礼。所谓臣、小臣,是殷贵族的称号,他们想是
成周庶殷的代表。这种展礼,相当于西周后期金文中所见的成周
八师的道正之礼。
三都中祭祀仪式的执行者大约是东方系统的庶殷家族。多达
数十件铜器的臣辰诸器,以铭文之长而著名的《令彝》、《令
殷》以及《厚趋鼎》、《嗣|鼎》、《史兽鼎》、《翼尊》等等,
这些与三都礼仪有关的诸器,都带有表示作器者属于东方系统的
标识。殷周文化在这种祭祀礼仪中接触、融合,不久,建立了周
代的文化。而其推进者则是周公和召公。周、召二公的领地旧说
以为在岐山地区,但从他们领地的古代歌谣被称为《周南》、
《召南》可知,该地就是所谓二南之地,即从成周到汉水流域的
地区。由《令彝》铭中可知,成周有周公之宫,其子明保担任了
成周的统治。《令彝》铭曰 E

佳八月,辰在甲申。王令周公子明保,尹三事四
方,受卿事察。丁亥,令矢告阴周公宫。公令,枯同卿
事景。佳十月月吉突未,明公朝至问成周,估令,舍三
事令。果卿士索果诸尹果里君果百工果者侯,侯田男,
舍四方令。

其中所说即明保开始执政的仪式,在周公之宫告祭后,于京宫、
康宫也举行相称于这种舍命式的礼仪。这个礼仪的形式与《书·
召浩》所说接近, «召浩》曰 z e 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
邦伯,厥既命庶殷,庶殷~作。 n «令彝》之时周去己段,其子

. 51 .
明保承袭其职,如明保之名所示,他是神职人员。这与召公被称
为大保、皇天尹大保、君寞之类相同。前已叙述,召公是原属东
方系统的神职人员。在周、召二公辅翼的体制下,开始了周的统
治。这个传统持续于整个西周时期。后来西周灭亡,迁都于成周
时,又恢复了周、召二公辅翼的体制,但这中间,周、召两家
的情况几乎不被人知。大约由于这是根据作为神职人员的传统,
他们并没有参与实际政治工作的缘故。但是,周的文化传统与这
两家有着密切的关系,例如, «周书》诸篇中与周公有关的文献
很多, «诗》中传有二南之诗,另外, «大雅》后半部分与召公
家族有关的诗篇也很多,如《棋高》、《江汉》、《召臭》等
篇,便是其证。《周颂》中的古老部分大概也是在莞京辟雍的礼
仪上歌唱的,莞京辟雍礼仪的盛行开始于昭、穆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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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
F

第三章莞京辟雍

一、康、昭时期之南征

西周时期金文中,从文、武至共、路各主之各皆可见,'然不
见康王之名,此事可疑。可能康王生称为休王。西周初期金文中文
首称曰休主的有数例,如《效父毁》铭曰 z "休王易效父 32三",
《鄂父方鼎》铭曰 z e休王易啸父贝。"以前解此休为动词,
意为休赐、休宠,但在文首之休王显然是金、贝的赏赐者,休王
应作为王生时之称。《置圃器》铭 e休王自字提使赏毕土方五十
里'句中之所谓休王亦相同。作为生称之休王后来称为康王,大
概是休王被祭祀于宗周康宫而后以宫各所呼的称号。成周亦有康
宫。本为与京宫并列的宫各,及至宗周康宫被作为康王的专庙,
又称康王之后的昭、穆宫庙为康昭宫、康穆宫。康王在庙制上,
大概占有大宗地位。
见有休王之名的《效父锻» ,器身饰以涡身状之象文,康王
时期的《大丰毁》纹样亦相同。此外,量圃器之置大约也是康王
时期的人。召公费以太保见于《书·顾命»,为康王继承先祖之即位
式的主持人。《史记·楚世家》据《左传» (昭公十二年〉记载
康王时期诸臣有熊绎、吕假、王孙牟、攫父、禽父等,但其中不
见召公费之名。置即此召公之后,因而置圃器中所见之休王肯定
是康王。
又有称休天君者, «尹拮鼎》铭曰 E '休天君弗望〈忘〉穆
公圣舞明口,事先君。"此器可看为昭王初年之器,所谓休天君
当即休王之王后,此时已经成为王母。在其关联器中,许多记述

• 53 •
了夫人祭祀之事,它们与昭、穆时期的庐雍礼仪有联系。《左
传» (昭公四年〉有 z e 康有郭宫之朝" • ~1 散《三统历》引
《书序》曰,康王十二年夏六月,于此搭行毕公之册命。事宫之
朝,即在所谓辟雍诸宫祭祀先王、集会声侯. «周颂》中较为古老
的部分,在《诗序》中皆认为是祭祀成~以前诸王之诗。宗周之
庙则以康宫为首,诸如康昭、康穆之例皆是。
据今本《竹书纪年》载,康王十六择有z e王南巡持,至九
江庐山.. , «太平御览» (卷五四〉所引《寻阳记》记载,在此
遗有康王谷之名。此外, «太平御览» (卷八五〉所引《追异
记》载,传高该域中出土了许多古器大鼎,也许曾有过什么古老
遗址。但是,关于康王南征别无所传,劳据金文,仅知伯想父于
东方作战一事。伯憋父之各见于上述的《宦圃器» .他赐予望自
马等物,因而大约是这一地区军队的最高指挥者。《小臣越殷》
铭有I -ill东夷大反,伯慰父以殷八自在东夷.. • «吕行壶》铭
有a "唯四月伯憨父北征',他似乎也同北方作过战。伯想父庵下
有小臣宅、御正卫、吕行、师蔚等人,他们遗留有各自的彝器,
都是殷系旧民族。殷八师又称成周八师,系以成周庶殷组成的民
族军队,其族长任师职。《师蔚鼎》铅记载有,师踌之众仆不听
从军令,他从而受到了最高指挥官伯慧父的谴责。
康王末年的战争到昭王时期仍被继承下来,作战的方向主要
是南方地区。可视为昭王时期的《重段》铭有喔从王成荆,
孚.. «迫伯殷》铭有 a 迫伯从王伐反荆,孚金.. • «就殷》铭有
"就眩,从王南征伐楚荆,有得',《小子生尊》铭又有"佳王
南征,在口,王令生",其中所说征仿楚荆即指此事,这个荆、
楚荆即后来的楚。 :
近出的启诸器(<<文物» 1972年 6 期〉从器制纹饰着,大约
为昭王时期铜器,出土于山东黄县小~J庄,有一由、一尊、一盏
盖、一解等.白、尊可见周王南征之事·其自铭有s
.5..
主出兽甫山,口口山谷,至于上侯,捷川上,启从
征革不费。乍祖丁宝旅蹲彝,用旬鲁福,用凤夜事。民
耀〈图象〉。

上侯这个地各亦见于《师俞鼎» 0 «启尊》铭亦曰 z"启从王南征,


莲山谷,在.捣水上。肩乍祖丁旅宝彝。民服〈图象) 0 "记述周王
南征的启诸器出土自山东半岛北端的黄县,出土情况不太清楚,
但其器皆为旅之彝器,即旅宫之器。铭文所言南山之山谷,大约
是秦岭东部诸戎居住的山间地带,当是以前的《中方鼎》和这个
时期的《宗周钟》所谓之通南国之道。不过,此时作战范围局限
于汉阳地区,不能认为巳扩及湖北、湖南.如果说,殷之影响力
-远及江南地区,及至江苏、浙江,那么,周的统治仅限于其作战
范围以内。康王谷的记载不过是传说. «宜侯头戴》即使出土于
江苏丹徒,该地也难以作为宜侯封建之地.
据传,昭王末年又伐汉水流域,投入汉水 o «周本纪》仅简
单记载日, "昭王南巡持不返,卒于江上.'但是,有关当时南
征并取得赫赫战呆的情况. «宗周钟》中详述如下s

王肇遭省文武革疆土.南国民子,敢自虐我土.王
辜伐其至,戴伐厥都.民子踵遣间,来迦召/S 王.南夷东
夷,具见廿又六邦.佳皇上帝百神,保余小子,肤献有
成亡竟。我佳司配皇天王,对乍宗周宝钟.

昭王南征之地为文、武曾经治理安定的疆土. «中方鼎》等安州
六器中亦可见此事。以南国民手为首谋的诸夷侵入此地,接着遭
到昭王之通省征伐。结果民子之都复灭,民子亦归服,这时南
夷、东夷甘六邦之邦君执行了见事之礼.伐南国而东夷亦归服,
表明康、昭时期以来的东征也与这次战徒有美.这时,汉水流域
• 55 •
的作战取得成功,缺国免去了诸夷的侵寇而得以安宁。因此,跌
记叙周室恩德日 z a 我佳司配皇天王,对乍宗周宝钟',并祈祷
本国的繁荣s e 在其万年,峻保四或。"
关于跌,流行的说法是,金文章字字形有从款或胡者,故
霖、胡同音通用,因此推定跌为厉王胡。然而,周王在自作彝器
申记述己名者并无先例,从其器铭看,作器者亦非周王。其器制纹
饰作为周钟属于古式,很难认为晚至厉王时期。毒是应视为姜姓四国
之甫。姜姓四国与周很早就有通婚关系,居于豫西地区。它们在遭
到南方的威胁时,接受了周的救援,因此《大雅·棋高》记述日,命
召伯为姜姓申国筑谢城, «王风·扬之水》歌唱了去向申、吕戍
守一事。如《书·吕刑》又作《甫刑》那样,吕又称为甫,在金
文中称为跌、跌侯。
负责这个地区作战的,是康、昭时期伯憋父之后伯辟父。竞
诸器日作父乙之器,其为殷系氏族,他们随从伯辟父在这个地区
作战。《竟自》铭有z ‘佳伯辟父以成自即东命,戍南夷,正月
既生霸辛丑,在拖。竟在该地接受了伯辟父之·藏历'。班与
《麦尊》、《噩侯鼎》铭中所见之铲为同一地点,大概是当时从
成周向东南对汉阳地区作战的基地。
伯辟父之后,师雍父、伯雍父指挥此地军事。两人的器群大
部分记有默之戍守一事,其前线基地为古自。其关联器有如下诸
器s
《黯鼎»: «佳十又一月,师雍父省道,至于跌。
商从。其父在砸历,易金。'
《通赢»: (0佳六月既死霸丙寅,师雍父成在古t 剧。
通从。... .. .史遇使于最侯。跌侯穰遇历,易通金。"
《眠脾》 z" 眼从师雍父,成于眸自之年,眼穰历,
仲镶父易金。 n

EBI 《稿自»: «精:从师雍父成于古自,穰历,易贝卅等.·



'l

• 56 •
F
眼作父乙之器,葡i作文考日乙之器,皆为成周庶殷、或为当地之
旧有氏族。
与伯雍父有关者,皆为录器。

《录殷». .伯雍父来自棋,费录历,易赤金。'
《录钱自儿 '主命钱曰,觑淮夷敢伐内国。女
其以成周师氏,戍于蚌白。伯雍父穰录历,易贝十
朋。"

录钱率成周师民救援联侯时,被派遣于联并接受赏赐。成周师民
即率领成周庶殷之师长,录钱即其八师的指挥者,在庶殷中占有
很高地位,或许就是所传之与管、察一起叛乱的禄父家族。《录
伯钱段》铭曰 s '王若曰,录伯钱,嚣,自乃祖考,有勋于有
周。"其祖考以来的功勋曾被褒奖,以此而作皇考董王祭器。皇
考董王之称,大概表示其家族本为王族。
近年从扶凤法门西周残基<(<文物>>1 976年6 期〉中,又出
有伯城诸器。其《钱鼎一》记述曰,在西自得到了王宜姜赏赐的
玄衣朱癖栓,因而作文祖乙公与文批日戊之器。《钱鼎二》曰 z
e钱日,乌乎,王唯念钱辟剌考甲公,王用肇吏乃子钱,连虎臣
御淮戎。"在应答王之顾宠之后,陈述了万年辟事天子之意,并
作文母日庚之器。按伐戎夷时,这个文母日庚曾经协助过此事,
《钱毁》铭记叙曰 s

佳六月初吉乙菌,在事自,戎伐口。钱连有嗣师
氏,奔追御戎于黯林,得戎散。联文母戴敏口行,休
岩厥心,永袭厥身,卑克厥啻〈敌〉。集谶百,执崛二
夫,孚戎兵提矛戈弓备〈簸〉矢禅肯,凡百又卅又五
载.寄戎孚人百又十又四人,卒于毒无鞍于钱身。乃子钱

• 57 •
拜国首,对扬文母福刺,用乍文母日庚宝陶毁。卑乃子钱
万年.用凤夜障享,孝于厥文母。其子子孙孙,永宝。

这里文母日庚的活动与成玉时期王姜的活动相似,成为此时作战
胜利的原因。《钳鼎一》所且的王宜姜也进行外事的活动,与姜
姓夫人一样,似亦具有这样的传统。《钱般》铭中之作战仍为救
援毒是之战争,除获谶执讯外,还有许多战和j 晶,并成功地从戎夺
回了被俘的一百四十四人。此次作战,似以夺回被俘人员为目的,
《敖1毁三》中亦有 e 夺孚人四百"之例。这时虽有互相争夺俘虏
的战争存在,但从这个时期南征的总体番,是以军事、政治为目
的而进行的战争,并非特别以获取奴隶为主,这从将孚金、孚贝
等作为战果并自夸诸事亦可得知。
由于昭王南征而暂时誓约服属的东夷、南夷诸邦,以后大约极
服无常,昭王接着亲征,但未归还。记述此事的金文资料虽然尚未
看到,但《宗周钟》铭中的 z" 我佳司配皇天王,对乍宗周宝钟",或许
含有祭祀昭玉之意。以昭王南征的传说而流传的对这个地区的经
略,文、武以来之事可由中氏安州六器中得知。后来在整个康、
IM 州州 1411hhvl

昭时期,为保卫汉阳姬、姜诸国,不断地进行了作战。穆王时期
有徐僵王的叛乱,夷王时期噩侯率诸夷窥探伊、洛地区,等等,
此时的周其实时常处于防御的地位。记载此次征战的《禹鼎》铭
曰a ‘置侯黯方,连南淮夷东夷,广伐南或东或,至于历寒."
历寒之地望,且不知所在,但后期诸夷中,淮夷似为其之主力。
东南诸夷联合团结于南国l 民子、徐惬王、噩侯较方之下,各
自都暂时展示了其威势,但是到了春秋时期,该地皆归于楚的势
力范围之内。因此, «左传» (儒公四年〉所述召陵之役中,侵
入楚地之齐将昭王提于水归为楚之罪,以 e 昭王南征而不复,寡
人是问'为其问罪之一,楚回答曰 z e 昭王之, F 复,君其问诸水
滨."联结从汉阳到江西、湖北、湖南的原屈家岭文化地区,是

• 58 •
古代南北文化接触之地,例如,殷的饶文化、南人的鼓形文化、
以及周钟文化都在此地昌盛过。汉阳地区为南北必争之地,周与
诸夷的紧张关系此后在西周后期金文中仍屡屡出现, «诗》中亦
遗留膏《大雅·江汉》等篇。
如果说,奴隶制主要依靠以异种族为奴隶来源的话,那么,
其俘获对象只能是江淮地区的诸夷。因此,所谓奴隶制说能否成
立的关键,是应该从南征诸器铭文中求得实证。若据康、昭时期
金文来看,至少尚无证据说明此时的南征是为了获取奴隶的战
争。仅有《钱l殷》一例可以看到这种现象,但这也是以夺回被俘
人员为其目的的。随着此后大土地所有的发展,奴隶制才开始成
为一个问题。

-
·国-、 汲家之书

传说中,接着昭王南征的是穆王远游的故事。记述此事的
《穆天子传》不过是荒诞不经的神话,但其为汲家出土的古书,
又有逐日记载的形式,故被视为实录, «隋书·经籍志》中置于
起居注之首,在《宋史》中被归入别史之类。到了以实事求是的
考据学为主的清代,在《四库全书总目》申才将它与《山海经》
一起移入小说家之内。其中与西王母会伎唱酬等荒诞不经的叙述
很多,然而,穆王远游的传说似乎自古就有,有以下一些片断记
述,如《左传» (昭公十二年〉中有"穆王欲肆其心,周行①天
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 , «国语·周语》中又有"穆王将
征犬戎,祭公谋父谏曰,不可',等等。《穆天子传》大概可视
为由古传说演化而来的神话,在其演变为神话的过程中,似亦含

①原文"行"下多引-"于"字.一一译者注
~"必'原文引作"使'.一-译者注

• 59 •
有一些有趣味的问题。据《晋书·束暨传》载,汲家出土之书除
称为 e周王游行五卷"的《穆天子传》和《竹书纪年》十二卷
外,尚有记述楚二秦之事的《国语》三卷,以及许多与《易》和
占卡有关的书籍, «穆天子传》中亦见有据《易》卦而占卡之
事,可知这些书籍的形成互相有联系。又有近于邹子之学的《大
历》两篇,采录杂事之杂书十九篇等。杂书中之美人盛姬的传
说,大概就是今天附载于《穆天子传» (卷六)中的文字。从内
,容雪,这些书大约为晋巫之属所传,但多含有西部地区的知识。
西北诸族与中国的交往早在史前时代就己存在, 卡辞及《易》中
皆可见到武丁征伐鬼方之事,周兴起时也征伐了诸戎并确定了他
们的位置。进入西周以后,康王廿五祀之征伐鬼方规模最大,它
似乎决定了这个地区的形势, «小孟鼎》详述了这次献捷的礼
仪。此后直至西周后期,并无北方之患的记载.
除晋南一部分地区外,山西地区与中原文化相比,似应称为
异域,例如股器的分布,在河北、辽宁多可求得其踪迹,而晋北
地区不如说仍属于鄂尔多斯文化圈。即使在此后彝器文化的扩展
hm 川KW

中,这个地区也形成了独特的地域文化,进入列国时期,这种倾
向仍然很强,一直有着浓厚的北方色彩。
唰唰川

随周之东迁而进入其故地的秦,以前似与西方诸种族有着种
ll印J|llM

种接触,似亦流传有对异族神之信仰。秦设五畴而祭祀天, «山
海经》、《穆天子传》所见的类如吉古拉特式样之神殿祭祀,似

亦与此有联系,这些东西,皆为以前中原所无。可以推测,秦晋
之巫在与这些西来因素接触的条件下,依据古传说形成了新的神
话 o «穆天子传队《山海经» ,大概就是这样产生的。作为魏
之年代记的《竹书纪年》似为晋地巫祝之徒所传,亦包含有离奇
的叙述,难以作为史书。例如,关于昭玉、穆王有如下诸条 z

昭王十六年,伐楚荆,涉汉,遇大兜。十九年,

• 60 •

[III
F

天来晤,维兔皆震,丧六师于汉。昭主末年,夜清,五
色光贯紫微。其年,王南巡不反。
北唐之君来见,以一驷马,是生绿耳。穆王北
征,行流沙干里,积羽干里。十三年,西征,至于青鸟
之所慧。
十七年,西征昆仑邱,见西王母,西王母止之。
西王母来见,宾于昭宫。三十七年,伐越,大起九师,
东至于九江,日七噩噩以为粱。穆王南征,君子为鹤,
小人为飞骋。穆王东征天下二亿二千五百里,西征亿有
九万里,南征亿有七百三里,北征二亿七里。

以上皆见于古本《竹书纪年》。
穆王远游的故事也流传于秦,它与徐惺王故事有联系,但这
些不见于《穆天子传》与《竹书纪年 »0 «秦本纪》记载秦先世
造父之良御故事曰 z

造父以善御幸于周缪王,得骥、温骗、骋骗、暴
耳之驷,西巡狗,乐而忘归。徐恒王作乱,造父为缪王
御,长驱归周,一日干里,以救乱。缪王以赵城封造
父,造父之族由此为赵氏。

这个故事亦见于《赵世家 »0 «苟子·非相》、《韩非子·五
蠢》、《淮南子·人间却II »等书中皆有记载,它们当是《史记》
记述之本原。可视为近于史实的徐僵王传说,不见于《穆天子
传》、《竹书纪年» ,这表现了此二书的神话性质。
《穆天子传》应视为故事体文学作品,但也可多少看到史实
的反映。穆王远征之息从有毛班、井和j、祭F 父、许男、曹侯,穆
王之坐乘为超腾八骏及良御造父。迎接他们的有河宗之属,有西

• 61 •
方西王母之国.详述了此间昆仑积右两黄河源头地区的知识,亦多
处涉及帝丘之祭祀。故事整体显然形成于战国后期,然而穰王息
从之臣中,毛班可推定为金文《班段》之作器者,井利可推定为
以井伯为右者之《利鼎》的作器者,这些彝器皆可视为昭、穆时
期或穆、共时期之物。
《班殷》为《西清》著录之器,其器制纹饰多有可疑之处,
因而有的研究者又认为此系伪器伪铭。我在《金文通释》中已曾
指出,由于其绘画模刻不精善,因而推测此外必有原器原铭。果
然,在一九七二年废铜回收时发现了其残毁之器,因此, «西
清》所录是依据真器真铭一事,得到了确认。铭文叙述曰,毛伯
以王命继就城①公之服,及东国反叛时征伐之,三年平定后还
归。关于该器之再发现,有郭沫若« <班段〉的再发现» (<<文
物» 1972 年9 期〉一文,其中改加考释,并论及铭文中之毛伯、
毛公、毛父与《穆天子传》之毛班的关系,曰,

不少的研究家,如刘心源、杨树达、唐兰、于省
吾,都以为班即毛伯或毛公,认②为器是周穆王时器。
他们的依据都是两种有问题的书,即《穆天子传》与今
本《竹书纪年 »0 «穆天子传》卷四有"命毛班、逢固
先至于周,以待天 C 子〕之命"。又卷五 a 毛公举币玉",
郭瑛注云, "毛公即毛班也"。今本《竹书纪年》穆王
十二年"毛公班、共公和U~ 、逢公固帅师从王伐犬戎'.
谁都知道, «穆天子传》是小说,毛班等和书中的西
王母一样,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人物,即使实有其人,也

①原文误为"城M"o 一一译者注
@原文引为"论".一一译者注
@原文引作"井公利'.--译者注

- neqa-
们I 叶llhH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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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班段》无涉。《班段》中的毛伯、毛公、毛父,与
班分明是两个人,行辈也不同,不能合二而一。

在其《两周金文辞犬系》中,郭沫若已将该器归入成王时期,若
将器铭之班作为毛班,与《穆天子传》之毛班解为一人,则有必
要改变该器之所属时期,因此,当其原器重新被发现时,郭沫若
重申成王时期说,日‘于器之形制,也毫无抵触"。
该器且已残破,但仍可知其器制纹饰,器底铭文以完整的形
状保存着。器腹以突线表露出的警赘、颈部所配涡纹样之带纹
等,确为西周早期纹饰,但左右辑罄尾部成公字形部分不见于旧
式纹饰,器底铭文的文字排列、字样又类如穆王时期的静、遇诸
器,将此器归入成王时期,显然失之过早。
《班段》铭文中,王命毛公征伐东国,又命吴伯、吕伯辅翼
之,曰 z e王令吴伯曰,以乃自左比毛父。王令吕伯曰,以乃自
右比毛父。.. «静殷》铭中王命静教习射事时,吴、日亦参予其
礼。此外, «班段» .遭令曰,以乃族从父征'中之趟,大概以
毛公越仲的名字见于带有大凤纹饰之《孟殷» 0« 班般》铭末
有E "班月回首曰,乌乎,不研究皇公,受京宗路篮,毓文王王
拟圣孙。限于大服,广成厥工",其中亦说班为周室同族.文首
叙述了承袭磁城①公之服的毛伯之事,班大约为毛伯族人。这
样, «穆天子传》之毛班,可认为即《班般》铭中之班。这个班
参予了'三年静东或'这样的东伐。今本《纪年》有E "三十五
年,荆人入徐,毛伯迁帅师,败荆人于沛",徐文靖《统笼》、
雷学琪《义证》皆以迁为班之子。椅即后之济水,这次战役或许
与徐僵王故事有联系。《苟子·非相》之后纷纷流传、 JJ «后汉
书·东夷传》完成的徐恒王故事如果说有史实的反映,那么《班

@原文误为"城就"-一译者注

. 6~ •
<
||lj 毁》所说东征三年的战役可能相当于此事。《穆夫子传》中造父
J\. 骏的故事,是后来将秦先世的传说附加于徐但主之上的。
穆主时期毛民似作为主室大族而活跃,此期金文中有《毛公
方鼎», «孟毁》铭申亦见有毛公趋仲、毛伯之名。《孟毁》铭
曰s a 联文考果毛公趋仲,征无芙。毛伯易联文考臣,自厥工。
对扬联考易休。'这与《班殷》铭同样有毛伯、撞仲之名。此
外,宋代著景之《师宅父鼎》申,作为右者亦见有井伯之名。此
期的井伯作为器群标识之一,亦见于共主元年之《师虎毁》、同
期之《豆闭殷》等,他似是经历过穆、共时期的人。《利鼎》今
器侠无传,其铭曰, e 主客于般宫,井伯内右利',这个利作了
文考斓伯之器。如果他为井伯族人,则也许即是《穆天子传》所
说之井利。穆王时期的《师逮方彝》铭曰 E '王在周康帘,飨
酶,师遭黯历窑,王乎宰利。'这个宰利亦属同期,可能是同一
个人。
《班殷》铭申所说的东征,对周王朝之经营东方似乎具有重
要意义。所谓·三年静东国"说明,它并非暂时的征伐,也包含
有尔后的经营。《后汉书·东夷传》中,关于周之东方经营有如
下概括叙述 z

及武王灭纣 W ,肃慎来献石磐②、精矢。管、蔡畔
周,乃招诱夷狄,周公征之,遂定东夷。康王之时,肃
慎复至。后徐夷悟号,乃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
上。穆王畏其方炽,乃分东方诸侯,命徐但王主之。
但王处潢地东,地方五百里,行仁义,陆地而朝者三十
有六国。穆王后得骥踪之乘,乃使造父御以告楚,令伐

①"纣"原 i文引作"段"。一一译者注
lID"辛辛"原文引作"弩".一一译者注

. 64 .
F
徐,一日而至。于是楚文主犬举兵而灭之。惺主仨而无
权,不忍斗其人,故致于败。乃北走彭城武原县东山下。
百姓随之者以万数,而名其山为徐山。

徐但似为具有古老传说的古国。《后汉书·东夷传》注引有《博
物志》的两条材料,其曰 E

徐君宫人振而生卵,以为不祥,弃于水滨。孤独母
有犬名鹊食,得所弃卵,衔以归母,母复暖之,遂成小
儿,生而惶, ( «尸子 »1 «僵王有筋而无骨,故曰惶。It)
故以为名。宫人闻之,乃更录取。长袭为徐君。
徐王妖异不常。武原县东十里,见有徐山石室祠
处。但王沟通陈蔡之间,得朱弓朱矢,以己@得天瑞,
自称但王。穆王闻之,遣使乘驷,一日至楚,伐之。但
王仨,不忍斗,为楚所败,北走此山。

前条之卵坐神话,亦流传于满洲与朝鲜。徐夷为沿海部族,很早
就散居于淮河下游一带。《东夷传》亦曰 z '武乙衰敝,东夷寝
盛,遂分迁淮、岱,渐居中土",山东、安徽、江苏一带为其故
地。《东夷传》之楚文主伐徐恒,亦见于《说苑·指武» ,然其
时间不符,这时楚还不可能奉行周命。大约被楚追逐北上之徐
恒,为周所征伐并使之归服。如果说,西周后期向陕西大土地所
有之经营者提供的是来自诸夷的人,即这个地区的贡人,那么,
它应视为几乎是唯一的奴隶来源。《班蜒》铭文大概说明了此类
诸夷对于周之隶属关系的建立,其曰 z

三年静东或,亡不成,界天畏。否异电防,公告厥

①"己"原文引为"己".一一译者注

• 65 •
事于上.佳民亡倍,才彝.态天命,故亡尤,才显。佳
苟德,亡迫1造。

据新出器铭,旧释多少应予改读。郭沫若的论文读为 2 "三年静
东国,亡不成,事k天畏。否停电~。公告事厥于上,曰唯民氓拙
哉。彝昧天命,故亡。允哉显,唯敬德,亡攸违。'若据此,毛
公报告的最后语句即为 z e 唯民氓拙哉。彝昧天命,故亡。允哉
显,唯敬德,亡攸违。'然而,由于以‘才'为 e 哉"之语法多
见于西周后期至列国时期的金文,所以此铭中的"才"仍应读为
"在'。旧著录铭文中,似应改咸为成,改允为尤。因此,该文
应读为, "唯民亡出,在彝。悉〈勤〉天命,故尤亡,在显。唯敬
德,亡攸违.·这当为记述周抚慰归服成功的语句.对于此项工
作,三年的时间大概是必要的。
西周后期金文有记述淮夷人进贡义务者,如《师寰段》曰 s
e 淮夷部我吊晦臣" ,«兮甲盘》曰产主令甲,政翻成周四方亩,
至于南淮夷。淮夷旧我吊晦人,毋敢不出其吊其费,其进人其贮。"
由此看来,他们以负担进人进贡义务的形式而服属于周,这种从属
关系随昭王时期之南征、穆主时期之东征而产生。徐僵王的故事
以当时淮夷之抵抗与屈服的史实为背景. «班殷》是证明此事的
金文资料.
自昭、穆时期对四方之经营以来,增加了对其行动能力的要
求,马政之重要性逐渐提高。《穆天子传》之超腾八骏传说,也
可视为这种时代要求的反映。从眉县东站乡李家衬出土了《盏方
尊》及《盏彝》、《牺尊》之类,其尊为极写实之马形,被称为
《驹尊》。其铭文位于驹尊胸部,曰 z e 佳王十又三月,辰在甲
申,王初执驹于眠",记述了举行执驹之礼的情况。-般认为,
执驹之礼即《周礼·校人》儿牧师》、《虔人》、《圄师队
《圄人》等所见马政之一,目的是禁止中春通淫,但如比铭所

• 66 •
川'四. . .鸭....

'F
诲,应为周王亲自检视马政之礼。铭文中有
z e主乎师摩,菁
趣,主亲信盏驹,易两",另外的两《驹尊盖》亦记有同样的赏
跑。作为结者所见之师虔即师邃,有三年铭之《师逮殷»
,其时
间可以认穷是穆王三年.
露,六约相当于明礼·校人»,情人》所说'天子十有
二闲·之闹,为牧马之地。天子亲行执驹之礼,是由于马政特别重
要,该器出土地眉县亦有牧马之地。古代作为各马产地而被人所
知的晋之屈产之乘«(左传·儒公二年川,亦为晋之三不确之
- (<<左传·昭公四年川,其原产当于朔北之地。骑马习俗的
流行始于赵武灵王, «穆天子传》之类远l游西北的故事,是在与西
北有交通f主来的地区,以信仰西方昆仑等为背景而产生的。《穆
天子传》出于魏王汲家,可以理解为此事之表现。同出的《竹书
纪年》中 i己述了穆王之北征与西征,以及远蹄流沙、昆仑、西王母
之国,亦与《穆天子传》相同。穆王时期的史实,应当抛弃这类
故事性的叙述,而依据确实可靠的金文资料,其中应特别指出的
是《班般 》所见淮夷之逐渐从属化和莞京辟雍礼仪之盛行。随
着周王朝统治的安定,就迎来了祭祀礼乐的时代。

三、辟雍礼仪

昭、穆时期金文中,有关莞京辟雍礼仪的很多。莞京作为周
初三都之一而营建,与宗周作为政治都市、成周作为军事都市相
应,它作为神都而为安置先世先王祭祀场所之地。莞京辟雍之各
初见于《麦尊» ,到康、昭时期,在明堂大池之辟雍举行的礼仪
逐渐完备。与休天君、夫人关联诸器多为有关祭祀礼仪之器。
《尹拮鼎》、《次尊》记述之赐马, «公安吉鼎》、《井鼎》、
《遭殷》记叙之渔及赐鱼,亦皆为有关其礼仪者。该礼于王亲临
下进行, «小臣静彝》铭有‘王客莞京,小臣静即事',并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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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了渔、射禽和竞射。《遗殷》铭的·佳六月既生霸,穆王在
莞京,乎渔于大池',即为辟雍大池之礼。渔礼亦见于《国语·
鲁语»: .,古者大寒降,士垫发,水虞于是乎讲思圈,取名鱼,
登川禽,而尝之寝庙,行诸国"①。另外. «吕氏春秋·季春
纪》的 a 天子焉始乘舟,荐筋于寝庙" • «季冬纪》的'命温师
始渔,天子亲往,乃尝鱼,先荐寝庙",《淮南子·时则却II »的
a 季冬三月,命渔师始渔,天子亲往射鱼,先荐寝庙",等等,
皆为此礼之遗存。《诗·周颂·潜》似为其颂歌。关于乘舟射禽
之事,亦见于上述《麦尊》铭文。
《诗》中不见莽京辟雍之名,但《大雅·文王有声》中却歌
唱铺京辟雍之祭祀,各章末曰 s "文王霜哉"、 e 武王燕哉'、
'皇王燕哉"、 "王后霜哉",皆在叙说祭祀文、武以下多后之
事。莞京辟雍本为祭祀成王以前诸先王之地,其迁于铺京大约是
而后的事。《文王有声》第五章中歌颂禹绩曰 z "丰水东注,维
禹之绩",金文中记述所谓禹绩者仅有《秦公殷》、《叔夷搏》
等,皆为晚至春秩时期之器。陈梦家之三都说将金文中之;莞京推
定为《诗》之铺京,而以宗周为岐山,则与金文所述之事实难以
取得一致。
昭、穆时期以后金文中不见莞京之名,当为孝王时期之《卵
殷》铭曰 z" 变伯乎令卵曰,翻乃先祖考,死嗣受公室。昔乃祖亦
既令乃父,死嗣茸人。……今余佳令女,死嗣莞宫莞人,女毋敢
不善。"作器者卵之祖父所侍奉的变公,此时已将莞宫莞人变为
私有,如果从年代上说,莞京辟雍也许在穆、共之际已被废弃。
古本《竹书纪年》有z "穆王元年,筑抵宫于南郑" (<<穆天子
传》注). fI穆王以下,都于西郑" (<<汉书·地理志》注) ,
"穆王所居郑富春宫.. ( «太平御览》卷一七三) .西王母来

QJ原文"国"下多引一"人"字.一一译者注

、. ~~ •
觅,宾于昭宫" (<<山海经》注) ,等等,皆目穆主暂时移居郑
宫。共主时期的《免帽》、《犬毁》铭目 s e 主在郑',《免
解》又回 z "佳六月初吉,王在郑。丁亥,主各犬室,井叔右
兔',在此举行了廷礼册命。此后,辟雍犬约迁于铺京。另外,
《持·大雅·灵台》歌曰 z e 王在灵台,唐鹿攸伏。屠鹿溜溜,
自鸟嚣嚣。主在灵泪,于韧鱼跃。"它对苑圃的描写,与泛舟于
大池并进行登鱼射在之莞京辟雍大池的情状相当不同。
冀京礼仪的侍奉者麦、静、遇等皆为殷系旧民族,在此也举
行参拜异族神之仪式。《周颂·有客》、《振莺》、《有菁》等
为其诗篇。作为祭祀仪式亦举行竞射之礼, «静段》铭中静被命
为其司射。登鱼、射禽、竞射等,为一系列祭神仪式。神馍本来
也以宗教形式供给,此为藉田古礼,相当于在我国的 1~ 纪、主基¢
等上举行的礼仪。
《令鼎》与《静殷》相同,记有竞射之礼,该器可视为昭、
穆时期之器。其铭文首曰 z a 王大藉农于祺田,髓,王射",说
明在藉田礼中也举行竞射仪式。藉田即耕作供献神架之神田,即
氏族之服务者们进行的共耕。歌唱该礼的诗有《周颂·臣工》、
《嗦嘻», «丰年》亦为带有这种祭神意味的农耕诗。这种耕作
在当时似乎相当大规模地举行, «周颂·载变》、《良租》歌唱
了这种共耕的情况。《载变》序曰 z."春藉田而祈社程也",其
诗曰 z "干鹊其耘,但隅但盼。侯王侯伯,侯亚侯旅,侯理侯
以。"如此所述,凡与神耕有关者皆参加之,而且这种形态的侍
奉 e振古如此',继承了古礼.参加这种藉田神耕之诸宫, «国
语·周语上》有详细记述,这大约是有关祝史所流传下来的.

①悠纪又称自基,主基又称主纪,是日本为了在大尝会时奉献供于神
前的新谷,而预先确定的两个地区.自基在京都以东,主基在京都以西或以
北.自中古以后,由基定于近江,主基定于丹波.一一译者注

• 69 •
《良辑》序目 s a秋报社程也',其为收获祭,其诗曰, ·其崇
如塘,其比如柿,以开百室',篇末以‘以似以续,续古之人'
结束。《嚼嘻》有 e 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亦服尔耕,十干维
桐',与《载变》之"干桐其耘'相同,动员非常多的耕作者,
因而,也有人以此为奴隶制耕作形态.然而,这些诗皆为庙歌,
属于《周颂》之神事诗,所谓‘骏发尔私',当是暂时的役使,
因此,不能将它作为普遍的生产形态.
当然,即使这种共耕带有祭祀仪式的特征,也不能说与普遍
的生产形态全无关系。农事诗中的《小雅·楚茨队《信南山》、
《甫回》、《大田》所歌唱的,同样是氏族共耕的共同体生活,收
获祭祀时要举行民族共餐.在民族性质的经营中,共耕共餐被作
为原则.只是在这种共同体内部,也包含有许多如‘骏发尔私'
那样被称为私的耕作者,他们是非血缘的隶属者,这时,氏族内
部的阶层分化也在继续发展着。这在已经富庭贵族化了的能内大
族中尤为显著.在渭水以南的庶殷之殖民地区,后来的茵氏、散
氏、矢氏这样的大土地所有的经营当然也在继续发展.在这种情
况下,藉田也逐渐从祭神仪式性质向掠夺性质支展。如《周颂》
之歌唱藉田的农事诗所谓'振古如此'、 "续古之人"那样,这
种事因此被当作历史上的事实而变为一种义务.
反映了周之大一统终于完成的事实,就是辟雍礼仪的盛行,
昭、穆之南征、远游故事也作为这种大一统的反映而流传。在彝
器文化中,可以看到这个时期的具有特点的事实。在器种上,与
历来的酒器同时多作鼎、段等盛食之器,也制作了宗周钟、编钟
之类的乐器.捍洋顿声与雅声,大约是以辟雍礼仪为中心而兴盛
起来的.这的确是一个礼乐盛行的时代.
昭、穆时期的彝器纹饰盛行大凤纹,大概也与此有关。鸟形纹
在殷器中就已施行,但它主要作为带纹而为次要纹饰。鸟形纹饰
尽管是次要的,但在鼻器上多用,则是由于与鸟形神灵之观念相结
• 10 •
合,用以象征祖灵的来临。警赘纹及龙纹、雷纹以表现自然界灵
威的神秘自然观为背景,成为殷、周时期纹饰的主流,但在昭、穆
时期,大凤纹的流行占了主导地位。这种彝器外观的变化,大约.
从康、昭时期起可以看到。从《尹拮鼎》等夫人诸器、庚赢诸器
可以看出它向新式样变化的趋势,在器制、纹饰、文字上呈现出
流动的变化,不久,大凤纹就盛行起来了。不加作器者姓名、而
仅铭曰 a 作宝膊彝"的商品性质的大凤纹器也被制造出来了。
大凤纹器最早的是《麦尊»,该器仅于《西清》中传有绘图,
近于《变方尊》等,当为真器 o «麦尊》铭文开首曰,麦之辟君
离开驴而被井侯所封。铲字见于伯慰父诸器,为康、昭时期经营
东甫的基地。铭文接着说,作册麦随井侯赴周,聚会于莞京辟雍
祭祀,王乘舟,行大丰之礼,射禽而献,井侯亦乘赤游舟从之,
参予辟雍大池礼仪.作册为殷以来祭祀职务,麦因佐辅此礼而得
到赏赐。另外, «效尊》、《效自》、《宁殷》亦皆饰以太凤
纹,记载有辟雍礼仪之静诸器亦附大凤纹。此期的凤纹器多与辟
雍礼仪有关.
在 b 辞及神话世界中,凤被作为凤神,湖北安州六器之《中
方鼎》记有生凤一事。大约这个地区多产奇鸟瑞鸟, «逸周书·
王会解》记有西申献凤凰,民羌献莺凤,巴人献比翼,方炀献皇
鸟,蜀人献文翰,方人献孔鸟,扬蛮献翠,吾仓献蒲翠,等等。很
早就居住于这个地区的秦之远祖有鸟首人身的图腾传统。南人亦
曾居住汉水云梦地区,他们好饰羽毛,这也保留于铜鼓的纹饰之
中。古本《竹书纪年》说穆王南征时"君子为鹤,小人为飞鸦',
这种奇怪的记叙,亦或属于此类。
昭、穆时期之经营东南主要以这个地区为对象,这可能是当
时大凤纹器盛行的背景。大凤纹器之一的《宁殷》铭有 a 其用各
百神",《宗周钟》铭中亦有"皇上帝百神', 皆为当时的词
汇。此亦见于《诗》之《大雅·卷阿》、《周颂·时迈» .这些

. 71 .
诗或许也与辟雍礼仪有关。《时迈》曰 z e 怀柔百神,及河乔
岳。允王维后。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载敢干戈,载囊弓矢。我
求路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这是在征战已经结束之时,将
大统一的成就告于郊庙的诗篇。《卷阿》中歌唱凤凰曰 s

凤凰于飞,拥拥其羽,亦集爱止。蔼蔼王多吉士,维
君子使,媚于天子。(第七章〉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莘莘
萎妻,睡醒嘈暗。(第九章〉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
不多,锥以遂歌。(第十章〉
J州唰州州川

凤凰梧桐之类的吉祥表现,大概是随着这个时期流行凤纹器的凤
气而产生的,它与歌颂"允王维后,明昭有周"之盛世相适应。
r州

a蔼蔼王多吉士·集会于此,所谓吉士,即祭祀仪式之侍奉者.
v际刷唰恻

作册麦、御史竞、小臣静等劳京礼仪之侍奉者中,多为与殷系祭
祀仪式有关者。辟雍祭祀为二王三恪之类客神参加的礼仪,因
此, «周颂·有客》、《振莺》等歌唱了对前朝客神之参拜.在
劳京盛仪中,所谓东方列国诸侯森然而列的情况,金文中不见,
文献中当然也不见。罕有《麦尊》中井侯这样的例子,但他也是
出自周王室的亲藩。劳京礼仪可能作为脱离了政治关系的郊庙之
礼而举行。
流传下来与穆王有关的文献有《书·阿命》、《吕刑》①二
篇。《周本纪》引《书序》日产穆王即位,春秋巳五十矣。王道衰微,
穆王闵文武之道缺,乃命伯间,申诫太注仆国之政,作同命。复

①原文作 4 画命 »0 -译者注
(2)"太'原文引为"大'.--译者注
HM 川川川山川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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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又载《国语》祭公谋父之语,接着在·甫侯言于王,作修
刑辟'以下,引了《吕刑》文字。《同命》为伪古文,«吕刑》是
基于姜姓吕国神话而将与苗族的纠葛变为经典的文章,与《尧
典队《阜陶漠》同样,它被认为作于战国时期。将《吕刑》之
形成时间者为穆王时期,反映了这个时期周室与敌侯美系特别密
切的事实。
从周初到昭、穆,这个时期大致可以作为西周先之前期。如
!冀京礼仪之盛行所表现出的那样,这是一个在政治和宗教上充分
保留古代王朝特点的时期。殷王朝作为神圣王朝在古代宗教优越
地位基础上保持着统一,与此不同的是,这个时期的统治形态是
靠周室的宗主权和军事优势来维持。其统治地区并非作为国家而
被组织起来,周室政治统一以外的地区通常被称为四方。作为政
ttFUVPB岳且EEEEOFijip'fifbf?tvibit-E'slea

治统一体的组织,可以说仅限于王锥之内。
周王朝的统治可概略三分如下s 这样的王髓,东方半强立的
所谓封建诸侯,以及由于负担若干进贡义务而处于隶属关系的东
南诸夷地区。王截之内,又有王之领地、世袭贵族领地以及庶
殷安置地等种种经营形态。在东方社会中,除所谓封建诸侯外,
也遗留有许多独立的旧氏族国家,其内部结构的性质不一定相
同。在东南诸夷地区,为了对付强大的中央政治力量,也在继续
道行着旧部族的改组等等。到西周后期全部明显化了的这些地域
特征,西周前期已为之提供了基本的条件,经过此后的历虫发
展,备白的不同特质逐渐明显起来。这也可由以后的《诗》中推
知,在王哉之内世袭贵族社会的繁荣与没落过程中,形成了二雅
之诗,在列国领土的支展中,产生了反映作为其社会基础的民族
生活的《国风》之诗。《周颂》、 q 大雅》等与王室有关的《诗》
之古老部分,如上述,大约都是辟雍礼乐时代遗诗之流传。在这
tj
个意义上, «诗》可作为西周时期社会发展在社会的、地域的特
征上的反映。将几乎是唯一的当时资料、又相当明确地对应于当

• 73 •
时社会现实的《诗» ,与《书》中的《周书》诸篇一起,补充为
依据金文资料重新构筑西周史的资料的一部分,这有着足够证
据.辟雍礼乐时期,大约是诗篇与乐章、舞乐的创作时期,这也
可以从这个时期金文押韵现象的特别普遍来推定。经过这样的辟
雍礼乐时期,带来了周王室政治秩序的安定。廷礼册命礼仪与官
职世袭制度等等的确立,则是此后不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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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 •

第四章政治秩序之建立

一、廷礼册命与官制

成、康经略以后,昭、穆又进行了远征,周代社会便进入
了暂时稳定的阶段,这样,周王朝的政治秩序建立了。特别是在
莞京辟雍礼仪中的周的礼乐文化形成过程里,在这样的王朝礼仪
的发展中,政治秩序也齐备有序,宫不久就以金文中廷礼册命形
式的定型化而表现出来。也就是说,在从古代的政教合一形态中
产生所谓政教分离倾向的同时,·官僚组织逐渐形成起来。这样的
政治社会主要以陕西王链的贵族氏族为基础,以他们参加的王廷
为中心.在廷礼建立的同时,西周创业时期的封侯见事之礼几乎
不再实行,王能与地方,特别是与东方诸族的隔绝引人注目。廷
礼册命形式金文的形成时期,也可以说是陕西王融贵族社会与民
族遗制非常浓厚的东方社会在各自形态中开始独立发展的时期。
具有定型形式的廷礼册命,在西周前期金文中还没有。册命
与赏赐大概因其臣属关系而随时随地举行,象封建之礼这样的重
要礼仪,如《宜侯矢段》之册命,就是王在巡行中于朱之所在地
进行的。对于事功之赏赐等,也并没有特别用以廷礼的,进入
昭、穆时期,如《籍子自》于吕之王牢礼仪, «命段》之王于
华. «段段》之于阜祭祀费、曾, «庚赢鼎》于某宫之衣事,
《效自》于尝之瞿礼时,皆分别临时举行了晦历赏赐。这都是一
种无定时定处的所谓现场主义的做法。这是成、康时期各地持续
进行戳寇作战之军政时期礼仪应有的样式,宫作为一种习惯原样
保存了下来.

• 75 •
然而,一到莞京礼仪时期,辟雍祭祀礼仪作为王朝大典而举
行,在廷诸臣大多亦理应参加。关于辟雍礼仪,井侯之臣麦之诸
器和《静毁》、《遭殷》、《井鼎》、《史憋壶》等与祭祀仪式
有关之器遗留很多, «周颂》初期诸篇大约用于辟雍礼仪之时,歌
颂周室创业之《大雅》诸篇亦为与此礼仪同时形成的作品。此后
的穆、共时期,辟雍似巳迁于铺京, «大雅·灵台》、《文王有
声》等篇中歌唱了这个辟雍之事。与洋洋颂声同时兴起了雅声的
这个辟雍礼仪,自然成了周代礼乐文化的中心,不管以怎样的形
式参加这个王朝盛仪,都可视为通过宫廷礼仪促进了政治秩序的
形成。辟雍礼仪原来当然是宗教性的,但其礼仪之秩序却与现实
的政治秩序相对应。在从这种政教合一形态走向政教分离的时
候,不久便产生了廷礼,建立了廷礼册命礼仪。大致从穆、共时期
开始,出现了廷礼册命形式的固定规格。册命礼仪仍然保存着原有
的宗教形式,以后的此礼也必定要在宫庙大室神灵之廷前来举行。
记载廷礼最早的器铭,大概是康王廿五祀之《小孟鼎» ,它
记有伐鬼方时的献捷之礼。八月甲申迎王于周庙,旅服东向,又
即大廷,献虏酋,这时变任右者。而后进入三门,立于中廷,北
向,孟以下随从参加这次战役的诸将作了汇报,翌日乙菌又于
周庙进行赏赐。其礼仪是z

字若翌乙菌,三事大夫入服菌。王各庙,蜀,王邦
宾恤.王命赏孟。"

也就是说,三事大夫洁净仪式场地,王格于周庙举行裸礼,王之
邦宾待立两旁。这是献捷之礼,不一定与廷礼册命仪式相同,但
却表现了廷礼之古式方面的东西。然而,所作修模礼仪不见服酒
之类的常礼,也许是接受虏酋时的一种特殊礼仪。
廷礼中记载有右者,这在昭、穆以后的器铭中是普遍的,如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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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F
《部告段 »1 ·佳元年2月丙寅,王各于大室。康
公右部筒。易战衣、赤 8市。曰,用嗣乃且考事,乍嗣
士。,

《师遣毁》产佳王三祀四月既生霸辛菌,王才周,
客新宫。王征正师民。王乎师牒,易师逮贝十朋。'
《师毛父殷»: .佳六月既生霸戊戌,旦,王各于
大室。师毛父即立,井伯右。内史册命也易赤市。'

上述这些关于廷礼次序的记述,尚未见有定式。以定型形式记载廷
礼仪节,时间最早的当为穆王时期的《盏方彝》等。

《盏方彝»:"唯八月初吉,王各于周庙。穆公右l盘,
立中廷北乡。王册命尹。易盏赤市幽亢、攸勒。日,用
嗣六自.王行参有耐,嗣土、嗣马、翻江。王命羁日,
飘嗣六自果八自飘。'

以下加述了盘的对扬之辞。廷礼要在周庙中廷举行,穆公为右
者,尹传册命,赐予赤市等礼服马具,最后记有职事的任命。作
为廷礼册命之文一般以先任职事而后给予赏赐为常例,它的定型
到共王时期才完成。
共王时期之历谱,据可见其生号的十五年《植曹鼎》推算,
元年《师虎毁》、二年《吴方彝》、《握辉以七年《越;曹鼎》
等皆应入于其谱。它们都记载有定型的廷礼册命。

《师虎殷》 s"佳元年六月既望甲戌,王在杜哇,格
于大室。井伯内右师虎,即位中廷北乡。王乎内史吴
曰,册命虎.王若曰,虎,截先王既命乃且考事,啻宫
嗣左右戏繁剂。今余佳即井先玉命,命女更乃且考,啻

• 77 •
官嗣i左右戏繁荆。敬凤夕,勿撞联命。易女赤碍。用
事。'
《吴方彝» I ·佳二月初吉丁亥,王在周成犬室。
且,王各庙。宰鹏右作册吴入门,立中廷北乡。王乎史
戊,册命吴,嗣i脑l果叔金。易柜兽一由、玄衣、赤冉、
金车. .. ...马四匹、攸勒。吴拜额首,敢对扬王休,用乍
青尹宝膊彝。吴其世子孙,永宝用。佳王二祀。"

廷礼之右者原则上似由当时的执政者担任,场所为宫庙大室中
廷。十五年《趟曹鼎》曰 z e 龚王在周新宫。王射于射庐。史罐
曹易弓矢、虎卢、胃、干、量。" «师汤父鼎》曰 z a 王在周新
宫。在射庐,王乎宰雍,易口弓、象胃、矢童、彤 。"其礼仪
于周新宫举行。这里所说的射庐,似为所谓周新宫之辟雍的附设
物,若是这样,劳京辟雍此时巴迁于铺京。十五年《遭曹鼎》铭
中未记右者,但《师汤父鼎》铭中宰雍任右者, «吴方彝》铭中
宰鹏任右者, «师虎殷》铭之井伯似亦为当时的执政者之一。执
政者似为多人,所以同一时期的廷礼所见之右者不一定是一个
人。元年《师虎般》、七年《趋曹鼎》和《豆闭段儿《利鼎》
为井伯,二年《吴方彝》为宰雍①,二祀《摆悻》为咸井叔,
《截段》与《盏方彝》相同,都是穆公,井伯、宰雍、宰鹏、咸
井叔、穆公等相继参予了廷礼。从其受命者之官职系统雪,似由
其系统之首席执政担任了右者。
当时执政者的定额虽然不得而知,但在夷王时期大体上似以
五人为定则。新出夷王三年《裴卫盎》铭中,作为审判案件的裁
决者有伯邑父、变伯、定伯、琼伯、单伯,夷王五祀《裴卫鼎
一》铭中有井伯、伯邑父、定伯、琼伯、伯俗父,此外,当为十

①"雍'当为"脑"之误. 一一译者注

• 78 •
师般、师膜等师长,皆称为师某。元年《师虎殷》之师虎作目庚
之器, «吴方彝》铭末曰"佳王二祀",庙号用天干,铭末取祀
为纪年形式者,皆为殷式。
殷器中可见宰丰、宰械、宰甫等名,宰亦为殷之旧职。宰系
在庙中宰割牺牲之意,宰割一事本来应由王亲执莺刀进行。作为
代替王之长老而行宰割之事者即为宰。克民诸器所见之膳夫一
职,本为掌管神馍者,后来成为典膳之职,同样属于这个系
统。
周之统治组织由行政系统卿事察与祭祀系统大史察两个系
统、另外再加掌管军事之师系这三个系统组成。卿事票,周初
《令彝》铭有E U王命周公子明保,尹三事四方,受卿事票",
e 祉命舍三事命,果卿Ii! 察果者尹果里君果百工果者侯,侯田
男,舍四方命。"所谓卿事粟,在这里是对成周及其周边外服四
方实行统治的行政组织。直到西周后期,这种组织仍被实施,
《番生段》铭中命曰 E "王命飘嗣公族卿事大史察.. , «毛公
鼎》铭中亦命日 z m 王曰, 1斤,巳曰彼兹卿事票大史粟,于父即
事。"监督这两个系统,即等于总揽百宫。卿为表示飨礼之字,
故与宰为同一系统,但宰多涉祭事,卿则为有关礼仪之字。
共王时期廷礼册命形式金文的形成,意味着这个时期周的官
制组织大致已成体系,周的官制,除殷系旧职外"理应包含对作
为征服王朝之经营来说所必要的管理体制。其职务之分掌者大约
为《令彝》铭中所说的三事,«诗》所说之三事大犬,金文所见官
制中后来被称为参有制者。可视为《周礼》六宫之地宫、夏官、
冬官诸职原形的,有嗣土、嗣马、嗣工。其中的嗣土,周初《康
侯段》铭中有z "祉命康侯,最于卫,前l嗣土逞果量。"康侯被
封于卫时,情之嗣士退随从营建了卫之农耕地。此为与农业生产
有关的职事。《兔宜》铭中又有z "王在周,命免乍嗣土,嗣奠
还撒果吴果牧",可见丛林鱼牧之事也在其掌管之下。《载段》
• 80 •
F
铭申有z a主目,载,命女乍嗣土,官嗣藉田。"可见黯团主类
特殊经营地亦归嗣土管辖。象‘前翻土"、 a奠还蕾"那样,采
取了特定地点之嗣土及撒的表述形式,说明在主之官员而外,于
主室各经营地及诸旗果邑之址,作为管理者亦设置此职。《毒在方
彝》铭中之参有嗣亦为主行,即属于主之亲卫部队。如量慧、孝时
期的《扬毁》及夷主时期的《无甫鼎》之嗣土单伯、嗣土甫仲那
样,作为主之官员则冠称其职,厉王时期之《此鼎》又有制土毛
叔之称 都作为廷礼册命时之右者而出现。他们是相当于六卿的
的主之官员。
嗣马,在共、董忠时期的《师和搜》、《师奎父鼎》和《走
毁》诸器铭中有右者嗣马井伯之名,在能王时期的三年《师晨
鼎》、三年《师俞般》、五年《谏殷》铭申有右者嗣马以之名,
嗣马版三器的册命皆于周师录之宫举行。任命军官之廷礼在有师
职的录之宫庙举行,以其"正长"之嗣马作为右者成为惯例,这似
为任命同一系列人员附的礼仪。与此相同,在其他职事中,也有
任命同一系列人员时以其"正长"为右者的实例。
嗣工, «免牌》铭中可见其任命事宜, «扬艘》铭中又有z
u 王若曰,扬,乍翻工,官制量田甸果嗣宣果嗣鱼果嗣寇果嗣工
司",其为监督百工之职。免之右者为井叔,扬之右者为嗣徒单
伯,可见任命王之官员时,其上级为廷礼之右者。以宰画为右者
之《蔡殷》铭曰 z e 王若曰,蔡。昔先王既命女乍宰,嗣王家。今
余位踊票乃命,命女果匾,制正对各,死嗣王家外内。毋敢又不
闻,嗣百工,出入姜氏命。"册命宰蔡时,宰旨为其右者。这
里,也许宰画为宰蔡上级,或为前任而作右者。嗣工不见作为右
者之例,大约是由于百工职事多属宫庙及王之经营地,在身份上
尚无与廷礼相称的关系。
此三职之外,还有嗣士、嗣寇。嗣士至董忠王七年的《牧殷》♂
铭中方见。《牧殷》铭曰 s "王在周,在师汗父宫,各大室。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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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口入右牧。王乎内史吴。王若曰,营先王既命女乍嗣士。今余
佳或殷改。命女辟百景。'牧之翻士为先王以来职事。其册命
为z a 主曰牧,女毋敢弗帅先王乍明井用。军乃崛庶右番,毋敢
不明不中不井。乃毋政事,毋敢不尹 π不中不井。"该职事近于
《周礼》之士师,为端正军纪、行使军中审判权之职。由于其职
为专门涉及军规之职事,故不入参有嗣之列。廷礼于师汗父之宫
举行,其右者为率领王族军队的公族某。
不归军事的一般审判权中,除民事外,涉及刑罚者属于嗣寇。
《庚季鼎》铭曰 z "伯俗父右庚季。王易赤 8市、玄衣前电、辙
拚.目,用左又俗父嗣|寇。'在夷王五祀《裴卫鼎一》中,这个
伯俗父与井伯等一起列名于五名裁决者之中。嗣寇之册命仅于
《庚季鼎》铭中一见,它说明此职册命采用廷礼的王之官员很少,
因为在各地军团内有士师一类的负责刑事者。当有相当重大案件
时,与民事案件相同,设置由执政组成的临时机构。《左传》
〈偌公二十八年〉所见卫之误杀叔孙案件,是一种国际军事审
判,其审判机构特任诸卿士临时组成。此虽为春秋时期之事,但
仍可作为参考。
《盏方彝》铭中所见之主行参有嗣,与《毛公鼎》铭中所述
相同 z a 命女飘嗣公族果参有嗣1、I}飞子、师氏、虎臣果联襄事",
皆属主之亲卫。《牧妞》铭中的右者公族为此军团之统率者,其
下参有嗣于此称为小子、师氏、虎臣,大概皆为庶般等外族人部
队。小子为殷代贵族的身份称号,师氏为庶殷氏族军队之师长,虎
臣即《师寰殷》铭之"左右虎臣"、《无直鼎》铭之"追侧虎
臣'所说的主之亲卫,这种军团中多用外族人部队。大概由于它
是王家私属,故《毛公鼎》称其册命曰 E "令女醉我邦我家内
外", "命女亟一方,回我邦我家'。邦和家有外与内的关系,
官制亦分外、内两个系列。
到共王时期,采取寇型表现的廷礼册命形式金文,以这样的

, 82 •
内外官制秩序的建立为背景,在政教分离的同时邦与家也大致分
寓,这意味着外朝政治的形成。这也可以当作成为主朝秩序基础
的贵族政治社会建立的标志。昭、穆时期的金文涉及军事与政治 lj

的很多,记述廷礼册命的不过有穆王时期的元年《部饵毁》、三
年《师逮毁》、《师遭亦彝》、《盏方彝》等,叙述大室礼仪的
《散l毁》、《君父毁》、《吕方鼎》等亦不涉及廷礼仪节。然
而,共主时期彝器多是齐备纪年、月、周、日、辰,亦记述廷礼的次
序,可知其仪式之细节。因此,依据这个时期以后的金文重新构
筑历谱,资料也很丰富,有了断代编年的可能性。共王时期的系
年器可列举元年《师虎殷》、二祀《吴方彝》、二祀《握;解》、
七年《越曹鼎》、八祀《师都鼎》和十五年《毡曹鼎》六器,亦
可求得其关联器。
共王与其后的能玉、孝王,共为二世三主,其事迹《周本
纪》中完全缺乏记载,只不过陈述了酶王时由于周室衰微而产生
剌诗之旧说。但是,在这被视为历史旷绝时期的三王期间,盛行
一种具有后来之告身意义的廷礼册命形式金文,在这个意义上,
可以说这个时期是西周政治社会最充实、最繁荣的时期。

-
一、 二世三王时期

关于共、昆、孝二世三玉的情况, «周本纪》所记不过如下
几条 s

穆王立五十五年,崩,子共王蒙息立。共玉游于泾
上,密康公从,有三女奔之。其母曰 z a 必致之王。夫
兽三为群,人三为众,女三为集。王固不取群,公行不①

①原引文元"不"字.一一译者注

• 83 •
下众,主御不参一楼。央集,美之物也。众以类物归
女,而何德以堪之?主犹不堪,况尔之小丑乎 I IJ' 丑备
物,终必亡。"康公不献,一年,共主灭密。
共主崩,子董忠主黯立。能主之时,主室遂衰,诗人
作刺。
能主崩,共主弟辟方立,是为孝主。孝主崩,诸侯
复立能主太子壁,是为夷主。

除共主灭密传说、能主时作刺诗而外,仅记有世次而无纪年。
关于主窑,又有共主《世本》作伊虐、董忠主《世本》作坚之异
传。古本《竹书纪年》中亦无共主事迹,关于董忠主有E '元年,
天再旦于郑",关于孝王有 e七年冬大雨雹,牛马死,江汉俱
冻",仅记变异。《帝王世纪» (<<太平御览》卷八五引〉述及
这一时期的事迹目 E a 恭主能庇昭穆之阙,故春秋称之。周自恭
至夷四世,年纪不明,是以历依鲁为正。主在位二十年崩。"
《帝王世纪》以昭、穆时期为乱世,目 z a 昭王在位五十一年,
以德衰南征,及济于汉。虹人恶之,乃胶舵进王。王御船,至中
流胶液解,主及祭公俱没水而崩。……主室于是乎大微。娶于
房,曰房后,生太子满,代立,是谓穆主。" «周本纪》亦曰 z
‘穆王即位,春秋巳五十矣,主道寰微。"又日穆王不纳祭公谋父
之谏而伐犬戎,荒服不至,诸侯不睦。共主虽修治其缺,但越王
时王室遂衰,此为一治一乱之观点。共、能、孝三代期间,金文中
没有特别涉及时局方面的大事,大体为廷礼册命之文,而且多有
命精嘉飘翻之辞,似为衔接辟雍礼乐时期之后的正雅诗章流行时
期,亦可视为贵族社会秩序的建立与繁荣时期。没有特别重大事
件的记录,说明这个时期是太平无事之世。
作为共王时期唯一事件的对密之征伐,系《国语·周语》所
述传说,亦见于《列女传》。泾上之密本为拮姓,受过文王征伐,

. 84 •
《持·大雅·皇矣》歌目 z e密人不恭。'①《左传》有s e密
须立赞与其夫路" (昭公十直年〉、 '密须立髓" (定公四挥机
密也称为密须,其宝器,唐叔初封时被赏赐,共主征伐之所谓密
康公为此后所封之固。近于共王时期之《握殷》铭臼 E

唯三月,王在宗周,戊寅,主各于大朝。密叔右尴
即立。内史即命。主若目,埠。命女乍撤回家跑马。啻
官仆射士崛小大右邻。

这个密字字形与高密戈之密字结构相同,密叔为此廷礼之
右者。《国语》的传说当然没有根据,也不能认为有讨灾当时廷
礼右者的事件。
今本《竹书纪年》又有 z a 共主九年春 E 月了亥,主使内使
良锡宅伯迁命。'雷学?其《义证》举宋录之《毛伯邢殷» ,认为
毛伯迁即是此人。其铭曰 E

住二年E月初吉,主在周邵宫。丁亥,王各于宣射。毛
伯内门立中廷,右祝郁。王乎内史,册命郁。王目,郁,
曹先主既命女乍邑,飘五邑视。今余佳踊事乃命。

这里毛伯为右者,解为受命者o «义证》以其正月丁亥日之偶
合,将毛伯推测为《竹书纪年》申之毛伯迁,但五邑视见于幽王
三年之《作钟》铭,这个毛伯与《竹书纪年》中之毛伯时间不合,
不用说是另外一人。《义证》又将《师毛父殷》之毛父作为《竹
书纪年》之毛伯,该器为瓦纹三足段,时间接近。《竹书纪年》
有穆王三十五年·荆人入徐,毛伯迁帅师败荆人于协「的记载,
如果这样,其所述毛伯迁则为穆、共时期之人。

(D"恭"原文引作"共",一一译者注

• 85 •
关于董忠王时期, «帝王世纪》曰 z a二年,王室大衰,自铺
徙都犬邱,生非子,因居犬邱,今槐里是也', a周之纪国姜姓
也,纪侯曹齐哀公于周董忠王,王烹之"。烹杀齐侯一事传说为夷
王时事是正确的,夷王五年《师旋殷》铭中见有伐齐之事.又路
王时所以徙居犬邱,大概是为了避"七年西戎侵铺"、 "十三年
翠人侵岐"之西戎瞿人之难,但是,金文中没有此类外寇记载。
具有路王生称的《匡自》铭中记述了射庐舞乐之事。能王时期元
年之《蔡殷》铭中的册命于别宫城应举行,三年《师俞般》、
《师展鼎》、五年《谏毁》诸铭中的册命皆于师录之宫举行,七
年《牧段》铭说于师 if 父之宫、十二年《大师虔毁》铭说于周师
量之宫举行廷礼册命,此外,可能为此期的《师嘀殷》铭申之册
命于周之嗣马宫举行。此类彝器作为师职之任命不见于其他时
期,这种特殊事实应予注意。孝、夷时期的册命大概恢复了王室
宫庙之廷礼。《汉书·匈奴传》曰, a酶王时,王室遂衰,戎狄
交侵,暴虐中国。中国被其苦,诗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
家,捡允之故,岂不日戒,捡允孔棘.'这虽然是依据三家诗
说,但金文中记载对北方之警戒者,似始于孝王十六年《克钟》
铭中所说之 e 泾东遁省"。共、董忠两个时期的廷礼册命多应视为
常礼,赏赐之类也没有使休宠人可惊奇的.
今本《竹书纪年》叉曰,董忠王二十一年 -at 公帅师,北伐犬
戎败遭.·夷王时期南征诸器中, «部仲缰》铭日 s e 就仲以王
南征,伐南淮夷,在成周" ,«何段》铭又曰 s "佳三月初吉庚午,
王在华宫,王乎就仲入右何.·可见,就仲之出师并非北伐而是
南征,咱其时间亦当晚至夷王时期。今本《竹书纪年》之记事中,
可以视为多少与虫实有关的记载,在其事实上也有与金文不相一
致的地方.
关于孝王时期,今本《纪年》有以下三条记载, "元年,命
申侯伐西戎" I<五年,西戎来献马", "八年,初牧于沂

·86 •
F
渭.. 0 «太平御览» (卷八七八〉中作为《史记》之文而引述
曰s "孝王七年,冬大雨雹,牛马死,江汉俱冻",这些究异记
述,大概亦为《竹书纪年》之文。牧马之事已见于穆王时期之盏
器铭文,可能由于当时的军事情况,对于良马的需求增加。关于
对戎的作战,在前已涉及的启器铭文中,记有精于南土,经历山
谷之间,到达上侯、漉川之上等事,上侯地各亦见于路王时期之
《师俞尊》。这与《钱鼎二》铭中所谓的淮戎、《钱殷》铭中所
谓的"奔追御戎于眠林,博戎缺'有关。扶风庄白出土的峨l 民诸
器,可视为穆王时期前后之器, «钱段一》铭中记有夺回戎之孚
人一百一十四人。穆、共时期,周与南夷、淮夷继续处于互相攻
伐的紧张状态中,但与西戎之间的关系在金文中几乎不见。钱!器
铭中所称的戎亦为淮戎。对淮水流域诸夷的经营,在二世三王时
期似仍继续进行。
前巳叙述,这个时期的金文中与师职有关者很多。称呼师
虎、师汤父、师戏、周师、师事L 师俞、师i晨、大师虐、师资
父、师l萤、辅师宗、师藉、嗣马版1、嗣马井伯、家嗣!马瞌:、嗣士
牧、士回等军官各称者甚多,其廷礼仪式亦屡屡于师职之宫庙举
行,这可看作周代军事力量充实之表现。铭文中亦多重视崇尚武
德的思想。扶凤强家村新出《师翻鼎》铭文中有 a 臣联皇考穆
玉',当为共王时期之器,在王任命之辞及师凯的对扬辞中,称
颂主运德之语亦多.

'住王八祀正月,辰在丁卵。王日,师缸。女克噩'
乃身,臣脱皇考穆王。用乃孔德际屯,乃用囱弘,正乃
辟安德.事余小子,肇重先王德。易大玄褒前电、赤市
朱黄、踹:蔚、大师金雁、攸勒.用井乃圣且考,阳明斡
辟前玉,事余一人。截拜国首,休白大师屑嗣翻臣皇
辟.天子亦弗望公上父缺德,飘蔑历。白大师不自乍小

• 87 •
子,用夕专由先且剌德,用巨皇辟。白亦克款由先且,
壁孙子一嗣皇辟董忠德,用保王身。翻敢骂王卑天子?离年
口章。自大师武,臣保天子,用厥刺且口德。翻敢对王
休,用妥乍公上父阵子联考辈季易父口宗句

这段铭文极难解,应为西周前期之《犬孟鼎》、《班毁》以后文
辞,刻于这个大鼎上很适合。其词汇、修辞亦多非一般形式,只
有"天子亦弗望公上父缺德,翻起历"一句,近于昭王时期《尹
姑鼎》铭之'休天君弗望穆公圣舜明口,事先王,……君覆尹桔
历',及穆王期《盏驹尊万铭之"王弗敢望厥旧宗小子,琶皇靠
身'。铭文中有"臣腰皇考穆主',器为共王或孝王八祀之器,
从其作为师职且纪年称为祀来看,他们或许为庶殷后裔。在《录
伯钱》及《牧般》、《吴方彝》等穆、共时期之器中,师职册命
时多有受车服隆赐之例,他们亦皆出身东方之族。
为了维持充实的军事力量,必须有充分的经济基础,为此,
需要施行强有力的政策。经营作为军事都市之成周不用说,王室
直属领地亦设置于各地,穆、共时期嗣士一职·的兴起反映了这种
情况。«;暂般》铭之"王曰,辈,命女乍嗣土,宫嗣藉田'
《免篮》铭之 e王在周,命免乍嗣士,嗣奠还撒果吴果牧'
《免殷》铭之'命女足周师,嗣撒',《谏毁》铭之"先主既命
女,制制王者,今余位或嗣命女"等等,皆作为王之官员而命以
管理经营王室的藉田、奠还、王者。另外,亦有以宫、邑、甸称
之者。
藉田之事见于《令鼎».,对其旗田中之藉农亦举行儒、王射、
有嗣师民小子竞射等,仍具有宗教礼仪的特征。然而, «就殷》
铭中记载的嗣土一职所掌管的藉田,与《免篮》铭等所说的特定
王属领地之经营相同,可以看作王室经济性质占优势的一种生产
形态 d 国语·周语》所说的藉田古礼,目的为提供上帝之柴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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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

后程主持下,有关农事诸宫进行其预备礼仪,司徒 i 戒公卿百吏
庶民,司空除坛,天子亲耕,而后庶民终于千亩。最后,农师、 l
农正、后模、司空、司徒、太保、太师、太史、宗伯相继修其
礼,王大街后而终其礼。就是说,藉田本为宗教仪式之农耕,但
《鼓殷》铭中的"官嗣藉田"的表述,与普遍的生产经营管理并
无不同之处,显示出这时的藉田是属于王室经济的一部分。宗教
仪式之共耕本属民族共同体,目的是为供给神集, "乃能媚于
神,而和于民矣" ( «国语·周语») ,共耕时亦举行共餐,但
这个时期大概作为王室经营地归于嗣土管辖之下。奠还的农牧
之类大约本为郑宫之附设,属于神殿经济,但亦归于嗣土管辖之
下,其共有的林固似亦归于王室专管之下。夷王元年之《师脆
段》一铭中有s "备于大左,官嗣丰还左右师氏",这当是从丰
之神殿经济发展而后具有了军队。大概随着这类共同体经营归属
于王室,王室经济急剧扩张。这种关系不只在王室,在豪族势家
的经营地也通过同样过程发展进行,他们亦有许多私属领地,拥
有臣属,发展了大土地所有的经营。氏族遗留制度在此王能之地
逐渐崩横、稀少,而新的身份地位的阶层关系形成起来。
身份地位的阶层关系,自然建立于周初经营时所谓封建诸侯
及采土分赐者与其下基于隶属关系的诸氏族之间统治与被统治
的关系之中。随着它的固定化,便产生了所谓封建的臣属关系。
例如麦诸器中, «麦盏》铭日 s e 井侯光厥吏麦,嚼于麦筒。侯
易麦金乍盏,用从井侯征事。" «麦彝》铭曰 z e 辟井侯光厥正
吏,唱阴麦霄,易金。" «麦尊》铭曰 z "侯乍册麦,易金于辟
候。麦扬用乍宝阵彝J 象这样,铭文从辟君的角度称日厥吏、厥正
吏,从麦的角度则曰辟井侯、侯作册麦。《耳尊》铭日 s a 侯各
于耳口。侯休于耳,易臣十家。长师耳对扬侯休,肇乍京公主膊

@原文为'嗣土",据《国语·周语上》改.一一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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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如此,臣属又被赐予臣仆,这种多层结构是普遍的。赏踢
在父子间继承. «孟毁》铭等便是其例. «孟段》曰 z e 孟曰,
联文考果毛公趋仲,征无寞。毛公易联文考臣。自厥工。对扬联
考易休,用宦兹彝乍厥。"
在官职世袭的基础上,继承法大致采取长子继承,亲属法则
采取宗法制形态。因而,与本宗相对,各分支家族亦处于臣属关
系中。例如《虔殷》铭日 z

虔拜崩首,休联甸!君公伯。易厥臣弟虔井五匙,易
表胃干戈。虔弗敢望公伯休,对扬伯休,用乍且考宝陪
彝.

这里称宗君为'联甸君公f白",称自身为"厥臣弟庭",作
向公伯宣誓忠诚之对扬辞。另外, «效尊》铭应看作父子间赏赐
之例,其云 z

佳四月初吉甲午,王瞿于尝。公东宫内乡于王。王
易公贝五十朋。公易厥顺子效王休贝廿朋。效对公休,
用乍宝膊彝。乌靡,效不敢不迈年,凤夜奔走,扬公休
亦。其子子孙孙,连宝。

这里记述了,公东宫将其纳镶于王而被赐贝五十朋中的二十朋分
赐于其顺子效,效对此又作对扬之辞。所谓纳飨为族外人员见事
于王侯时之礼仪,对其赐予贝朋,表示公东宫本为出身东方之
人,公东宫与其顺子效之间有父子关系,而且有臣属身份的关系。
顺子又称沈子. «也蜒》铭说沈子承嗣家祀,文首叙述此事
日, e也曰,拜!国首,敢阪邵告肤吾考。命乃酶沈子,乍锅于周
公宗,防二公。不敢不!翻休同公,克成妥吾考日子显显受命。'
接着,颂扬文考之德,叙述作器宗旨,曰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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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 t踵,乃沈子柏克在,见厌于公。休沈子肇鞍纽贮
贺。乍兹殷,用在R 乡乙公,用格多公。其武哀乃子也唯
福。用水霸命,用妥公唯寿。也用襄民主我多弟子我孙。
克又井敏,歌父题是子。

防祀二公于周公之宗,表示也之家族是周公家的分支,也即所谓
别子之家。其中说,也承其家祀而嗣文考之积贮,融和群弟子而
向祖灵祈求全家之繁荣。这些器铭文字多用押韵,大约近于所谓
正雅诗章流行的时期。歌唱贵族社会之繁荣的二雅正声,当为此
二世三王到夷王初年时期的作品。而变雅时期,则起始于豪族势
家飞扬跋息、贵族社会秩序开始从内部崩 j贵的夷、厉之际。

四、金文与《诗》

金文中押韵者多,特别是报辞部分,可以说以押韵为原则。
周初铭文中亦有全文用优美的韵文构成者,如《令殷》、《大丰
般》等,可见郭沫若《大系》及《韵读补遗» (收入《金文丛
考»)。以前不知其为韵读的西周初期铭文中,押韵之作甚多,
与《令般》为同一作器者之器《令彝» ,以及大小二《孟鼎》、
《也殷》、麦氏诸器等,皆为有韵铭文。就是在一般的叙述部
分,也有自然谐韵者,如《旅鼎》铭的"佳公大保,来伐反夷年
〈真) ,在十又一月庚申〈真) " , «员鼎》铭的"王令元执犬
〈元) ,休善〈元) "。此外,亦有如《作册景自》铭之 e 佳
十又九年〈真) ,王在吁〈元) ,王姜令作册景〈元。真元合
韵) ,安夷伯〈鱼) ,夷伯宾景贝布〈鱼〉',蛊然不知其是否
有押韵意识,但却采取了每句韵的形式。这些部分不一定需要
反复律之修辞,也非要求押韵,但它却表现出在撰文者中仍存在
喜好音韵之谐和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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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代金文确无押韵之例,这虽与当时不具长铭有关,但周初
器铭所以频繁出现押韵,想是基于殷周两代铭识观点的不同。殷
代彝器制作本身,具有着表示制作者氏族对其王朝之联合关系的
象征主义,因而它仅仅载以氏族图象标识,记以祖考庙号,统· .
了王朝、民族和作器者之多元的世界,由此,作为祭器之彝器的
功能完全实现了。但是,随着殷周鼎草,在添加了新的政治的、
社会的关系的同时,彝器铭文则又成为一种新秩序的表现。例如
《祉盘》铭中的·征乍周公附彝",在祭祀与被祭祀的关系中记
述了父子之名,它与殷器 a冀、父丁'之类不举作器者之各,而
仅以图象标识来标记者,在表现意识上有所差别。祉为周公后嗣
之一,被封为井侯,即麦器中被称为井侯征之辟君。殷器仅以图
象标识明显表示的氏族与王室的关系,在周器中则用文章来表
现,随着祭祀礼仪之发展,它逐渐变得崇尚文辞。
作为祭器而撰的铭文中,产生了与其祭式相适应的文体格
式,文辞逐渐近于祝词及颂歌恪式。由于与颂歌同样,多用反复
律,押韵时而也波及到非颂歌部分。即使上述几例是偶然的,明
确具有押韵意识的例子,在周初以来彝器中亦多可寻得。

《叔陪器» 1 «住王牢于宗周〈幽〉。王姜史叔
〈幽) ,使于大保〈幽〉。赏叔郁曹、白金、口牛
〈之〉。叔对大保休〈幽) ,用乍宝陶彝〈幽之合韵 )0"
《保自 », «乙卵,王命保〈幽) ,及殷东或
〈之) ,五侯祉冗六品,在历阴保〈幽〉。逼问四方选
王〈阳) ,大祀报刊周〈幽〉。在二月既望〈阳。幽之
合韵) 0 ..

《卫鼎» 1 «卫肇乍厥文考己仲宝靠鼎,用本寿
〈幽) ,旬永福〈之) ,乃用乡王出入事人果多倒友
〈之) ,子孙永宝〈幽.幽之合韵)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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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押鹊并非一定依据修辞上的要求,也有任意、偶然之处,包
们不应看作祭祀文章的特定格式。祭祀文章的格式在金文对扬部
分尤为明显,它接近告于神明之祝词、颂歌。现将《麦尊》对扬
部分例举如下s

侯乍册麦,易金于辟侯。麦扬用乍主障彝。用喃侯
逆造〈幽) ,遐明令 4 真〉。唯天子〈之) ,休于麦辟
侯之年〈真) 0 盟;孙孙子子〈之) ,其永亡冬,冬用通
德〈之) ,妥多友〈之) ,事奔走令〈真〉。

幽之合韵、真韵之字前后错出,这种押韵方法在不取叠咏形式的
《诗·周颂》诸篇中多见其例,两者的关系应予注意。现以
《睦》篇为例.

有来雕雄〈东) ,至止肃肃〈幽) ,相维辟公


〈东) ,天子穆穆〈幽〉。于荐广①牡〈鱼) .相予肆
祀〈之) 0 假哉皇考〈幽) ,绥予孝子〈之〉。
宜哲维人〈真) ,文武维后〈侯〉。燕及皇天
〈真) "克昌厥后〈侯) 0 绥我眉寿〈幽) .介以繁祉
〈之) 0 既右烈考〈幽) ,亦右文母〈之〉。

《踵», «毛序》臼 z"椅大祖也',郑玄《簧》亦曰 z"此椅于后寝庙


之诗也。'棉本为摘祖合祀,因而大约为合祀文、武礼仪之诗,
韵为每句韵,前后错落,是庙歌之特有形式。鱼、之为合韵,
幽、之亦是合筒。
《周颂·振莺》以莺羽之舞献于周庙,歌唱前朝殷之祖神的

<D"广'原文引为"庶'.-一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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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来,与《周颂·有客》、《有蕾》为同类。《振莺》之押韵法
亦取前后错落形式 s

振莺于飞刊的,于彼西睦〈东) 0 我客庚止@
〈脂) ,亦有斯容〈东〉。在彼无恶〈鱼) ,在此无敦l
〈鱼) 0 庶几凤夜〈鱼) ,以永终誉〈鱼〉。

这些《周颂》诸篇的押韵法与上述《麦尊》铭等之押韵法接近,
大概保存了莞京辟雍时期颂歌的形式.作为这个时期的金文,试
举《也段》及《班段》铭文末尾对扬部分为例,

乌摩〈鱼) ,乃沈子柏克穗,见献。于公〈东) 0 休
沈子肇鞍扭贮贵〈鱼〉。乍兹段〈幽) ,用飘乡己公
〈东) ,用倍多公〈东〉。其武哀乃沈子也唯福
〈之〉。用水雷令,用妥公唯寿〈幽) 0 也用襄精我多
弟子我孙。克又井敏, (幽) ,欧父!踵是子〈之) 0

《也摄》铭叙述了于周公之宗静祀其父、祖二公之事,铭文亦取
近于颂歌之形式。幽之合鹊、之鱼合筒、东鹊前后错落.此外,
《班段》铭记述了毛班在三年东征后,将其经营情况报告于祖庙
之事,作为颂歌宫具有适于歌唱的文句.它与《也段》铭相同,
全文押韵,现仅录其铭末文字如下,

班拜国首〈幽) ,曰,鸟摩{鱼) ,不研究皇公


《东) ,受京宗魅董〈之) ,毓文王王拟圣孙(谆〉。
隔于大服〈之) ,广成厥工〈东〉。文王孙〈谆) ,亡

(1)"止'原文引为"之'.-一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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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怀井〈耕) ,亡克竞厥剌〈之〉。班非敢觅〈鱼) ,
佳乍邵考爽孟〈之) ,曰大政〈耕〉。子子孙孙
〈谆) ,多世其永宝〈幽〉。

这里大体上采取每句韵,韵多前后错落,近于颂歌体。这种近乎
执拗的押韵意识在昭、穆时期达到顶点,以后则逐渐衰落,后期
金文大致仅于铭末对扬部分采取形式上的押韵,有时在很容易取
得韵脚的情况下也不考虑押韵,这种例子也很多。例如《谏殷》
铭曰 z e 谏拜1国首〈幽) ,敢对扬天子 as显休〈幽) ,用乍联文考
!I(公蹲段〈幽) ,谏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其中末三句
无韵.这大约是到了共、路时期,象昭、穆时期那样使文辞尽量
近于颂歌格式的强烈要求已经消失。
关于这种押韵意识,大体上属于修辞形式问题,由此虽然不
能导出特别重要的结论,但却可以指出这样一个事实,即辟雍礼
乐时期的金文押韵法与《周颂》诗篇是相应的。共、董忠时期以
后,金文押韵意识有逐渐淡薄的倾向,表现了金文与《诗》篇在
修辞上的背离,这又与上述的政教分离倾向相对应.此后金文
中,除象钟铭那样作为乐器直接用于礼乐者外,押韵仅仅形式地
用于对扬部分,器铭全文押韵者几乎没有。钟铭之外,如《就季子
自盘》铭那样全文押韵者则为稀有之例。该盘铭以四字句为主,
本来就采取诗的格式.宣王时期还可见到金文与《诗》章之间的
交流,如《大雅·江汉》后半部分显然采用金文的对扬形式,并
使之诗句化。
二雅之诗分为正雅、变雅,正雅为盛世之音,变雅则是表示
衰乱时期之哀音。二世三王时期大约是西周贵族社会的兴盛期,
其《诗》篇以祭祀诗、礼仪诗为中心,歌唱了贵族社会的繁荣,
而夷、厉之后则为衰乱时期,社会诗、政治诗流行, jJj 厉王末
年,其混乱达到极点,终于迎来了厉王奔麓的崩渍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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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正雅之诗主要为祭祀诗、礼仪诗。在西周宗法社会中,
本宗之祭祀是民族秩序的中心,-与此祭祀诗同时,要对族长献上
祝颂之诗,祭祀之后民族共飨时歌唱飨窦诗,飨宴中亦歌唱民族
长老们对族人教诲民族秩序的教训诗等,所有这些作为一个系列
被展开。这些诗篇作为礼仪乐歌逐渐成为习惯并固定下来,而且
作为礼乐文化被古典化。传承者当然是乐师乐人,当时有各种各
样担任演奏的乐人集团。从现在保留下来的《诗》之编次中,也
可在某种程度上推测出《诗》各篇之组合与乐人集团的关系。
《小雅》诗篇,在《宅传》中巳采取了每十篇为·一忏'的
编次,它原本以祭祀诗为首组成若干组,可能有掌管各组之乐
人。若将今之诗篇编次以礼仪诗为首进行编组,则可区分如
下z

鹿鸣,四壮,皇皇者华,常橡,伐木,天保,采薇
出车,杖壮。
鱼丽, (南眩,自华,华寨〔笙诗), )南山有台,
〈由庚,崇丘,由仪 C 笙诗), )寥萧,湛露,菁菁者
费,六月,果芭,车攻,吉日,鸿雁.
庭燎,河水,鹤鸣,祈父,自驹,黄鸟,我行其
野,斯干,无羊。
节南山,正月,十月之交,雨无正,小臭,小宛,
小井,巧言,何人斯,谷凤,寥藉,大东,四月,北
山,无将大车,小明,鼓钟。
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瞻彼洛矣,裳裳者
华,桑雇,鸳鸯,妇井,车事,青蝇。
宾之初楚,鱼藻,采寂,角弓,苑柳,都人士。
采绿,寨苗,醺桑,白华,绵蛮,辄叶,渐渐之
石,苔之华,何草不黄。

‘~~ .
现有《诗》之编次在何种程度上为原有东诗之组成,自然速有疑
问,而且难免有若干逸篇。如果认为《小雅·小明》对应于《大
雅·大明»,那么也可推测,对应于《小宛》、《小井》的还有
《大雅》诗篇。关于笙诗六篇, «诗序》曰 E a 有其义而亡宾
辞。" «仪羊L .大射义》、《燕礼记》作为乐诗所见"下管新
宫'、 '新宫主终'之新宫, «左传» (昭公二十五年〉曰 z
u 宋公享昭子赋新宫,昭子赋牢辖",可见其为赋诗,但其诗辞
无传。《诗》之编次即使并非原编情况,但就今《小雅》诗篇编
次宫之, «鹿鸣》、《鱼丽》、《庭燎》皆为祭祀诗, «楚
茨》、《宾之初楚》为农耕及飨宴时之礼仪诗,似可推测各个诗
群以这些诗为编首。《节南山》以下的政治诗、社会诗, «采
绿》以下的非礼仪诗,形成了礼仪诗以外之诗群。若从乐次来
说,当属所谓无算乐。
若从上述诗群来说,所谓固定的入乐之诗篇皆属于
《鹿鸣》、《鱼丽》两诗群。关于《鹿鸣» J1J«菁菁者费》二千
一篇, «小雅·六月》序用"鹿鸣废则和乐缺矣,四牡废则君臣
缺矣'之类文句,作为乐歌论述了每一篇的效用。然而, «四
牡》之·岂不怀归,王事靡盟,我心伤悲",《皇皇者华》
之'默默征夫,每怀靡及'等,皆有哀叹征夫之苦的诗句,并
非原有之礼仪诗,将此作为入乐之诗,亦与当时乐人之传承不
同。乐人传承时期《诗》之编次可能阜巳侠失,如果从《雅》
歌本为伴随祭祀礼仪之歌来说,可以肯定它有原来的乐歌编
次.
如果说古代祭祀礼仪有一定仪节,乐次也与此对应,那么,
掌管此事之乐人大概亦成为数个集团。《论语·微子》叙述周窒
崩坏时宫廷乐人四散状况曰 z e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
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童武入于汉,少师阳、
击磐襄入于海。"可知在大师、少师之外,还有亚饭、三饭、四

, ~7 ~
饭等乐人组织.诗篇大约也分为数组,归属各个乐人,此外,非
礼仪诗大概作为无算乐之歌谣而用于宴席之间。
祭祀和礼仪申使用乐歌似乎始于弈京辟雍时期,从此时起多
作乐钟、编钟,金文押韵之例在这个时期也突然增加起来。作为
礼仪执行者的乐官地位逐渐提高,其长官被称为辅、小辅。师职
之长老似被任命于此职,且为世袭。《辅师费段》铭曰 s

佳王九月既死霸甲寅,王在周康宫,各大室即立。
爱伯入右辅师楚。王乎作册尹,册命赘曰,更乃且考嗣
辅.缄.易女:截市素黄、锦哮。今余曾乃命。易女玄衣
带电,赤市!朱黄、戈彤沙调献、游五.日用事。

此器以变伯为右者,系孝王时期之器,作为其职事之辅,为
祖考以来之职务,其祖考之年代相当于共、魅时期.郭沫若连读
辅师麓之辅师为官各,认为它肯定是《周礼·春宫》之鳝师,但
铭文中有, ·更乃且考嗣!辅'一句,可知嗣袭的职各为辅,所谓
辅师督,即作为师职而又兼辅之意.宣王初年《师费段》铭曰 s
e在营先王……既命女腐乃且考嗣,小辅.今余佳髓禀乃命,命乃
嗣乃且旧宫小辅果鼓钟',这里的辅、小辅、鼓钟皆为乐宫之
名。既为师职而兼乐宫,可能是由于舞乐本与军乐有关 o «'1'、
雅》征成之诗中有当视为军歌者.孝王时期《辅师费段》铭中
说,师费之家为祖考以来职事,宣王时期《师霹段》铭中亦曰,
祖考以来任小辅鼓钟之职,可见,其为历代世袭此职之家。其职
大约相当于《周礼》之大司乐、大师等,是一种显要职位。《辅
师费l段》和《师楚i殷》铭中所记的册命赏赐,与对当时在廷显要
人员之隆赐相比毫不逊色。
如果说,辅、小辅、鼓钟相当于后来的大司乐、大师,那么
其属下当有许多乐人。这类下层乐人时而也成为赏赐的对象,

• ~~ ,
F
《大克鼎》为夷主时期岐山大族克民之器,善夫克曾任主之口苦
的要职,如云 z "王曰克,昔余既命女,出内联命,今余位蹦辜!
乃命。'当时他受到许多田土臣妾的赏赐,其中有·易女史小臣
前1 常鼓钟'一项。史小臣以下当为祝史乐工之类,所谓乐工相当
于《论语》申所说的鼓掣击磐。乐人之赏赐与彝器、乐器之分赐
相同,意味着允许其使用礼仪乐舞,被作为一种特别的宠荣。
从金文学上也可得知,夷王时期是陕西诸豪族患意跋息的时
期,王室礼乐大概也流行于这些诸族中间。岐山、扶凤之普渡
村①、齐家材、康家材、任家材等遗坑中出土的数十器、时而达
到一百数十器的器群坑藏品,足以使人看到这些大酶的繁荣。然
而,这些器群不是墓葬晶,而为急促逃亡时的暂时藏匿器物,由
此可知,这种繁荣建筑于深刻的矛盾之上,极不稳定。被称为变
雅的政治诗.社会诗,正是这个夷、厉时期的《诗》篇。在与金
文的对应中, «诗》也是表现西周社会内部状况的好资料。

Qj,普捷材属长安县。一一译者注

. .
~~
第五章夷王时期与淮夷的动向

一、烹杀齐侯

如果将昭、穆时期作为篝京辟雍礼乐时期,将二世三王时
期作为廷礼册命、正雅礼仪诗时期,那么可以说,夷、厉时期已
是贵族社会秩序崩溃、变雅诗流行的衰乱时期.当然,也有认为
二世三王时期巴为寰乱之世的说法, «史记》据三家诗说认为,
鳝王时王室衰徽,而作刺诗.崔述《丰铺考倍录》对二世三王之
王战继承法持有疑问,曰 z .接'患王之崩,子若弟不得立,而立
孝l王.孝王之崩,子又不立,而仍立路王子.此必皆有其故,史失
之耳.否则孝王乃酷王弟,兄终弟及,而仍传立兄子,于事理
为近,然不可考矣。"他认为《史记» .孝王崩,诸侯复立'患王
太子费,是为夷王'一段中的诸侯二字应当删除,并且论述说 s
.«史记》又称诸侯立酷王太子费。按立君大事,自有朝廷大臣
主之,非若春秋之世,王室微弱,乃藉外兵以复国也,诸侯安得
其权乎?恐子长亦以春歌时事例之耳,今删诸侯之文 o • ..民持
这样的观点. «礼记·郊特性》所说夷王堂下之礼不一定被当作
变礼.
《礼记·郊特牲》曰·蝇礼,天子不下童而见诸侯.下堂而
见诸侯,夭子之失礼也,由夷王以下.·郑注曰 s a 时微弱,不
敢自尊于诸侯也.'孔疏又曰 z a按觑礼,天子负斧依南圃,诸侯
执玉入,是不下堂见诸侯也.·因而认为夷王即位时执堂下之礼
是一种变礼。与此相反,崔迪在《考信录》申认为,堂下之礼应
是当时的通礼,他说s a 余按, «书·靡王之语》云$ e 王出在

. 100 •

应门之内,毕公帅东方诸侯入应门之左①,召公帅西方诸侯入应号
门右。'但云'在应门内'②而无'跻阶'之文,则非主在堂上明
甚。然则夷王以前,未必绝不下堂也。"又曰 I -«春秋传》齐
桓公受脖,天子命无下拜,下拜,登受。晋文公受策,再拜稽
首,出入三颤。其事天子,皆未尝敢失礼。主室微弱,号令不行
则有之,朝勤之文未之改也。然则夷王以后,亦未必皆下堂也。'
但是,如《郊特牲》此章所言 z '天子无客礼,莫敢为主焉。
君适其臣,升自阵阶,不敢有其室也。"这段话的中心思想是天
子无主客之礼,若由此看,夷王堂下之礼无疑当为变礼。该文前
面的一段话中也说,庭燎之百,自齐桓公始,大夫之奏肆夏,由
赵文子始,大夫之强,由三桓始,等等,皆为变礼之兴起.崔述
认为夷王之前二世三王的王位继承法很有问题,若从这个观点来
说,以堂下之礼为变礼的论点是连贯的,不一定需要再说什么
'王室之强弱,亦未必尽弯下堂与否也'。事实上,豪族懵上的
行动在夷王时期已经表面化,无论在《诗》或金文中,都可见到
政治的、社会的混乱,那些诉诸于天威之降丧、叙说复归于文章奇
的言论,大致也开始于这个时期。这的确是一个败坏混乱的时
期.
关于夷王, «史记·周本纪》仅仅记述了其继位之事。《竹
书纪年》中有以下几条记载 s

二年,蜀人吕人来献琼玉,宾于河,用介硅~ «(北
堂书钞》卷三一, «太平御览》卷八五〉
三年,王敖诸侯,寰齐哀公于鼎。<((太平御览》
卷八四, «周本纪正义»>

①"左'原文引为"内'.--译者注
®"召公'至"应门内'为核对补肌一一译者注

. ~O~ .
六年,主猎于杜林,获犀牛-以归0< «太平御览》
卷八九〉
七年,就公帅师伐太原之戎,至于俞 i泉,获 1马干
匹0<(( 后汉书·西羌传»>
冬,雨雹,大如宿o <((初学记》卷二, «太平御
览》卷一囚, «北堂书钞》卷一五二〉

另外, «左传» (昭公二十六年〉王子朝之乱的记载中,陈述丑.


弟藩屏之义时日 z e至于夷玉,王能于厥身,诸侯莫不并走其
望,以祈王身..今本《纪年》曰 s a 八年,王有疾,诸侯祈于
山川,王静..对于国君的寝疾祈祷于群望之事,亦见于《左
传»(昭公七年〉。然而,如《诗·小雅·十月之交》所见那样,
夷王晚年,内部豪族权臣更加飞扬跋雇,外部亦有噩侯1殿方率领
东南夷的叛乱,可知当时的政治社会已产生了危机形势,象《竹
书纪年》这样的记载几乎没有反映出当时的实际情况。不过,关
于三年烹杀齐侯之事见于五年《师提段》铭文,七年就公外征之
事亦可参看《就仲缰》铭文.可以视为夷王时期之彝器铭文为数
甚多,据铭文之历朔推定的夷王在位年数亦达三十九年,在西周
诸王中,这是可以追寻其在位期间实际状况的金文资料最为丰富
的时期.
依据元年《师施i殷》与五年《师睫|殷》之纪年日辰,夷王时
期之断代可以求得历朔上的定点,以此为基础所构成的历谱之系
年器有元年《师阑段儿元年《师和段儿三年《裴卫殷》、四
年《散伯车父段》、五年《师腻段儿五祀《卫殷》、九年«~
伯段》、九年《卫鼎》、十二年《永孟》、十三年《望段》、十
七年《询段儿十八年《克锺队十八年《效父聋儿二十年
《休盘久二十三年《小克鼎》、二十三年《微崩|鼎以二十六
年《番纲;生壶》、二十七年《伊段队三十七年《普夫山鼎》等。

• 102 •
另外,以这些东年器为标准器,从其器靠IJ、纹样、铭文推测,可
作为关联器者有 z 与«~伯殷》同样记述南征之事的《殷殷三》、
《噩侯鼎》、《就仲缰》、《何殷》、《叔向父禹殷》、《禹
鼎» ,以《散i殷三》、《禹鼎》所见武公为右者的《南宫柳鼎讥
与《善夫山鼎》同样记述周庙图室礼仪之《无直鼎» ,亦为此
期之器。这些彝器,皆含有当时内外政治情况的重要记载。
《师脆殷》两器,属于 1961 年10月陕西长安县张家坡出土五
十三件铜器之器群中,据其元年乙巴 与五年戊寅 3 两铭,可以
构成夷王断代年谱。其五年铭所记讨伐齐国一事,亦见于文献,
《史记·齐世家》云 z e 哀公时,纪侯哥哥之周,周烹哀公。"
《集解》引徐广曰,周王为 e 周夷王"。《周本纪》夷王条《正
义》曰 I "«纪年》云,三年致诸侯,烹齐衷公于鼎。《帝王世
纪》云,十六年崩也。"此引自《纪年 »0 «齐世家》及《秦始
皇本纪》篇末《正义》引《帝王世纪》曰♂周之纪国,姜姓也,
纪侯谱齐哀公于周黠王,王烹之",取酶王说。郑玄《诗谱序》、
《齐诗谱》亦采用能玉说。《史记·齐世家》记述曰,、夷王时
烹杀哀公之后被拥立的胡公,又为哀公同母弟山所杀, «史记》
始终取夷王说。关于这个事件,«春秋公羊传》庄公四年条中将齐
九世后报仇灭纪侯之事作为贤者之举,然而在此未记周王之名。
《竹书纪年》记此烹杀事件为"三年致诸侯" , «师,腹l殷》
铭云 s a佳王五年九月既生霸主午,王曰,师睫,令女羞追于
齐",记为五年之事。大约在此之前有纪侯的语毁,到五年方派军
队讨伐齐国。齐为姜姓大国,自吕尚以来为周之至亲,对它派遣
军将,特赐干戈并严命 a 敬毋败速"等,这的确应当视为对于历
代至亲之雄藩的非常重大事件,也是关系到周王朝统治政策基础
的事件@关于纪侯谓毁情况不得而知,但从烹杀哀公后被捕立的胡

①@原文俱用于支编号@、 @o 一一译者注

• 103 .
公又受到哀公一派的暗杀来看,这个事件并非仅仅是个人间的问
题,象国内舆论一分为二所反映的,这是有关整体利害的对立。
《齐世家》曰 z "哀公之同母少④弟山,怨胡公,乃与其党,率
营丘人,袭攻杀胡公而自立,是为献公。献公元年,尽逐胡公
子,因徙薄姑,都治临淄。'宣王末年,胡公子孙又杀齐厉公以
图复位,但未成功。
关于烹杀齐侯背景的具体情况不易窥知,但在这个事件的背
后,似有周、齐两者之间难以调和的利害对立,这也许是围绕对
淮水流域诸夷统治权的政治与经济的对立。齐与其他民族制的
东方列国不同,从很早起就采取了容纳客卿、富国强兵的政策,
其经营地域从沿海诸夷进而达到淮河下游.西周后期周的每营也
以淮水流域诸夷为对象,特别到夷王时期,记有南征之器很多。
两者的利害对立大约是难以回避的。到春秋申期,在对淮夷统治
权的争夺中,鲁、宋也参加了竞争。他们夸耀其暂时的成功,也
以此比于王业,这在《诗·鲁颂》、《商颂》中亦可看到。
西周后期,围绕着对淮夷的统治权而与列国尖锐对立的周
室,东迁之后则依存于列国而保有宗主权,列国也承认宫,保持
着一种宗教的权威。鲁之国史《春秩》称周王为天王,五霸之事
业亦挟天子以争。进入战国时期,也有如《桓子孟姜壶》铭记载
的那样,为使其舅田氏之丧纪得到王室的承认,而派遣齐之太
子,这是所谓娟系的资格。周与东方列国的关系,在周王朝崩坏
并丧失对淮水流域统治权之后,相反却变得密切了。
若从这样的过程来看,烹杀齐侯事件以周、齐之间对于淮夷
统治权的利害冲突为背景,这种推测并非挂有根据。为讨伐齐国
而派遣的师施,在元年《师随殷》铭中任大左,以事还左右师氏
为其摩下,是一个有实力的大将。讨齐时特别下达·敬毋败速"

①原文缺引"少"字 o -一译者注

. 104·
F

之严令,亦与《禹鼎》铭中伐噩侯班方时命令歼灭之、曰"勿遗
寿夭"相同,和对外方之态度几乎没有相异之处。如果说,讨齐
之背景中有关于淮夷的一些问题的话,那么,就有必要来研究这
个时期周窒淮夷政策的实际状况。

二、淮域诸夷

西周贵族社会之繁荣与衰落的外在重要原因,不可能脱离淮
水流域诸夷的动向。周对于诸夷之征伐作战,自周初以来几乎是
持续进行着。对于南夷,由于昭王的南征,复灭了其首领南国肚
子的根据地,并扩及南夷、东夷"具见'之二十六邦,此事见于
《宗周钟》铭。对于东夷,穆王时期之《班殷》记载着对东国厌
戎持续三年的经营,由此决定了他们的臣属地位。《班般》铭中
虽未载徐但王之事,但若《班毁》之班可看作《穆天子传》之毛
班,那么,所谓东国厌戎或许与徐恒、商奄之恒、奄有关。昭、
穆时期的这两次战争之后,对淮水流域诸夷的作战在金文中很
久不见,保持着比较静谧的状态。但这并不是说两者间维持着和
平的关系,它意味着由于这两次战争,淮夷屈服了,对周有了隶
属关系。共、董忠时期以后呈现急剧扩大的王室经济的发展,以及
陕西地区贵族豪族大土地所有性厨经营的发展 r 大概也有使淮夷
隶属从而令其赋贡选人的需要。
随着藉田、富庙田l及公有地等共同体经营地的私有化,王室经
济扩大了,关于这个过程,前已略述。急剧增大的经营地上的劳
动力如何获得,则成为一个问题。克殷之后,在其被征服地产生
了许多非自由民,这从《大孟鼎》、《宜侯夫毁》铭中赏赐诲多
人高的事实可以得知。在克殷之后已近百年的孝、夷时期,不可
能想象有同样的情况。然而,作为奴隶性质的耕作者而隶属于王窒
经营地的非自由民,从孝、夷时期开始,来自夷系者显然急剧地

• 105·
增加起来。如元年《师西殷» ,其器可能晚至厉王时期,但铭文
叙述其祖考以来职事,可以理解为叙述了孝、夷时期以来的事
实。其铭曰 z

佳王元年正月,王在吴。各吴大庙。公族口董入右
师菌,立中廷。王乎史蔷册命师西。嗣乃且啻官邑人虎
臣、西门夷、最夷、秦夷、京夷、鼻身夷。新易女赤市i
朱黄、中暴、攸勒。敬凤夜,勿撞联命。师西拜踊首,
对扬天子圣显休,用乍股文考乙伯雷;姬陶段。西其万
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同样文字,保存有三器,外加三器盖共六铭,可见这里所说职事被
认为是相当重要的事。铭申列举的诸夷,虽皆以其被分配工作之
地称呼,但都是邑人虎臣之类,当为一种外族人部队。作为摘官
而接受任命之师西亦作文考乙伯之器,似乎出自东方系统。册命
于吴大之庙举行,吴大即《同毁》铭中所见之吴大父。《同段》
铭曰 s e王命同,左右吴大父,嗣易林虞牧。自 1幌l东至于河,厥
逆至于玄水。世孙孙子子,差右吴大父,毋女又闲.·这里的吴
大父为掌管王室林圄之人.师西之册命于吴大之庙举行,是由于
其职事与吴大父掌管之事有联系。也就是说,诸夷在作为邑人虎
臣被编成外族人部队的同时,也分配于各地从事生产。
《师百般》铭中所见诸夷,几乎原样见于《询段》。其器铭
末日, ·唯王十又七祀,王在射日宫,旦,王各,尘公入右
询',亦无日辰。同样记有作文祖乙伯同姬之器的《师询段» ,
大约可以推断为共和时期之器,因此《询殷》当为夷王时期之
器.右者孟公之名亦见于夷王九年之«m:伯殷》、二十年之《休
盘». «询般》铭日 z

• 106 •
,

主若目,询。主显文武受命,则乃且奠周邦。今余
令女啻官|嗣邑人先虎臣后庸,西门夷、秦夷、京夷、黄
夷、师苓侧新、口华夷、自口夷、匿夷、成周走亚、戍
秦人、降人、服夷。易女玄衣带电、截;市、同黄、戈珊
献彤沙、崩游、攸勒,用事。询1国首,对扬天子休命,
用乍文且乙伯同姬膊I殷.询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唯王十又七祀,王在射日宫,旦,王各,尘公入右询。

铭文束记载廷礼,纪年以祀。邑人先虎臣以下,西门夷、秦夷、
京夷等与《师茵殷》相同,其他成周走亚等人,与称为夷者并
列,大概皆为虎臣之类。赏赐比《师西段》铭中所记多得多,被
予以了特别的隆赐。
这个询似亦出自庶殷。其铭文首有, e 王若曰,询,至显文
武受命,则乃且奠周邦',或系克殷之际归顺于周者。当为共和
时期的《师询毁》铭文开首亦曰 z '王若曰,师询,巫显文武,
孚受天命,亦则股民。乃圣且考,克差右先王,乍厥爪牙,用夹
置厥辟,奠大命,篮勘军政。静皇帝亡吴,临保我厥周 1字四方,
民亡不康静。"回顾了文、武时的辅粥之功。又曰 s .王日,师
询,哀哉,今日天疾畏降丧",嘱托他匡济危机之时局,而且
"惠雍'邦之小戈献,任以亲卫之事z e率以乃友,干吾王身,
欲女弗以乃辟画于鳝.·并记其赏赐曰 s "易女在(曾一由、圭
肾、夷允三百人。"允与机崛之1崛为同系之字,因此当是称呼由
俘囚而变成之奴隶的词汇。询之辖下有成周走亚之属,师询之家
或许就是成周八师之师长。赐予夷允三百人,作为奴隶之赏赐,
除周初封建之际而外不见他例,可知这时王室拥有许多夷系奴
隶.
夷系奴隶如夷允三百人这样以人为单位称呼,而夷臣则象夷
臣十家那样以家来计数。4随毁》铭曰 s ".:E日,酶,命女!嗣成周
• 107 •
里人果者侯夫亚。崛 l讼罚。取遣宜车子,易女夷臣十家,用事。'
这里的夷臣大概相当于《大孟鼎》铭中的 e 夷嗣i王臣"。《大孟
鼎》铭有z e 易女邦嗣'四伯,人高自般至于庶人六百又五十又九
夫。易夷嗣王臣十又三伯,人高干又五十夫。"邦嗣、夷嗣t王臣
为人高等奴隶的管理者。夷臣十家之下当有许多被管理者。
王室经济似乎从原为共同体所有地而被私有化的宫庙及田土
山鼓之类,进一步扩及到水利权等。夷王时期二十三年《微崩|
鼎》铭文云 z e 王在宗周,王命微踹,飘i嗣九股",这是使之兼
任阪泽管理的例证。《康鼎》铭之 e王命死嗣王家" , «蔡段》
铭之 "i嗣王家"、 ‘死嗣王家内外",则是被特任的对包含这一
切的王室经济的管理者。在为王室经济而工作的人中,当然有大
量的夷臣、夷允。
王室经济之外,王族、公族也有自己私有的特定经营地,它
们也作为王室经济的一部分被管理经营着。路王元年之《蔡段》
铭中记载着姜民在王家外内经营管理的情况,其曰 z

王若日,寨。昔先王既命女乍宰,嗣;王家。,今余位
翻事巧i 命,命女果圄,制应对各,死嗣王家外内。毋
敢又不闻。嗣l百工,出入姜氏命。厥又见,又即命,厥
非先告蔡,毋敢庆又入告。女毋弗善效姜氏人.勿吏敢
又庆止从狱.

察自先王共王时就在其职,能王元年时又受再命而拜其职.其册
命特日, e 出入姜氏命",又曰 2 .厥又见,又即命,厥非先告
蔡,毋敢庆又入告。女居弗善效姜氏人。勿吏敢又庆止从狱",
这应当引起注意。这段铭文虽是廷礼形式,但其职事与西相同,
为嗣王家外内,特别是要他善效姜氏人,无违法之事时则不使之
受刑罚。所谓姜氏人就是姜氏的 e 私人",即家臣,可以推测,

• 108 •
有用以役使这些家臣的采邑、即汤沐地。《蔡殷》铭记有宰画与
宰蔡二宰,郭沫若《大系》中对此解释曰 z

本铭有二宰。宰苗在王之左右,当是大宰。察出入
姜氏命,盖内宰也。内宰一称宫宰, «礼·祭统».
a 宫宰宿夫人。"一称奄尹, «月令».仲冬'命奄尹
申宫令,审门阁,谨房室,必重闭"。郑注 2 奄尹"于
周则为内宰,掌治王之内政宫令,几出入及开闭之属"。
本铭王所命蔡之职掌,正与此相近。

他以宰菜之职事为内官宫宰,认为是奄尹。然而,监督一般宫人
而曰 s a 勿使敢有庆止从狱",似乎过于严酷,亦与上文"嗣;百
工,出入姜氏命"的任命之语,不相对应。
郭沫若解释庆止从狱为铁趾从狱,但此句似为读讼之语。与
其相同之语见于《塑盟»,铭文前段已缺快,关于对属下的管理
方法,铭文记述王之训1\告语句曰,

"…又推退,军邦人正人师氏人,又阜又故,噩口制
即女。题1嚣窑,卑复虐逐厥君厥师,题乍余一人咎。王
曰,塑。敬明乃心,用辟我一人。善效乃友内廓,勿吏
献虐从狱,孚夺版;行道。厥非正命,擅敢庆融入,则佳
辅天降丧,不廷唯死.

所谓 a虐逐厥君厥师",就是邦君师民属下驱逐其君氏的叛乱行
为.由上述金文可知,邦君师氏的属下夷人很多。如果说夷人虐
逐君师即意味着叛乱,那么,这应该说是记载奴隶叛乱的罕见资
料了。他们似乎对其统治者的榨取常常发起争讼,有时反抗其管
理者以至采取抢劫行动,对于这样的叛逆行为,王室则命以'辅

• 109 •
夭降丧,不廷唯死'的严罚原则,予以镇压。
《嘲隆重》铭文的 e善效'、 ‘就i虐从狱"之语,与《蔡殷》
铭中的"善效'、 e庆止从狱'相互对应,因此, «蔡段》铭文
亦可解作为了预防奴隶的叛逆,命其善效之意。《哩缰》时间虱
不清楚,但其赏赐与《师克缰》、《毛公鼎》类似,当为夷、厉
时期之器。
如果说,隶属于王室及姜氏私有的特定经营地和采邑的夷系
非自由民,处于反复进行这种近乎叛乱的骚扰状态,那么可以推
测,这些经营建立在近于奴隶生产的剥削之上。这类经营的中心
地区是成周。成周安置有以庶殷组成的成周八师,他们屡屡被派
遣东征淮水流域,其主要目的无疑是戳定淮水流域诸夷,使之隶
属于周。成周不仅是军事据点,也是征收淮水流域诸夷的贡赋并
加贮积的集积地,更是征集'进人'并送往王室经营地的中介
地。成周一地,无论在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应当说是周室的生
命线,可以推测,周室对其经营倾注了全力。为此,周窒屡次举
行成周遭正,时而也直接远向淮水流域派遣观察使。然而,周王
室这样的统治,在夷王时期,终于招致了噩侯的叛乱。

三、噩侯之叛乱

新出《幡1父缰» (<<文物» 1976年5 期〉为陕西武功出土彝


器,其铭文中记有视察南淮夷之事,曰,此时蝇父作为王使赴淮
水流域,接见小大邦,归还至蔡地而作此器。陈、蔡当时可能在
周的势力范围以内。其铭曰 E

住十又八年正月,南仲邦父命解l 父殷〈即〉甫者
侯。连i高父见南淮夷。厥取厥服。董夷俗, I苯不敢口
〈苟〉畏王命。逆见我,厥献厥服。我乃至于淮,小大

• 110 •

A
邦,亡敢不曾!具逆王命。四月景至于蔡,乍旅望。幡父
其万年,永用多休。

h川NhrjJd川l
铭文极为难解,似可读为 z "唯王十又八年lE(})月,南仲邦父命
!幡父即南诸侯。连高父见南淮夷。厥取厥服。勤夷俗。苯〈响应〉

TtYHVH-iLttmh川川仲们山附川们川川ν4山咄咄航刚刚川
而不敢不敬畏王命。逆〈迦〉见我。厥献厥服。我乃至于淮。小
大邦不敢不f剖〈来到〉具〈皆〉逆王命。四月,还至于蔡,作旅
缰。幡父其万年,永用多休。"原报告者认为该器时间为宣王十
八年,与《诗·大雅·江jJC»所述有联系。但是,文中南仲邦父
似为《无蜜鼎》之嗣徒南仲, «无直鼎》铭中所说举行廷礼的图
室又见于夷王三十七年之《善夫山鼎» ,此器亦当视为夷王时期

wtldtl川川川
之器。这个辅父当为《师l垒父鼎》铭中所见之内史髓。《师~父
鼎》以嗣!马井伯为右者,是酷、孝时期之器。惯父受此视察南淮
夷之重任时,理应年龄相当大。
幡父之使命不仅是巡抚,其间经过三月有余,也有向南诸侯
征收贡赋、并再次确认他们对周室之隶属关系的内容。所谓·厥
取厥服"、 a厥献厥服",即指贡赋之类。这时淮水流域诸夷被
称为甫诸侯、或小大邦,此事需要注意。这里所谓诸侯,包容于
周王朝的政治秩序之中,相当于《大孟鼎》铭中所说的边侯甸。
处于外部区域而服从于王朝的秩序,具有在当地代行王权的地
位,这样的人是诸侯,因此,周王朝的威势也就以这样的形态扩
及诸夷。所谓小大邦,即为属于这类诸侯的部族国家。l在记载有昭
王南征的《宗周钟》铭文和叙述穆王时期经营东国的《班般》铭
文之后,淮水流域诸夷对周处于隶属地位,负担着贡赋义务,有
时也象《幡父毁》这样,周室直接派遣监督贡赋征收的使者。只
有楚,这时呼曰"我蛮夷也',不受周的限制,采取了与淮水流
域诸夷不同的行动。这个时期楚的情况不得而知,但似乎从很

<i)"正'原文误为"五'·一-译者注

- Hl-
阜时候起就与以徐恒王为代表的徐夷势力处于对立关系之中。荆
楚之名,除周初之器可见而外,此后很久未见于金文,但在宣王
时期楚巳制作了《楚公逆钟》、《楚公蒙钟» ,是现存的列国中
时间最早的彝器。《楚公逆钟》出土于武昌,即鄂州,此或曾为
夷王时期噩侯;较方的根据地。
在向南淮夷派遣幡父之前不久,夷王大约进行了南征。酷、
孝时期对东南方向暂无军事行动,处于静谧的状态,到夷王时期又
突然高度紧张起来,各种情况复杂地纠缠在一起。象夷王五年讨
齐之役,也许就以两者围绕淮夷的利害对立为背景。齐开始由沿
海向淮河下游扩展其影响,这当是加深了两者对立的真正原因,
至于纪侯语毁之类,不过是为此提供了一个借口。
今本《竹书纪年》有 z '七年,掘公帅师,伐太原之戎,至
于俞泉,获马干匹。"此事亦见于古本《竹书纪年» (<<后汉书
·西羌传》注) ,但据金文资料,这个时期的经营专以南淮夷为
对象。《就仲缰》铭曰 z "就仲以王南征,伐南淮夷。在成周,
作旅蟹,兹锺友〈有〉十又二。'其所言也是这个时期的事情。
《噩侯鼎》铭中亦记载了玉对南方的亲征。王之亲征为昭玉以来
仅有,可见形势之严重。这时诸夷领袖噩侯眩方为迦周王而奉献
纳飨之礼,此事几于《噩侯鼎»&

王南征,伐角嗣.唯还自征在驴,噩侯暖方,内重
于王。乃佛之。较方者王。王休展。乃射。曹方卿王射。·
黯方休阔。咸。舍。王亲易较方玉五载、马四匹、矢五
束。黯方拜于国首,敢对扬天子;:E显休慧,用乍蹲鼎。
其万年,子孙永主用。

角翻之所在不得而知,但为周王南征之地,亦系淮夷之一。比器
作器者噩侯后来率南淮夷、东夷叛乱,举其全力而席卷南国、东

• 112 •
国,但受武公大将禹之讨伐而被捕,此事见于《禹鼎》锤、郭丰驴i
《噩侯鼎》铭记有纳醋、裸、王之休宴、卿!射、宴饮等事,主赐­
予他玉、矢等,这是与外族之间缔结和亲关系时的礼仪。同为噩
侯之器的《噩侯殷》铭有 2 '噩侯乍王姑l腰段,王姑其万年,
子子孙永宝',大约此时将噩侯之女纳入王室。噩侯如若为姑
姓,则与南燕同姓。
夷王九年之《轿伯段》及《散殷三》等与南征有关者,亦当
为此期之器。«1\t:伯蛙》铭记有讨伐眉敖及其归服一事 z

佳王九年九月甲寅,王命盐公征眉敖。尘公至告。
二月,眉敖至见,献费。己未,王命中,致归带伯就哀。
王若曰,桥伯。联主显且政珉,雁受大命。乃且克东
先王,异自他方,又带于命。我亦弗口事邦。易女就
袤。桥伯拜手回首天予休,弗望小裔邦。归擎敢对扬天
子圣研鲁休,用乍肤皇考武斗~几王陪殷。用好宗庙,享
凤夕,好棚友芋百者婚遭,用蹄电录永命,鲁寿子孙。
归争其迈年,日用享于宗室。

这里叙说文、武受命以来之事.~伯之地为《宗周钟》铭·文武
董疆土'所说的那个方向之一地。称皇考为武~几王,又自称小
裔邦,意味着它是遥远的独立国家,布~伯之qft:也许与楚姓之1rr有
关系。眉敖于九年九月受到孟公讨伐,翌年二月献费而执见事之
礼。眉敖之归服有你伯之斡旋,由于此功,衍伯被王室赐予魏
袭。
眉敖归服时所献之员,见于《师寰殷》铭之‘淮夷部我员晦
臣"、《兮甲盘》铭之·淮夷旧我员i悔人",为规定的淮夷之贡
贼。《禹贡》之扬州献织贝、荆州献玄缭矶组,这些大概都是南
方的特产.员字由吊、贝而成。眉敖之归服需要半年时间,因而

• 113 •
其地大约为荆扬地区。
周室与淮水流域诸夷之关系,随着噩侯雕方被周主甫佳而归
服,并纳王姑,从而缔结了暂时的和亲关系,但不久,两者关系
破裂,引起噩侯的叛乱。破裂原因何在,不得而知,但很容易推
测出,诸夷由于这种和亲关系丽期待形势好转的希望,随着周始
终不停止将他们作为隶属者加以横征暴敛的政策而破灭,从而引
起他们的反抗。郭沫若《大系》申,曾据宋本器铭将《禹鼎》作
为《成鼎》录入。 1942 年陕西岐山侄家衬出土铜器百余件, «禹
鼎》原器亦随之出土,作器者为《叔向父禹殷》之禹,该器属夷
王末年。由于它是金文中有关淮夷最为重要的资料,故全文照录
如下,

禹曰,主显起包皇且穆公,克夹置先王,奠四方。
钟武公亦弗眼望膳圣且考幽大叔能叔,命禹训、睡旦考,
政于井邦。群禹亦弗敢怒,赐共瞰辟之命。乌摩,哀
哉,用天降大丧于下或。亦唯噩侯暇方,连南淮夷东
夷,广伐南或东或,至于历寒。王画命西六自、殷八自
曰,口伐噩侯黯方,勿遗寿幼。钟自弥束旬筐,弗克伐
噩。带武公踵遣禹,连公戎辜百乘、斯黯二百、徒干。
曰,于匮I联肃慕,直西六自,殷八自,伐噩侯眶方,勿
遗寿幼。军禹以武公徒t咳,至于噩,革伐噩,休。璧厥
君黯方。钟禹又成。敢对扬武公主显耿光,用乍大宝
鼎。禹其万年,子子孙孙,宝用。

贯穿全文,频繁予以押韵,是这个时期屈指可数的文章。对周室
寄以深深信赖的噩侯l鞍方,这时率南淮夷、东夷举行大规模叛乱,
席卷了周统治权所及的南国东国之广大地区,迫近历寒。历寒之地
名,此铭文以外不见,大约为安州六器之《中方鼎》铭所谓 e 玉在

• 114 •

4
寒酶'之寒地,为汉水流域通往成周的要地。铭文叙述曰,周慌
忙命西六师、殷八师出击,但是这些外族人部队毫无战意,踌躇
不前,形势越来越告急。于是武公命禹督励六师、八师军队,并
发武公直属之戎牢百乘、斯鞍二百、徒干以从,严命讨伐噩侯歧方
寿幼勿遗。这样,军威大振,终于破败噩侯率领的诸夷联合军
il
队,生俘睽方,昭彰武公之耿光,为纪念其功而作此器。随着这
次叛乱的平定,诸夷叉陷入隶属状态。
"殷八自'是由庶殷组成之'成周八白", '西六白'亦是
以居于陕西之异族组成的军队,皆为外族人部队。在这次奴隶战
争性质的战役中,由于有'弥束笛:匡·的思避倾向,最终武公调
动其直属重武装部队,才击败了噩侯诸夷军队。这样大规模的叛乱
为周所未曾料到,而且其势力达到如此炽烈的程度,使周室为之
震惊,曰 I (6哀哉,用天降大丧于下或",因而讨伐之命亦极严
酷,命以 e勿遗寿幼",即斩尽杀绝。武公作为右者见于 «I敌i毁
三》、《甫宫柳鼎» ,是这个时期的执政者。被赐予武公戎车
而去征伐的离,也是一国君主,所以《叔向父禹毁》铭曰 s e余
小子司联皇考,肇帅井先文且,共明德,秉威仪,用踊骂自奠保我
邦我家。'作为征伐军队来说,这是当时编制最强的。由于这次
战役,淮水流域诸夷除了屈服别无他法。
《散段三》大约在此器之前,它记载曰,南淮夷侵犯至阳洛
之地,融于伊洛迎击之,执讯四十,又夺回孚人四百人,将其分
别归还原主,翌月,武公任右者,于成周大庙举行献捷之礼。这
时夺回的街孚人·是在以前战斗中成为俘虏的人,这样的冲突经
过数次反复,此后,发生了噩侯的叛乱,又被以武公为总指挥的
禹之征伐军队所击败。
尽管有这样重大的打击,淮夷仍然断断续续进行抵抗。《师
撮'殷》与厉王二十八年之《寰盘》有联系,当为厉王时期之器,
此时淮夷还受到周的征伐,这是向淮夷问不履行贡赋义务与唆使

• t1 Q •
叛乱之罪。《师寰 l殷》铭中有如下记述E

王若曰,师寰雯,淮夷部我贵'每臣,今敢搏l厥众霞,反厥工
吏,弗速我东酿。今余肇命,率齐币、晏声、费服、左右虎
臣,正淮夷,即贵厥邦兽。曰冉、曰莞、·曰铃、曰达。师寰
虔不苯,凤夜恤厥墙事,休既又工。折首执喔.无端徒殴.
.殴孚士女羊牛,孚吉金.

叛乱者为淮夷中一些部族之酋长,他们为阻止周窒横征暴敛贡
赋,才采取了抵抗态度。若从周室来说,是 e 淮夷舔我员;随
臣",就是说,他们本来负有应交纳特产的纺织品、农作物等生
产品的义务,但他们却怠惰其事,因此便责问唆使此事的首谋酋
长,这大概是周室出兵的目的。随从其征伐军队的齐币、暴声、
费:尿,似乎也是外族人部队。
宣王五年《兮甲盘》铭中也有"准夷菁、我员晦人'的记载,
兮甲为征收贡赋而君临淮地。这时北方捡犹反叛,周王亲征,兮
甲随从伐之,此后又被命向南淮夷作战。

王命甲,政嗣成周四方翼,至于南淮夷。淮夷旧我员
酶人。毋敢不出其贵、其寅、其进人、其富。毋敢不即酶
即l半,敢不用命。则即井虞伐。其佳我者侯百生厥盲,毋
不即半。毋敢或入崩安富。则亦井。兮伯吉父乍般。

若依据此,淮夷的贡赋义务不仅是贵酶一类生产品,除'其(寅其
-寅回之特定进贡物外,也负有"其进人"、即作为奴隶而提供一
定数量九口的义务。并且规定,这些生产品及贡纳物应集积于一
定地点移交。这次遣派兮甲似即要求其履行义务,并保证安全运
送。这些贡赋作为‘成周四方i黄",与其它地方的贡纳物一起,
都被收藏于成周王室之屯仓设施中。
派遣兮甲至南淮夷一事,大约与《诗·大雅·江汉》所追召

• U6 •
公征伐淮真有联系.关于此事, «江汉》篇申歌唱如下,

江汉浮搏,武夫洒洒.醒安匪带"淮夷来求.既出我
-il
车,既说我旗 b 匪安匪箭,淮夷来铺 o (第一章〉
江汉荡荡御武夫恍就战营四方,告成于玉.四方既
平,王国庶定.时廊有争,王心载宁 o (第二章〉
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 e 匪疚匪
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o (第三章〉

《诗序》认为此诗系尹吉甫所作.尹吉甫或许与《兮甲盘》之兮
伯吉父为同一人 o «兮甲盘》铭几乎全文押韵,文辞优美,由此
可以推测当时的《诗》与金文关系.而《诗·江汉》篇的盾半部
分,如第五章 z a 董尔圭攒 a 柜曹一自.告于①文人,锡山土
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与金文末尾对
扬辞相同,只是将它以诗甸的形式加以排列而已.
由上述可知,无论在军事上还是经济上,成周都是经营淮水
流域的据点,成为王室经济的重要基础.随着西周的崩溃,周迁
于此地以保其命脉是极自然的.然而,此时淮水流域已为列强势
力所瓜分,周已不可能恢复其作为王朝的实际势力.对于淮水流
域的经营,实际上是维持周王室富强的有力基础,依靠此,周室
才得以控制陕西诸豪族.如果说西周时期有异族奴京,有奴隶制
的经营,那么,淮水流域的经营就最接近于此.但是,由以上情
况可以推知,宫与在古代近东或东地申海发展起来的奴隶制经济
之经营性质非常不同.诸夷仍在原地,有着意属关系,作为生口
进贡离开原籍者绝对数量不会太太.他们与其说作为生产奴隶,
倒不如说作为外族人部队,大概属于左右虎臣等近卫部队.即使
称为奴隶经济,也并非奴隶所有制的经济,而是将部族整体置于

4)-文引为"前'. 撑着注

• 117 •
奴隶性质的隶属关系申的经济。因此,徐但王、噩侯之叛乱,应
视为谋求部族整体独立的一种解放战争。

四、成周之遥正

西周对于作为东方政策据点的成周的经营,遵循着武王克殷
时巳经确定的基本方针。新出« fiiJ 尊》铭中记载武王于此地举行
廷告于天的礼仪,胸怀所谓·余其宅兹中国,自之静1民'的经营
方针。其宏图到成王时完成,营建了成周。周王开始试图建都于
此的想法,亦可由《书·洛浩》、《召浩》推测出来。但不久,
王仍退回丰铺之地,成周增强了专门作为军事都市的住质,因为
将庶殷安置于成周,又于此地设直王城直接管辖的政策,作为统
治异族的方法不一定恰当。此地大约为周公家族管辖, «令彝》铭
中记载了周公之子明保临施政时于成周之宫举行报告祭祀的事。
《令彝》铭记此事曰 s a佳八月,辰在甲申。王命周公子明保,
尹三事四方,受卿事黛.· ‘佳十月月吉突未,明公朝至于寻成
周,恬|命舍三事命。果卿事禀果者尹果里君果百工果者侯,侯田
男,舍四方命."由此可以看到处于成周执政官明保管辖下的
庶般以及对其之统治方法.卿事集为其行政宫,诸尹以下为地区
的管理者及生产者,诸侯被分为侯、田、男,如下文所说的·舍
四方命"那样,这是成周管辖下各地之小太邦与其首领,并非所
谓列国诸侯.其中,除职掌三事之卿事集为周之官僚而外,其余
大致依照殷以来旧制.所谓商政周索,大约就是以这样的形态施
行的.其行政管理大概黄成当地执政官办理,对于庶殷之军事视
察,则采取由中央派人举行遁正的方法.
大约象鲁侯、康叔封建时被分与股民六族、殷民七族那样,
成周庶股以氏族为单位被整体迁徙并分区定居,从他们中征发军
徙而组成八师.其师长似由族长中选伍,周初彝器中,记有师弟

• 118 •

A
之器铭者多具有殷式表征。前巳叙述,他们起初被调去参加克服
之后的戳定作战,后来又被役使去征伐淮水流域。对此地庶殷及
其军队,周王室不断地进行视察。
周初在成周经常举行殷礼。殷礼有由执政官明保举行者,如
《作册翻白》铭曰 z '住明保殷成周年",其铭文采取了大事纪
年的形式,殷礼被作为极重要的礼仪。也有与龚京相联系,派遣使
者举行殷礼者,如《小臣传自》铭曰 z a 佳五月既望甲子,王在
莞京,令师田父殷成周。师田父令小臣传非余。.. «臣辰卤》
铭曰 z e 佳王大自于宗周,站I曹莞京年,在五月,既望辛菌,王
命土上果史贺,眠于成周。警百生豚,果赏白、曹、贝。"这显
示出,三都之祭祀礼仪是作为一系列王朝仪典而举行的。殷大约
就是《周礼》所说的殷同之礼。在殷同之礼中馈百姓以豚,司祭
之臣辰被赏以由、雷、贝等礼器,是由于殷同之礼是对庶殷百姓
举行的。
周王经常亲自赶赴成周礼仪。如《厚趣方鼎》铭之'住王各
于成周年.. , «嗣;鼎》铭之'王初... ...于成周.. , «孟爵》铭之
e佳玉初萃于成周'等等,这类例子很多。《孟爵》铭之下文
有s e王命孟宁凳伯,宾贝,用乍父宝膊彝",说对属于成周诸
侯之一的算|伯,王特地派遣抚宁之使者,这是带有军事意义的行
动.周初有关三都之器中,多涉及祭祀 i 周王朝之祭祀典礼常于
三都举行。《德方鼎》铭曰 s "住三月,王在成周,祉就挥f自麓,
威',亦表明武王之祭祀至成周祭祀仪式而结束.武王被葬于
铺,但都于成周而君临天下为其遗志。《鲁世家》有z e周公在
丰,病,将设,日 s 必葬我成周,以明吾不敢离成王",说周公
也想葬于成周,但据说他死后被葬于毕。若据《令彝》铭文,成
周有周公之宫,理应于此祭祀周公。根据这些情况,成周并非仅
仅作为军事都市而起作用,在奠都于宗周之后,它仍具有陪都的
位质.然而,象殷礼这样的祭祀礼仪,在其它二都并无比例,因
• 119 •
此,成周作为军事都市的性质便渐逐明显起来。伯憋父诸器铭中
所见的数次东征作战中,都使用了这个殷八师。昭王时期对荆楚
之作战,以及昭、穆时期师雍父、伯雍父之作战中,虽然没有直
接使用庶殷军队的记载,但《录钱自》铭记载有,伯雍父嘻下之
景钱以古自为前线基地,率成周师民征伐淮夷,由此可以推知,
以古自为基地的这些作战中,被调动者亦为成周庶殷之氏族军
队。《录伯钱般》铭中之赏赐,可相比于后期赐与礼器车服形式
之册命,可见当时成周军事力量所占比重之大。淮夷之屈服,似是
由于昭、穆时期频繁的军事行动而得到了决定性的的结果。
穆王时期之《盏方尊》、《靠彝» ,是最早具有廷礼册命形
式的彝器。在周庙以穆公为右者而举行的册命中,盏被命总督六
师并司六师、八师兵符,铭文曰 E "王册命尹 易盏赤市|幽亢、
攸勒.日,用嗣六自,王行参有嗣,嗣士、嗣马、嗣工。王命整
曰,飘嗣i六白果 J\ 自主乱。"盘对扬曰:"盏日,天子巫l固王其,万年保
我万邦.'万邦一词,金文中见于春秩末期之《晋公墓~ ,其外
几乎无此用例,但在《诗》之开国传说中时有所见,如《周颂·
桓 »1 "绥万邦',《小雅》之视颂诗《桑雇» 1 "君子乐霄,
万邦之屏",《大雅·文王» I "万邦作孚",《皇矣» I II万
邦之方,下民之王'等等。《罄彝》铭中的"我万邦',大概是
指包含六师、八师作战地区之小大邦而言. a六自',可看为由
陕西地区异族所组成的军队,与"成周八自'一起为王行,即王
室直属部队,盘被任以管理这两支军队符节之职。《盏勘尊》铭
申,王行执驹之礼时亲赐盏两驹,于此他在对扬辞中有"王弗敢
望厥旧宗小子"、 "万年保我万宗'等语,他把自己作为旧宗后
裔而自夸为万宗之家,表示盏家族是一个有门第的家族。
马政亦属于王行参有嗣中的嗣马之职,盎治马政亦与此有
朵。在以车战为主的战术中,良马左右着军力,十分重要。《倒
~段》铭有a e 佳正月初吉突未,王在成周,格伯取良马乘于倒

• 120 •

J
生,厥盲卅田,则析。"它记述了=由于格伯违约不支付损失赔
偿,所以为移交格伯之田而建立了一种抵押权。当其移交时殷人
等作为见证人参加,大约他们对作为被确定权利对象的田土具有
收益权。成周庶殷分区定居于成周附近,他们虽被授予耕作权
等,但其上位所有权等则属于格伯一类的周系贵族。王赴成周
时,对这类争讼作了裁决。这个契约由书史作了认证。
对成周庶殷之道正,自孝、夷时期开始实行。《圄鼎》铭记
载了孝王元年、二年间寇禾事件的审判,在同一作器者之《圄
壶》铭中命曰 s "更乃且考,乍家嗣i土于成周八自",其祖考的
时间相当于共、路时期。翻土不仅掌管军事,也以民生方面为其
职事,因此,这个家嗣土相当于军团的行政宫。周公后裔明保所
掌管的为此军团以外之事,明保系神职人员的称号。
夷王三年之《颂壶》铭曰 z "佳三年五月既死霸甲戌,
王在周康邵宫。王各大室。宰弘右颂。尹氏受王命书。王乎史揽
生。王曰,颂,命汝官嗣成周寅甘家,监翻新黯!寅。"颂被赐予
礼服等物。最后又记有返壁之礼仪,日 z "受命册,佩以出,反
人革章。"记有廷礼中返璧之事者,除此而外仅有夷王三十七年之
《善夫山鼎》铭。在此册命中,王令颂"宫嗣成周寅廿家,监嗣;
新黯宵',这里的寅即贮积,家为称其电仓之词,成周经营地与
推水流域的赋征之类全部集积于此。家,如卡辞"王为我家,且
辛又王" (郭氏《缀合» 123) 、 "[5于上甲家" (<<拾 »1 0 7)
那样,本系称呼宫庙之词,由此它含有神殿经济的意思,从鼠也
以家来计数屯仓。夷王十三年之《望殷》铭中所说的 s '宰佣父
右望入门,立中廷。王乎史年,册命望,死嗣毕王家',亦为在
毕之王室屯仓,毕为先主陵基所在地。颂被命官嗣;的"成周寅甘
家'系以前所营建,这次营建新造之贮时,又命他监督此事。
‘成周富"之贮积物,不仅有成周庶殷及周边"诸侯百虫"
的生产物,也包括淮水流域诸夷贡纳的赋征。另外,从淮水流域
• 121 0
而来之·进人"、,也被分配于以成周为主的主室研属各经营地,
成周具有某种大规模殖民地的性质,它当然经常处于周室强有力
的管理之下。当周与东南诸夷紧张状态加剧时,便经常举行军事
性质的遗 E。
对于三年《史颂毁» ,若将其五月丁巳置于上旬,则与《顿
壶》曰辰相连续,似定它为夷主时期之器较为稳妥。据夷主历
谱,三年五月丁巳为其第一目。其铠曰 z

住三年五月丁巳,主在宗周。令史颂省稣。撞|友里君
百生,帅鸭整于成周。休又成事。稣宾章、马四匹、吉
金。用乍嚣彝。颂其万年无事,日遮天子期命。子子孙
孙,永宝用。

这里特命对苏视察,果有原因的。《左传» (成公十一年〉有
'苏忿生以苏为司寇',苏为己姓,系河南温县之旧族,此地当
时似亦在成周经营范围内。所谓擅友里君百生为苏地行政长官,
他们接受周的视察而全部集中于成周,重新盟誓,无事而终。若
联系五年《师施般》之对齐远征一事来考虑,则此事似为对因
东南情况而新产生的军事紧张状况所采取的对策之一。
《酣睡》也是近于此期的彝器,记有派遣艇于成周一事。其
铭目, ·主曰,艇,命女l嗣成周里人果者侯大亚。崛讼罚。取遭
五奇。易女臣十家."命令融矗;对成周庶殷及周边异族诸侯进行视
察,特别给予昕讼时之职务薪律。《就仲锺》铭所说的主之南
征,九年《?在伯殷》铭之征伐眉敖等,大概亦为相近时期之
事.
夷王二十三年之《小克鼎》铭叙述了克民遗 E成周八师之
事,它采取大事纪年形式,曰 z e 王在宗周。王命普夫克,舍命于
成周,通正八自之年。'克民为岐山大族,其器皆出于岐山、扶凤。

• 122 •
克民被命由此地遣芷泾东及成周,克民之器持续了幸、夷、厉三
代。除此而外,当时该地有实力的豪族很多,也可以看到王室依
附于其势力的情况。《师克缰》铭首曰, ·王若曰,师克,圣显
文武雁受大命,匍有四方,则嚣佳乃先旦考,又聋于周邦,干害
王身,乍爪牙。"克民为周初以来旧臣,被任以亲卫, e今余位
躏l 禀乃命,命女更乃且考,飘嗣,左右虎臣',又被赐予礼器车服。
岐山豪族之兴起,不久就超过了以成周为基地的周室之经
营,这成为此后周室倾复的原因。岐山豪族之富强,可由其彝器
之大量出土推测出来。拥有可与《毛公鼎》并列之大鼎《大克
鼎》的克氏诸器,据传原为一百余件的任家衬菌皇父诸器,以
及同出达百余件的任家衬《禹鼎》诸器,此外,齐家村、贺家村
诸器等数量很大器群之出土,都表示了夷、厉时期豪族核心势力
皆在此地。由颂器、克器可知,他们似与成周之经营也有联系。
厉王时期之元年《叔专父缰》铭有E a佳王元年,王在成周,六
月初吉丁亥。叔专父乍奠季宝钟六、金酶锺六、鼎七。"一次
制作彝器多达十九件。此器出土于陕西长安张家坡墓葬中,同出
除三鼎、四缰外,有壶二件。应当注意的是,叔专父之器似作于
成周。
到西周后期,以成周为据点剥削庶殷、周边异族诸邦、淮水
流域诸夷以增进其富强的周王室,随着能内诸豪族的兴起,逐渐
将其利益转让与诸豪旗,从而导致了王室的衰微。陕西庶殷中也有
变为豪族者,如蓝田出土的《询殷》之询,似为殷周之际支持过
周的东方民族。其器铭开首曰, e王若曰,询,主显文武受命,
则乃且奠周邦。今余令女啻官嗣邑人先虎臣后庸、西门夷、‘秦
夷、京夷、费夷、师等侧新、口华夷、由口夷、智夷、成周走
亚、戍秦人、降人、服夷."询被命令为由夷系等异族组成的部
队之摘宫。《师询毁》铭中亦有类似《毛公鼎》铭的文辞,日 s
e命女直睦我邦小大献',·干吾王身,谷女弗以乃辟茵于黯J

I • 123 •
从两器皆目文祖乙伯同姬之器,铭末都采取纪年形式,便可推测
询家亦为出自东方的民族。可以说,出自所请归化族的人掌握了
左右王室的权力。
夷、厉崩坏之后,迎来了共和时期,对试图拥立宣王并复兴
周室来说,成周成为最重要的军事、经济据点。宣王五年之《兮
甲盘》铭有z e王命甲,政嗣成周四方费,至于南淮夷。" «诗
·大雅·江汉》歌唱了召公远征淮夷之成功。周初以来不见消息
之召公至此出现,这是由于召公的根据地为《诗》之召南、即从
伊洛至汉上之间地区的缘故。《诗·小雅 .0 四月》亦歌唱南征,叙述
战士之苦曰 z e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
〈第六章〉其末章还诉说曰 z e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诗
序》称《大雅·常,武》曰 2 ·召穆公美宣王也",但是不能想
象,这个时期的周王还能亲征徐土。尚有可能进行这类作战的时
期,似应在经营成周已取得相当成功的夷王时期。《常武》中见
有皇父、休父之名,皇父与司徒番、师民楠等又同见于《十月之
交》。皇父、休、番、桶〈禹〉诸器,皆为夷王时期之器。
克殷之后不久,作为 a 兹中国"之都而营建、东迁后又为周
都的成周,其历史本身又成为西周史的一个重要方面。成周之经
营,成为周对庶殷及淮水流域诸夷等异族之政策的基本内容,周
的军事力量、经济力量,亦多依存于这个地区的经营。随着夷、
厉时期陕西诸豪族大土地所有制经济的发展,其势力超过了王室
经济,导致了悟主皇父强行迁都于向、和由于厉王奔麓而带来的王
位旷缺的局面。拥立宣王的豪族们对于淮夷的征讨,结果也无益
于王室,对于淮夷之统治权不久便丧失了。.淮夷喜事我贵!酶臣"
的呼号,似乎暗示了其逐渐失去实际威势的现实。这样,东周
就变成以原先之经营地成周为王链的一个小国,仅仅维持着名义
上的宗主权。成周庶殷之后裔此后仍守其旧态,住于此地,北魏
《洛阳伽蓝记》中,亦叙述了其后裔所生存的地区。

o 124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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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第六章 贵族社会之兴衰
与西周的灭亡
-
l1
-

一、土地经济之发展

在以农业为主的古代经济中,土地不用说是生产手段的基础, 1

但是,西周前期金文中有关土地所有的记载却意外地少。随从
参予克殷之后戳定作战的殷系诸部将,对他们的褒奖大致是给予
贝、金之类,这些东西与其说具有经济价值,不如说是表彰其名
誉的象征性的东西。《大孟鼎》、《宜侯矢殷》中田土人雨之赏
赐是封建规模的,除此而外,也有其他实例,如平定录子圣叛乱
之太保召公被赐予了余土,召公后裔器被康王赐予毕土方五十里,
但召公为周王朝之建国元助,其家族理应得到匿侯以及各地的
广大领地 '0 «嚣圃器》铭中所说的"毕土方五十里",大约是殷
时召方失去的旧地"此时作为原有领地而归还了召氏。赐土之事
主要是在封建意义上举行的,一般的赏赐似乎并不给予采邑.采
-JI--
邑性质的土地所有制形态,在当时似乎并不普遍。
然而,人商之赏赐周初以来不乏其例。《令段》铭中,令对
随同周王征伐楚伯之王姜献陪宜之礼,被赐予贝十朋、臣十家、
高百人。令器铭末都加有鸟形册图象标识,显然是出自东方系统
的氏族,其民族结构中大概包含着臣高等非自由民。同一作器者
川川川|川

之《令彝》铭申记述曰,令侍奉于成周礼仪,被周王赐予兽、
金、牛,其家族亦为成周庶殷之一。其器据传皆出土于洛阳.同
Mm 川川川

样出土于洛阳之《臣辰自》铭中说,臣辰根据周王命令而行成周
mm 川川川川川

之殷礼,给予百生以豚,他自己又被王赐予自、自、贝.这里的百
lIll

·125 •
生就是臣辰隶属下的民族成员,所谓霞礼,即《周礼》所说的殷同
之礼,对与会者也给予赏赐。《史兽鼎》铭曰 s '尹命史兽,立
工于成周,十又一月要未,史兽献工于尹,威献工。'史兽由于
筹备举行该礼仪的会场,得到了礼器等赏赐,在史兽之下,有后
来被称为"百工牧臣妾'那样的制作者与劳动者集团。在成周,
有称为百生的一般农耕者集团,有称为百工的前作集团,这大概
是他们作为庶殷移居于成周以前就具有的形态。由纯桦的血缘共
同体向地域的、虚拟的共同体的转变,特定生产者的行业化,这
些好象阜在殷代社会中就巳进行了。《令毁》铭中之臣甫的赏
赐,就以共同体内这样的结构变化为前提.臣南大致是异族人
员.
《叔德殷》铭中之臣散十人, «耳尊》铭中之臣十家, «变
段》铭中之臣三晶 E 州人、集人、辈人,这些赏赐皆当为异族奴
隶,如同《小孟鼎》铭中所说的 a 孚人万三干八十一人'那样,
他们的来源是战争俘虏等。这些非自由人被分散地作为生产奴隶,
时而也在战争中调动役使。《师脐鼎》铭申记述曰,伯慰父鹰
下的师游之众仆逃避战斗,因此师踌受到伯愚民的谴责.师跨出
身于殷之贵族,所以《醉鼎一》铭末加有捷l形标识,其铭中又有
·公易拚仆",故其众仆当是曾赏赐与他的异族俘囚.
这样的人南臣仆之赏赐,周初草创时期的金文中经常出现,但
此后至西周后期几乎不见,此类暂时的臣仆赏赐似乎很难认为与
所谓奴隶制有联系.当为昭王时期之《令鼎》铭中,涉及藉农礼
仪而褒奖令之走马先,又给予他臣卅家,这并非象《积微居》所
说那样是游戏赌物,它无疑是由于该礼仪之重要性所致.如果认
为其臣仆随从参加藉田农作,那么可以推测,以前宗教性质之共
耕的藉农,已逐渐转变为包括这类臣仆之徒的奴隶性质的耕作。
随着共同体所有地逐渐为王室所私有,贵戚势家中私有领地
的经营也同样发展,其结果,他们集聚了许多赋征收敛的物资,

• 126 •

A
从而更加富裕.如前章巳述,贮积以王室在成周之贮积为代表,
王室以外,则初见于当属康、昭时期之《也殷》铭的叙述。《也
段》铭中,当属于周公之宗的也~祀祖考二公时,陈述感谢祖考,
眷顾之辞曰, "休沈子肇歌!扭高!胃',康、纽大概是其祖考以来
的经营地。如果说这样的贮积是剥削奴隶生产的结果,那么可以
认为,在王室及贵戚之家,某种程度的奴隶生产逐渐确定了下来。
这种情况也适于百工之类制作者,前已叙述, «孟殷》铭在记叙
毛公赏孟之父战功而赐与臣时,特别记有·自厥工"。
这些非自由人大概出身于异族,但其中似乎也有因刑罚而失
去自由权的人。当属穆王时期之《君夫殷》铭中有, "玉在康宫
大室。王命君失曰,慎求乃友.君夫敢每扬王休,用乍文父丁嚣
鼻.·由于王之有命,特地认可慎求受刑者。友字,多用于友宫
之意,如'乃友事" <((令彝») , "宫守友" <<<师晨鼎») ,
·乃友正" <<<毛公鼎») , "乃友内扉" <<<咱缰»)之类,
在《君夫段》铭中,友也含有其同族、即佣友的意思.赎罪之
事,可解为对其同族人员之恩命。
当社会结构一一也包括生产关系-一以氏族制秩序
为基调时,其管理组织也采取了由民族制形态发展而来的层序关
--

系,如《善鼎》之"宗于宇百生'、《史颂段》之 e擅友垦君百
生'那样,存在着共同体性质的身份地位高下关系。在不以氏族秩
序为基调的殖民性质的经营地中,则产生了其管理者的官僚性质
--
的秩序,官僚被称为有鼠,其"正长"称为摘宫或家爵士之类,
如上所述,在王室经营地,嗣土、嗣马、嗣工之属自昭、穆时期
以后出现很多.到了土地经营迅速发展的共、穆时期以后,具有
实力的贵族在其私有领地上也建立了同样的管理组织。《师汤父
鼎》铭申说,师汤父于周新宫射庐接受了赐与弓矢等之廷礼,
lll

而《件棉父高》铭中有I "师汤父有嗣仲柄父乍宝高,用敢乡孝于

NIl---

皇考,用胸脯寿,其万年,子子孙孙,其永宝用。"说师汤父之有

, 127 •
嗣i作了祖考之器,可见,所谓家臣也有相当的财力。《卒鼎》器
铭字迹尚有疑问,似为仿刻,但可推测它必有原器原铭。其铭文
目, ·趋仲令卒,飘嗣奠回,李拜回首,对扬趋仲休。"这个最
仲似为《孟毁》铭中之毛公撞仲。奠因此时已为毛公撞仲之私有
领地,宰兼任其经营管理者,此外,他可能还有本职。
随着土地经济的发展,对于生产物的管理、劳动力的补给、
土地所有权及收益权之类的保护规定等等,在习惯上也逐渐齐备,
应称为法律秩序的东西形成了起来。孝王时期的《菌鼎》铭记
述了有关不履行买卖劳动力农耕奴隶契约的案件,这个事件经过
了元年、二年,此外还有寇禾案件的审判,由其内容可以得知当
时的习惯法。关于第一个买卖让渡奴隶的契约,雷缔结了从限接
受五名奴隶之让渡的买卖契约,对限不履行交付奴隶的契约-事
提起诉讼,铭文记述了此事之始末。其要点可整理如下。首先,
审理有待起诉方能进行,起诉可由代理人提出。对被出卖的奴隶,
若在所有者之外还有具有收益权的人时,也有必要对其收益权
予以抵偿,因而具有收益权的人对于交付义务也负有责任。契约
中包含有违约不履行时的规定。履行契约时,买卖双方向对方赠
费,交付大量的弓矢之类,这大概与《周礼》所说的入矢昕讼有
联号5. 转移奴隶名籍时,皆记录其各,似有应当称为奴籍的
东西。将这样的审判始末以铭文刻于彝器,可以说它相当于一种权
利证书。
关于第二个寇禾事件,铭文记叙了匡之众仆二十夫寇掠了醋
的农作物十稀、吕对这个事件提起诉讼、要求赔偿损失的始末.
匡被命令在一定期限内作为赔偿交付二十梯,如若延误期限,则
命令以加倍赔偿。作为赔偿,匡交出了二田一夫与三十梯,解决
了问题,这样,二田一夫相当于十梯。其铭首有 e昔锺岁'字样,
说明这一事件发生于凶荒之时,因而其赔偿额也许比平常的寇
禾更高,但不管怎样可以得知,这是对于农作物方面权益的保护,

• 128 .

A
有着严厉的法律规定。这里,有违法行为的人是匡之众仆,而
违法行为的责任则由众仆之所有者负担,他有按照受害者要求引
渡违法者的义务。然而,由于他们否认其违法行为,案件陷入纠
纷,结果匡对茵交出田七田、人五人及匡之三十畴,事件总算平
息了。
《茵鼎》虽是孝主初年之器,但由此可知,在共、璐、学二世三
主时期,陕西地区土地经营的一般状态是役使相当多的非自由民
而进行。菌似乎是很早移居到陕西地区的殷系民族。《圄壶》铭
申的菌被命为成周八师之家嗣土,并作董公障壶, «蔡般》铭中
的宰菌为蔡之右者,他们都曾被命治理王家外内。如果以为匡与
魅王时期《匡卤》之作器者为同一人,那么其铭文中有2 "路王
在射庐,乍象虚,匡甫象躲二,主曰,休",并作文考日丁之
器,可见匡亦为出自东方系统的民族。在这些庶殷之地,也包括
有作为非自由人的众仆,这表现了移居于此的庶殷中间社会阶层
分化正在发展的事实。《左传·定公四年》中记述分赐殷民时
说, a 使帅其宗氏,辑其分族,将其类丑",其中的类丑大概相
当于此。所谓类丑,似为称呼虚拟的民族成员之词。在可看为具
有奴隶身份的人中间,有的是在古老共同体分化过程中产生出来
的,当然也有作为夷系、狄系等异族奴隶而重新配属于经营地
者。如果说对于这些奴隶存在着所有者以及此外具有收益权的人,
那么可以推测,其经营形态也具有着复杂的结构。
同样可视为孝王时期的《散氏盘》铭中,也记录了有关土地
寇掠案件的审判。全文达三百五十字,与《茵鼎》四百多字的铭
文一样,皆为这个时期屈指可数的长铭。铭文记述了 z 矢氏寇掠
了散氏田邑,作为赔偿,划定了矢应付给散之土地的疆界,在交
付土地时,有利害关系者到场作证,并附带有关地图,史官在文书
上作了证明。它具有权利证书的性质,大概将其文书原雄铭刻了
下来.该地为眉 i 大约是后来的眉县,在宝鸡以东,位于面对岐

• 129 •
山、扶凤的渭水南岸.盘铭所示土地,以沿着渭水的周道为北边,甫
到山陵,是个相当广阔的地区,为表示其地界,设有标志。"眉,
自禧涉以南,至于大沽,一封,以膀,二封,至于边柳,复涉擂,
防季,由民霉睽."这里是说,首先南行,然后西至丛林当牧之地,
又向北至南道,进而向东向南向西绕了一周。北边有个曲折部分,
地形大致成矩形.其中数次升降于陵谷之间,因此,其田邑大概
是散布在丘陵地势上。这些土地是失民为赔偿寇掠田邑之损失而
给予散氏的,可以想象,矢氏的领地分布于相当广大的地区.
这个帮铭中还应予以注意的是,当给散氏交付赔偿土地的时
候,在场的人们与土地的关系问题.矢人方面作为有嗣而列各的为
十五人,

朱人有嗣,眉田鲜、且、敞、武父、西宫襄、亘人
虞亏、录贞、师氏右i曹L 小门人部、原人虞葬.淮、嗣
工虎孝、周丰父、雄人有嗣刑、亏,凡十五夫,正眉矢
舍散田.

他们作为矢人有嗣到场参予定界。田、虞、录、师民、翻工等分
别是用以冠称的所在地之职务,夫人、豆人、小门人、原人、雄
人等大概是以其各自的民族各称而称呼的。其中,原、晴是上文
定界记载申所见的地名.他们作为朱民领地各经营地之有嗣,负
责其经营管理,同时,他们还与这些土地有着密切的利害关系。
转让的结果,即使眉地的所有权转移了,他们与散氏之间的私属
关系可能仍然继续着.把并称为凡十五夫的这些有地位的人,仅仅
作为一种见证人而列各记录于此,其理由并不充分。因此,这次
的土地让渡,可以理解为整体所有关系并未变化,而只是在其上
位所有权方面有些变动而巳.不过,它与东方封建诸侯那里所见
的对当地氏族整体所有的关系多少还有差异,宫是这样一种管理

• 130 •
F
'

形态,即在陕西庶殷入居之后,在其经营过程申逐渐形成的私属
关系,因此,其管理者被总称为有嗣.
散民方面作为有嗣参予定界的有十人。

嗣土赞寅、嗣马景皇、舰人嗣工黯君、宰德戈、散
人小眉田戎、散父、效果究、襄之有嗣醺、州禀、费从
i阔,凡散有嗣十夫。

仅仅称为嗣l±、嗣写的人,是散民全部领地的管理者,舰!人
嗣工、宰等则为其所在地区之职。小子之称在殷代是出自主族的
身份称号,若由此来说,散人小子眉田是作为散伯小子而任眉甸之
职,可知散民田土与矢民在眉之领地相邻。铭文所述区域呈相当
明显的矩形,由于这块领地境界上有出入,因而也容易为此发生
纠纷.襄也是散民的领地,其有嗣囔、州事‘焚从南参加了定界
之事.他们似乎都有着邻接这次让渡土地的利害关系.
其中可以确定,使从南与厉王时期的《南从缰》、《南攸从
鼎》之作器者为同族 o «南从缰》铭中曰作皇祖丁公、文考虫公
之蟹,铭末附以'c{形之图象标识, «高'攸从鼎》铭中亦曰作皇祖
丁公、皇考直公之器。可知其为出自东方之氏族,大概是起初移
居陕西而后随从散民的。
旧说以散氏为散宜生之后,与大散关、大散岭之散有关系,
此说是否妥当暂且不论,根据当为散氏自作彝器的《散姬鼎» ,
可知散氏为姬姓家族.另有称作散伯的数件彝器。《散伯摄》铭中
有, '散伯乍矢姬宝殷,其万年永用',该器为腾器,可见散、
朱两家有通婚关系,因此矢民显然不是姬姓。扶凤庄白大队新出
散伯车父诸器,大约亦可看作散氏之器,其原籍似在扶凤。
矢氏之器有所谓《矢王鼎»,比方扇仅存器盖。环绕于框郭
的鸟纹长身、尾部上卷,纹底补充以雷纹,古色浓重,它与《矢王

. nl .
W» 同样,当属西周前期之器制。具有小字紧凑体铭艾的穆主时
期之《同自》铭有t ..f.主十又二月,矢主易同金牢弓矢。同对扬
主休,用乍父戊宝降彝。'同亦为出自东方之民族。这样,迟至
昭、穆时期居于陕西主豁之内而又称以主号的矢,从其以殷系的
同为其家臣来看,可以认为庶殷申也有具有相当地位的贵族。两
?乏禁等许多殷周时期的彝器出土于宝鸡,宝鸡、眉县是周初迁入
许多庶殷的地区。象属于散民之费从高,属于矢主之同等等,作
为他人私属而能保有优质彝器,由此可知这个地区经营的发展以
及他们的富裕程度。同之属于矢宝,这是作为殷系民族本来具有
的主从关系。而似乎出自东方的提从南归属于姬姓的散民一事,
则表明殷系诸族入居陕西时不一定聚集居住于一处,而是被割裂
分散于各地。散民的私属提从南,后来变为豪族,成为厉主时期
《南从缰》、《高攸从鼎》的作器者,这一事实意味着这个地区
诸族势力盛衰变化的急剧。到夷、厉时期,此地社会关系也变动
频繁,这主要是由于其经济力量的消长,而社会的政渝的条件,
又对经济力量的消长予以巨大作用。可以看到,夷、厉时期的陕
西地区,在大土地所有制经济的发展中,社会的不稳定、贵族社
会的崩溃都在急剧地发展.

二、夷、厉时期之衰落

孝、夷时期,王室各经营地的扩大倾向十分显著,但同时似
亦有豪族盗取王室经营地的事。关于豪族的富强,如在《卵殷》
中那样,可以看到用与王室相同的廷礼来册命其家臣的陪臣册命
事例,这点应当予以注意。《卵般》为孝、夷时期变伯诸器之一,
其内容是变伯命卵管理其私有领地z

住王十又一月既生霸丁亥,变伯入右卵,立中廷。

. 132 .

A

变伯乎命卵目,翻乃先旦考,死嗣坐公室。昔乃且亦既
命乃父,死制究人,不践,取我家察用丧。今余非敢梦
先公又推憾,余慰再先公官。今余佳命女,死嗣葬宫弄
人。女毋敢不善。易女 jd 章四、载、宗彝一、将宝。易女
马十匹、牛十。易女于乍一田,易于宣一田,易于队
一田,易于截一田。卵拜手页手,敢对扬爱伯休,用乍
宝膊殷。卵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所谓荠宫弄人,为徒隶之属,原来侍奉于奔京辟雍之诸宫庙中,
现为娃伯私领或私有,而且命卵世袭其祖考以来的管理职事.此
器若看为孝、夷时期之器,则卵之祖考当为共、董忠时期之人.直
到昭、穆时期,龚京辟雍作为周之神都一直是进行祭祀礼仪的
地方,但大约在迁辟雍于铺京之后,其原有设施就为爱伯所领
有 s 对他之任命采用了与廷礼相同的形式进行,除 LE 章等礼器外,
还赐予他马牛十、以及四处田土。这样称呼田土之所在地,与一
夫一回时之一田不一定相同,而应看作是以有着一定经营规模的
邑为单位的。如果不是这样,分散于数地的一夫一田即使归他们
所有,也没有什么经济意义。同样事例《太克鼎》铭中也有,它
记述了"易女田于壁,易女田于诲'等七处田土的赏赐,改用了
好象一个区域的语句。即使说这还达不到谓田庄的程度,它也与
《高从锺》铭所述相同,田为田邑之意,其铭文曰,"复京〈蜻〉
雨从其田,其邑 H·H·' 分别列举其邑名,并称日十又三邑。该锺铭
中亦见有善夫克之各。后来到春秋时期,齐器《斡鳝》铭中有s
a 侯氏易之邑二百又九十又九邑",《叔夷鳝》铭中有s e其县
三百",可见田、邑、县各虽不同,而其用义实质接近 o «卵
段》在其铭文之末附加有对扬爱伯赐休之辞,卵自其祖考以来三
代继承这种职事,有着世袭的关系。王廷的官职世袭,逐渐扩及
到整个社会。

• 133 •
无限追求扩大经济力量的背景,是当时的军事力量由于重装
备而需要很多经费,为维持其战斗力,也需要给战士们以职停.
《禹鼎》铭中记述说,使用西六白,殷八自之类外族人部队征伐
噩侯黯方,当其显然已难以成功时,武公将自己的戎车百乘、斯较
二百、徒干归属于禹,以此战斗力量为核心,成功地讨灭了噩
侯。在《南宫柳鼎》铭中,武公作为右者可见,是当时权臣,禹
在武公之下历代臣事之。如前所述,他们皆为自称曰邦家的一国
一城之君长。《叔向父段》铭日作蝉拟之器,因而该家族与夏相
同,为拟姓之族。
夷王时,武公与前述变伯作为实权人物而担任执政。《散段
三》铭中有,十月王在成周时,于 a 樊伯之所·举行击败南淮夷
的献捷之礼,十一月告禽之礼,也是王在成周时以武公为右者而
进行的.这时,散除圭哥、贝五十朋而外,还被 a 易田于散五十
田,于早五十田"。列举地名而记其赐田的《卵段»~ «大克
鼎》等例,大约也以五十田上下作为单位。这些赐田分散于数
处,或许带有职棒的性质。《大克鼎》铭中进一步将·飘易女井
人奔于景'等逃亡者及臣妾之类一并赐予,他们大约附属于所分赐
的土地上而被役使。
孝、夷时期这类豪族势力的扩张,不久就发展到懵主的程
度,王室权威也处在濒于危机的状态中。象所谓夷主即位时执堂
下之礼,就是明显的事例。豪族专路的结果,导致了厉王末年周
王出奔这种前所未有的事件。以金文所示历谱推算,夷王在位不
下三十九年,厉王一朝, «史记·周本纪》说是三十七年,从金
文历朔看也是妥当的。这二王七十六年期间,是王室陵夷、豪族
跋雇的时期,由于厉王奔麓,从而迎来了共和时期.
夷王时期的衰乱作为政治史上的事实,在金文中并无表现,
这是由于金文铭于祭器,在于向祖庙汇报自家之荣光,所以很少
表现出现实政治生活的衰乱.如画皇父诸器,为了从皇父家出嫁
• 134 •

.....
. . . .四F

到调民的调损,皇父作了数十件腰器, '般盎蹲器鼎毁一具、自
家鼎降十又一、毁八、两罄、两壶',其富强程度大约已超过了
王室。如果说这个皇父就是《诗·十月之交》中所见的皇父,那
么,从其如此制作彝器并锦刻铭文,便可对其悟主行动从侧面予
以证实。
《诗·小雅·十月之交»,据其篇中所见日食记载,以前有
幽王六年(前776年〉说,今天的古天文研究者则主张平王三十
八年〈前734年〉说。这些都是以日全食为前提而推算的,若从
《春秩》的日食记载推测,当时负责天文观测的史宫的观测,对
于食分较多的日偏食并无遗漏,夷王时期这样的日偏食至少当有
数次。此诗中所见之当政者为e 皇父卿士,番维司徒,家伯维
宰,仲允腾夫,栗子内史,厥维趣马,桶维师氏',它又歌唱
曰, "艳妻煽方处',将当时政治、社会混乱的责任归之于这些
当政者。若以皇父为国皇父,将番看作《番铜生壶》、《番生
殷》之番,将桶者为《叔向父禹段》、《禹鼎》之禹的的异文,艳妻
如王国锥所说,似为由自氏进入周室者。金文所见这个时期的人
名与《诗·十月之交》如此对应,由此来看,可以认为《十月之
交》是夷王时皇父执政时期的诗篇。该诗首章歌曰, "十月之
交,朔月辛卵。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
此下民,亦孔之哀。'皆非日全食之表现。若从依据金文而构成
的夷王历谱者,其二十八年〈前
890年〉之十月朔恰值辛卵日。
据《十月之交» ,这时,雷电大作,同时发生了大地震,产生了所
谓百川沸腾、"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的地亮大变动。诗的作者将
这些作为对于时政之天谴,全部列举当政者之名。追究其贡任并
谴责之,日,

抑比皇父,岂日不时。胡为我作,不即我谋。彻
l我 墙
屋,田卒汗菜。日予不战,礼则然矣。(第五章〉

• 135 •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择兰有事,直¢侯多藏。不慰遗
一老,停守我主。择有车马,以居但向。(第六章〉
悠悠我里,亦孔之咐。四方有羡,我独居忧。民莫不
逸,我独不敢休。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
〈第八章〉

第五章说皇父依据权势兼并土地,以前的法律秩序被破坏,违法
行为在惯例的各自下强制推行,土地任其荒废,却无人想到其责
任。第六章说强行迁都于向,这在史书中并无记载,但从所谓
《诗》篇的当时性来看,其事实也是无可怀疑的。这次进行的迁
都一事. «小雅·雨无正》申亦有所见。《雨无正》首章曰吴天
疾威降丧,诉说了有罪者猖獗、无辜者痛苦的政治矛盾,感叹周
都之荒废,日,

周宗既灭,靡所止庚。 E大夫离居,莫知我勤。三事大
夫,莫肯凤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戚,复出
为恶。(第二章〉
哀哉不能言,臣舌是出,维躬是瘁。曾矣能言,巧言如
流,停躬处休。(第五章〉
谓尔迁于王都,日予未有窒家。鼠思泣血,无言不疾。
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第七章〉

一般认为,此诗是叙述周室东迁之事,但若其为周东迁后之事,
则正大夫离居周都是自然的,没有理由报怨
--1111 a 三事大夫,莫肯凤
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此诗应当作类如《十月之交» (第
六章〉所歌唱的那样,悲叹皇父专怒而强衍迁都于向,豪富家族

①原文引为"实".一(译者注

• 136 •

.....
尽皆放弃宗周,荒都则一人也未留存的状况.作者抵抗皇交专
权,仍留于故都,其信念中贯彻着·我拙居忧'、 '我不敢效,
我友自逸',他是向往着守卫旧都而对于时世的批判者。旧臣之
中,与作者相同的也很多,他们说 e尔迁于王都',但并不甜
身,叹息寂寞曰 s ‘予未有室家。'赞同皇父而得势的追随者
的,曾借助这些旧臣而作宫,今天则弃其恩惠于不顾。旧臣们都
郁闷不乐而发怒,曰·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然而,在这个
激烈动荡的时代,也仅仅只能听到怨言而已,有秩序社会的伦理
已经被抛弃了 O.
所谓变雅诗篇,其中属于政治诗、社会诗者,大致可以视为
夷、厉时期之诗.在此后宣王时期被添进的尹吉甫等所作的若干
篇中,二雅之诗放射着余光.但显示贵族社会秩序的祭祀诗、礼
仪诗使洋洋颂声回响,这大约是孝、夷时期以前的事,随着夷、
厉时期的崩坏,变雅之诗兴起.变雅之诗不可用于礼仪,不应施
于弦歌,因为产生这些诗篇的社会基础已与正雅之诗不同。由于内
部的矛盾,西周政治社会分裂、对立,诗便作为反对派用以攻击
的有力手段而被使用.时而也作诅咒之歌,如."作此好歌,以极
反侧.. «(小雅·何人斯》第八章), .愚日匪予,既作尔歌'
«(大雅·桑柔》末章) 0 其所谓歌,是一种咒歌.诗是这类现
实政治的直接反映,是斗争的方法,因此,者依据《诗》篇研究这个
时期的政治、社会、思想,资料极为丰富.
尝试以金文资料为主重新构筑西周虫,是本书的任务,因
此,这里1不可能充分深入地分析《诗》篇.庭里仅想指出一点,于这
种混乱中,在导致西周时期社会繁荣的最强纽带氏族秩序上,也
巳经产生了裂缝.正雅《诗》篇、册命形式金文所见的对于秩序
之信赖和伦理的丧失,在变雅《诗》篇中则表现突出,特别是盗
和行迈的跋患明显地表现了这一点。从民族秩序中脱离出来的人
被称为盗或行迈o «小雅·巧言》有, a君子屡盟,乱是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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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信盗,乱是用暴。盗言孔①甘,乱是用筋。" (第三章〉其
盗,并非寻常寇盗之类,而是说违背族盟者。《雨无正》曰 z
e如何吴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 (第三章〉
《小臭》曰 z "我龟既厌,不我告犹。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
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 (第三
章〉可见,所谓行迈意味着逃往族外的亡命者,而且,他们的发
言比族内的发言更加有力。人们愈来愈加深着互不信任,害怕谱
毁。《四月》末章日 z a 君子作歌,维以告哀",这里的君子,
就是悲叹'尽碎以仕,宁莫我有" (<<四月》第六章〉的投落旧
臣.
繁荣时期的贵族社会,将伦理观念作为其民族秩序的基础.
《小雅·常橡》描述了充满和乐的生活,日 E "妻子好合,如鼓
瑟琴,兄弟既霜,和乐且湛。'②金文中董忠王时期的《虐钟一》
铭曰 s e 虐乍宝钟,用追孝于己伯,用享大宗,用源好宾,直泉
蔡姬,永宝用邵大宗。" «虐钟二》铭亦日, "崖果蔡姬,永
宝。'都列有夫妇之在。显示夫妇之爱的描述,在中国贵族社会
中一般是罕见的。当为夷王时期之《士父钟》铭亦曰('士父其
果口口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享于宗。"此铭原是父妻连窑,
但不知什么原因,其妻之名被删去了。大概起先作为祭器之铭被
保留了下来,但不久又发生了什么不太恰当的情况。
器铭文末叙说倒友婚遭之和亲的,如《瞌曹鼎》一、二z
'用乡佣膏',《克锺»: ..佳用献于师尹倒友婚道" , «~伯
段»: ..用孝宗庙,享凤夕,好倒友幸百诸婚婿'之类,在共王
至夷王时期也很多。所谓佣友,即称呼同族人之词。这类铭辞在
厉王时期以后的西周彝器中几乎不见,仅在《桂伯蜜》铭中有

①原文引为"甚'.一一译者注
@原文引为"乐'.一一译者注

• 138 •

~
'
e其用享孝于皇申且考于好佣友.一句。此器若属宣王时期,则
杜伯是据说为宣王所杀而成为幽灵并传授神话的人,但从该器字
体等看来,时间或许应当稍微上溯一些。宣王时期之《躏生般》
一、二记载了朋生与其同族召伯虎之间发生的财产权纠纷。夷
王时期,由于懵主的豪族势力之兴起,政治社会发生了混乱,在
专权与反抗之中,这个社会提前崩溃,而同时,给贵族社会带来
秩序与繁荣的伦理规范丧失了,人与人之间关系则陷于堕落。要
拯救这些,只有恢复秩序,建立新的伦理规范。为此,在这个时
期希望复归文、武肇国精神的复古倾向增强了。自夷、厉时期
至共和时期的金文中可以见到记述文、武之受命者, «诗》篇
中回顾文、武之创业者,也以这个时期为多。.在夷王九年之《贷
伯殷》、十七年之《询毁》、《师克锺》铭申,可以看到这种倾
向,在叙说天威降丧的《禹》、《毛公鼎》等铭文中,经常强调
文、武创业的精神,处于这种强烈的危机感中,西周暂且得以维
持其残年.

三、共和时期前后与西周的灭亡

关于厉王, «周本纪》载录《国语·周语》文字曰,厉王佳
用好利的荣夷公,使卫巫密告谤者,从而导致了崩坏。为厉王近
于荣夷公一事而谏言的芮良父曰 s e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
者也i,使神人百物,无不得极,犹日怵惕,惧怨之来也.故《颂》
曰z '思文后程,克配彼天,立我蒸民,莫臣尔极。, «大雅》
日, '陈锡载周。'……今王学专利,其可乎。"其中回顾了有关
周窒创业的诗,即使这不过是继承了传说,但它有合于当时的危
机意识和复旧愿望之处。然而,在这个时期的金文中,也可见到
据王命而转赐田土之例。十二年《太殷二》铭曰 z '王乎吴师召
大,易趋赛里.王命善夫系,日趋费日,余既易大乃里。费宾东

• 139 •
章吊束。要令东目,天子,余弗敢散。东以赛,颇犬易里。大宾东飘章
马两,宾费额章吊束。'这里叙述了根据王命将回土转赐于大之
事。若据《大鼎» ,大为王之亲卫,是王的宠臣,被赐予马卅二
匹并作刺考己伯祭器。这时的土地纠纷事件亦频繁发生,二十五
年之《哥从锺》铭中,由于南从的起诉,命令将十三邑还予起诉
者,三十一年之《南攸从鼎》铭中,对攸卫牧侵吞爵从田牧一事
提起了诉讼,根据就旅的审判,命令攸卫牧向南从归还其租,并
为陈谢而分给田邑。铭文末尾爵从称为离故从,被起诉的攸卫牧
似为其同族。《离从锺》铭未有'K形图象标识,两器皆曰作皇祖
丁公之器,他们可以视为早先入居陕西地区的殷系民族,在《散
氏盘》之田邑有嗣中可见其各。孝王时期他还不过是个低下的土
地管理者,但到厉王时期便作为这样广大土地的经营者而出现,
其原因,就是当时盛行以下克上的潮流。由于这类新的大土地所
有制经营者的兴起,周室的世袭战士阶层的自立逐渐困难,王室
只有依靠大族的亲卫而谋求其安全。《诗·小雅·祈父》曰 z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 0" (第一章〉其
全部三章诗歌唱了这类变成没落战士之旧臣的悲叹。所谓爪牙为
亲卫之意,金文中亦见此词,如《师询殷》铭曰 E '乃圣且考,
克差右先王,乍厥瓜牙,用夹噩厥辟。"随着《祈父》所见的这类
旧臣之没落,等不到厉王奔麓,周王室的存在基础已在陆续丧失.
古本《竹书纪年》中挂有可以认为是有关厉王的记载,今本
有如下几条.
元年,……作夷富,命卿士荣夷①公落。楚人来献龟
贝.三年,淮夷侵洛,王命就公长父伐之,不克。…·
八年,初监谤,芮良父戒百富于朝。十一②年,西戎入

①原文缺引"夷"字.一一译者注
@原文缺引"-"字.一一译者注

• 140 •


,.....

于犬丘。十二年,王亡①奔麓,国人围主宫,执召穆公
之子杀之。十三年,王在麓,共伯和摄行天子事~。

三年之文在《后汉书·东夷传》中作'淮夷入寇,王命就仲征
之,不克',这可能是依据古本。辅仲南征见于《就仲噩》铭,
曰z e 瞰仲以主南征,伐甫淮夷,在成周。"但此器似属夷王时
期。这样,可认为是厉王时期史实的,除了《史记》所本《左
传》、《国语》之记载外,几乎没有其他可依据的资料。金文
中,具有关于当时社会状况记述的,只有十二年《大段儿十五
年《大鼎》、十六年《伯克壶》、二十八年《寰段》、记有土地
争执事件的二十二年《南从锺》、三十一年《南攸从鼎》等。其
中十六年《伯克壶》铭所见悟主伯大师之事,应当予以注意。
壶铭曰,.·佳十又六年七月既生霸乙未,伯大师易伯克仆卅夫。
伯克敢对扬天右王伯友,用乍联穆考后中附壶。"在其对扬辞
中,伯克称伯大师为'天右王伯'。此器出自岐山,伯克大约属
于克氏。岐山大族克氏称曰天右王伯之伯大师,大约也应当说是
懵主的豪势之家,但不清楚他是哪一个人。他对克氏赐予仆卅
夫,当是拥有许多众仆的富裕家族。夷王时期率左右虎臣而为主
之亲 E 的克氏,这时处于伯大师家臣的地位。这似乎是一个实力
人物急剧交替的时期。这样激烈变动之后,厉王抛弃了王部。关
于厉王奔撮,有驱逐说与出奔说两种,无论取哪一说,都是形成
了王位旷缺的局面。
根据金文历朔,协为厉王在位年数为三十七年的观点应当说
是正确的。厉王奔费时,太子静、即后来的宣王尚幼弱,召穆公
从包围王宫并试图杀之的国人手中保护了太子,牺牲了自己的儿

①原文引为"之'.一一译者注
@自川民引文作I "共伯和郎于王位,号臼和."一一译者注

·141 •
芋,这个故事见于《国语» ,亦见于今本《纪年》。若从孝、夷
之后继承王位的次序及厉王在位年数来考虑,这时太子年尚幼弱
的说法在年龄计算上也很勉强,或许太子静为厉王晚年之子,在
立其为太子一事上存在着麻烦。也就是说,王室内部大约在王位
继承上有纠纷,选立太子问题招致了国人的激愤.因为不这样解
释,便难以理解这时国人充满愤怒的行动。政权的争夺不仅波及
后党,国人亦被卷入。奔窜之地选择远离王都的麓,大约与背后
的后党有关系 e
厉王奔Ilt后的王位旷缺期间,实行了共和政治。所谓共和,
有共伯和即位说,周、召二公辅相说,诸侯共和执政说等等,这
在《金文通释》申已经作了叙述。共伯和说《竹书纪年》及秦汉
诸书多传,但其进退类如神话。关于周、召二公辅相说, «诗》
二南之地周初以来为二公领地,在整个西周时期并无二公辅相之
事,此说系依据东迁以后的事实而撰作。诸侯共和一事亦不见于
金文,金文中可看为这个时期的执政者前后相继出现。《师殷
段》、《师费段》铭中可见其名的伯南非父、师际父, «师询殷》
之师询, «塑缰》之塑, «毛公鼎》之毛公等,皆为此类。其文
辞中都排列着有关对时局危机的意识以及依嘱辅粥王室的大量
语句,可见这些有实力者试图收拾当时局势.共伯和说或许为伯
解父、师麟父之事的误传。鲁平父似乎特别具有僧主的行为,如
《师兑殷》一、二记载有任命师航父佐膏之册命, «师兑殷》第
一器之廷礼所见右者同仲,在《几父壶》中于西宫礼仪之时赐予
几父"示本六、仆四家、金十钧",几父对此称日 e对扬联皇君
休·,如果说献出的副手被其臣属称曰"肤皇君",那么伯解父
也处于伯克壶中称日天右王伯的伯大师那样的地位,更进一步,
推测解父为伯大师也不是不可以。若据《师割殷》铭,伯靠我父宛
然有着王侯的样子,师慧亦称部父为皇君,铭文日 z

• 142 •

A
~

佳主元年E 月初吉丁亥,自南军父若曰,师毁,乃且考又
露于我家,女有佳小子,余命女死我家,飘嗣我西陶东
陶仆黯百工牧臣妾,东截内外。毋敢否善.

这里所用文辞与王室廷礼册命几乎没有不同之处,赐予兵器、钟
磐之类,命曰 E e敬凤夜,用事',师黯对此答曰 z e量E 拜旨民
首,敢对扬皇君休,自乍联文考乙仲将毁。'应当看到,这些
·皇君休'所含意义已经超出了单纯的臣属关系,这几乎是对于
王侯的态度。《师锻般》铭申之日辰合于共和元年之历谱。
这类懵主的豪族在执掌时政的同时,由于认为名义上维持王
室符合其利益,因而也还能维持王室的存在。王位旷缺之时,篡
夺王位的机会不是没有,但由于没有可以收拾这种混乱的社会及
其政治的实力人物,因此,这个时期的执政者在短时期内相互交
替.东方原有的封建诸侯已经显示出向领土国家发展的趋势,北
方的捡貌与南方的淮夷遥相呼应,窥探着反攻的机会,因此,俄
内豪族不可能继续进行无谓的对抗,立刻解除南北侵寇的危胁,
这对他们自身的存在也是至关紧要的。
《周本纪》曰,宣王即位之后,在周、召二公辅粥下,恢复
了文、武、成、康之遗风,诸侯又以周为宗,王朝的秩序又被实
行,十二年鲁武公来朝。但是由于宣玉不修藉田干亩之礼,申兴
之业又衰,三?九年与姜民①之戎作战,败于干亩,丧失南国之
师.古本《竹书纪年》有以下记载,但其中混有马化为狐等荒诞
不经的神话.

四年,使秦仲伐西戎,为戎所杀。王召秦仲子庄公,与
兵七千人,伐戎破之。三十年,有兔舞铺.三十一年,

①原文作"民".-一译者注

• 143 •
主遣兵伐大①原戎,不克。三十三年,有马化为狐。
三十六年,王伐条戎、奔戎,王师败绩。三十八年,晋
人败北戎于汾隅。戎人灭姜侯之邑。三十九年,王伐申
戎,破之。

今本《竹书纪年》则有如下记述z 元年,复田赋,二年,赐太师
皇父、司马休父命,三年伐西戎,四年,韩侯来朝,五年,尹吉
甫伐捡犹,至于太原,方叔伐荆蛮,六年,召伯虎征淮夷,王亲
率息父、休父伐徐戎于淮,使之震惊,七年,筑谢城,并赐申伯
命,使樊侯仲山甫城齐,八年,初成室,鲁武公来朝,九年,
会诸侯于东部,持甫,二十二年,使王子多父居于洛,二十五
年,大旱,祈于郊庙,遂雨,二十九年,初不藉干窗,三十二
年,杀鲁伯御,命孝公称于夷宫,三十三年,伐太原之戎,不
克,三十八年,伐条戎、弃戎,失败,三十九年,于干亩被姜戎
所败,四十三年,杀杜伯,等等。其中叙说之外征成功者几乎都
依据《诗» ,而《史记》中依据于《诗》的记述一条也没有。若
据金文资料,五年《兮甲盘》铭中记述说,兮甲随主伐捡犹,有
折首执讯之功,进而被命治成周四方翼,至南淮夷征收负责进
人,这与今本《纪年》记载的吉甫讨伐捡犹、方叔远征荆蛮相对
应。《兮甲盘》铭中所说的兮伯吉父,无疑是《诗》篇中的尹吉
甫, «大雅·格高》、《播民》显然为尹吉甫之作, «诗序》认
为吉甫之作的《韩奕》、《江汉》等亦为其诗 o «兮甲盘》铭几
乎全文押韵,是诗体的铭文, «诗·大雅·江汉》末三章则是按
诗句式梓整理了的彝铭文字,这点前已叙述。
今本《竹书纪年》的记载似乎表现了宣王中兴之业的显赫成
功,但从金文资料来看,仅在即位后十数年间有其功业,十二年

①原文引作"太'.-一译者注

• 144 •


尺士=、~

F
《摒季于自盘》记有讨伐捡犹,可能是翌年十兰年之《不攫殷》
记有对捡犹克捷一事,这些是最晚的器铭,此后甚至连记载主室
廷礼者也没有。这些年度的北征见于两《竹书纪年»,今本《结
伴》似依据《诗》申记载作了编年安排,未必是根据 E 确记载传
述了当时的事实。西周贵族军队为了保存自己,一致解除了外族
策主室衰微而进行的反攻,宣主初年外征的成功,也仅仅止于
此。又如废立鲁侯,也和夷 E烹杀齐侯相同,与西周贵族和东方诸
侯围绕淮夷所发生的对立相联系。吉甫等人为筑城而远遭于齐,
也是同样的情况.后来鲁儒公时征伐淮夷成功,于鲁作《鲁颂» ,
以此比于主业,由此可见鲁对淮夷关心程度之寓。
《周本纪》所记宣王事迹中失德之事甚多,其中两条应予注
意s e不修藉于干亩', ·宣主既亡南国之师,乃料民于太原.
仲山甫谏曰,民不可料也。宣王不听,卒料民'。这些都来自
《国语·周语»,当为巫史的口传,其是否真实,难以确定。在
金文中, «令鼎》以后不见藉田之礼, «载锻》申嗣土载被命令
职掌此事,穆、共时期这种·神领田'似已成为主室经营地.
《国语》中有仲山甫谏言料民太原一事的话,曰s '主治农于
籍,莞于农隙,满t 于既霜,精于毕时,搏获亦于籍,是皆习民数
者也,又何料焉.·又曰, .无故而料民,天之所恶也",预言
周的灭亡。这时王室领地丧失很多,料民赋兵等几乎处于不可能
的状态.太原即《诗·小雅·六月》所见的陕北地区, «诗·幽
凤》歌唱了周之故地幽将要灭亡前的状况。
以宣王时期为王政中兴时期的《诗》、《竹书》之说,与以
此为衰乱时期的《国语》、《史记》之说明显对立。崔述《丰铺
考信录» (卷七〉论及此事曰 s

余考室主之事,据《诗》则英主也,据《国语》则失
德实多,判然若两人者,心窃疑之,久之乃觉其故有三。
• 145 •
诗人之体,主于颂扬,然《大雅》之述文、或者多实
录,而《鲁颂·固宫》篇,则专尚虚词。 I 荆舒是惩,
莫我敢承',倍公岂足以当之,此亦世变之为之也。宣王
之时-虽尚未至是,然亦不免小事而张皇之,城方封
申,亦仅仅耳,而真词皆若威震万里者。是《诗》言原
多溢美,未可尽信,其故一也。

第一,诗人之体,颂扬为主,未必实录。第二, «国语》为谏君
料事之书, "必本其失道之事言之,非宣王之为君尽若是"。第
三, '古之人君,勤于始者多,勉于终者少",作为例证列举梁
践帝、唐玄宗的故事,论曰 s "宣王在位四十六年,始勤终怠,
固宜有之",并谓其盛事在宣王初年,晚年失政,而成为幽王十
一年东迁的原因。 (I 由是言之 I «诗》固多溢美, «国语》固专
纪其失,要亦宣王之始终本异也。"然而,宣王初年外征之成
功,应当看作是夷、厉时期以来陕西豪族为保存自己而采取行动
的结果,脱离了暂时危险的豪族之间再次产生对抗,这成为后来
西周灭亡的原因。
《周本纪》采取《国语》传说,曰,幽王二年有所谓三川
竭、岐山崩的大地震,翌年王得褒拙而爱之,为立其子而废太子
母申后,招敌申公的愤怒,以至使西周灭亡。关于这个时期的记
述, «史记》的记述依然传说性很强,特别是对褒姐为龙遗精之
化身等荒诞不经的传说,引以为趣。
幽王时期的金文资料有三年《作钟» ,真铭曰 z "住王三年
四月初吉甲寅,中大师右作。作易载、朱黄、崩,嗣五邑甸人
事。样拜手,对扬中大师休,用乍大笛钟。"此非王廷册命,而为
仲大师任命其家臣之事,命其管理·五邑甸人事"。它与《几父
壶》相同,为册命家臣之例,幽王时期之纪年铭文仅有此铭。仲太
师与伯大师各号相同,大约是根据时间和人的不同而给予了伯、

• 146 •
r
仲的区别。五邑之名亦见于共和时期的《师兑殷一》铭 I -J:f师
桥父,嗣左右走马、五邑走马。'这是王室经营地中最重要的回
邑,大约也是其直属军队的给养地,师麟父之佐膏师兑受到了这
个特命。《郁毁》铭中亦有 E "佳二年正月初吉,主在周邵宫,
丁亥,主各于宣谢。毛伯内门立中廷,右祝郁。主乎内史册命
郁.主曰,廓,昔先主既命女乍邑,飘五邑祝,今余佳躏辜乃
命。'在此地特别建置了祭祀官。在从莞宫莞人、康宫王臣妾百
工那样的神庙经济而来、由《询殷》所说邑人虎臣诸夷构成的经
营地中,它大约是最为发展的形态。
王室经营地核心的五邑甸人,现在巴被仲大师变为私有,被
命统治此地的家臣样制作编钟,四器全铭、三器分铭、一器无
铭,可见仲大师主仆之富强 o «样钟》出于扶凤齐家衬,与《几
父壶队仲义父诸器等三十九件铜器为同一坑藏铜器。岐山、抉
凤诸衬出土的大量器群皆为坑藏铜器,大概是匆位之间仓惶坑埋
藏匿的。这些坑藏品中包含有幽王时期的铜器,因此它们大约是
东迁时匆仕埋匿于坑中的,以待他日再掘,但他们未能重回此
地,从而留至今日才发掘出来.可见周之东迁是由于犬戎等之侵
寇、在颠沛流离之中进行的。对于周的命运来说,夷、厉之崩
坏,特别是厉王奔提几乎是决定性的,此后,依靠陕西豪族的剩
余力量暂且保有此地。豪族之间的对抗与斗争引来诸戎侵寇,他
们无逞奉其宝器,不得巳而一去不复返。由于这类坑藏品的大量
出土,夷、厉以后的彝器遗存相当丰富,它们是将西周灭亡的消
息流传于今天的宝贵资料。
※※※
当然,今天遗存的彝器不过是当时所作彝器的很小一部分,
以前出土后来又被毁灭的不少,仍在地下等待发掘的大概也很
多。因此,依据现存的金文资料重新构筑西周史,尚难期待完美的
结果,但是,如果从它作为当时资料的绝对可靠性来说,部分地

• 147 •
以至作为整体之一部分地复原历史原状是可能的。以上的素描,
不过是依据现存的资料,对这种可能性所作的一种尝试,对于问
题的具体化来说,大约可以起到某种作用。
周王朝的经营与古代王朝同样,在主融、地方以及外族主者
之间的关系中,在内部与外部的种种紧张关系中,得到了发展,
王朝的内部,也在王室与贵族的矛盾关系中或盛或衰。周t之经营
几乎全部依赖于土地经济,在使流通经济得不到发展的封闭状况
申,奴隶制也好,城市国家也好,都未充分发展,比先进的陕西
主债发展更缓慢的东方列国社会,仍然呈现着浓厚的氏族制度遗
存。周室东迁后,东方列国作为领土国家登上历史舞台,成为新
历史的承担者.西周与东周,无论在历史上还是地域上都并非互
相承接,两者之间的关系是,陕西王钱被异族侵夺,西周社会
灭亡,强立的东方列国社会取而代之,保留了下来。很容易理
解,将两周时期规定为社会史上的一个时期并附加以若干特点的
观点,从历史的发展上说,不一定恰当。
对于依赖农业经济而建立了一大王朝的西周社会,从古代诸
王朝中寻找出与它多少类似的形态并非不可能。如马克斯·韦伯
的《古代农业状况» (日译本《古代社会经济史», 1962 年,东
洋经济新报社〉中,详细叙述了古代国家的诸种形态,从中就可
指出具有某些类似的形态.然而,比较研究通常应当以其整体为
对象,部分只在整体申具有位置。为了作这类的比较,必须首先
在西周时期的社会自身秩序中,去尝试把握、组成其社会结柿。
在这个意义上,对于西周时期社会的研究,应当排除较为容易的
比较方法,而应依据金文资料去把握和分析其社会结构。
作为重新构筑西周历史的资料,西周时期的金文是有限的,
例如根据宝鸡《剌尊》以来这十几年间出土的彝器,可以补充修
改以前观点的地方就不少。随着今后出土的彝器,这里叙述的素
描犬约会有不少应当立即加以修改的地方。现存金文资抖,已使西

• 148 •

4
周时期的断代编年处于可能的状况,若从这个角度来说,尽管依
据今后的出土资料可予以补充,但尝试更正确地重新构筑西周史
的道路已经开通.为了给今后的这类研究作准备,姑且整理由这
份概略。

·149 •
后三t i己

西周历史直到今天仍是中国古代史研究中相当薄弱的一个'
域,以前的研究多蕃重于文献,大致骨架→直不脱出《史记. J

本纪》。随着越来越多西周金文资料的发现、整现与研究,以丁
文资料为基本史料来重新研究、撰写西周历史的要求便越来越 J
切。这方面,日本学者白川静先生先走一步,在全面、系统研;
西周金文资料的基础上,以彝铭作为基本史料,辅以文献,试 i
"重新构筑与《周本纪》完全不同的西周史",其肇路蓝缕之]
不可磨灭。书中许多观点与国内学者很不相同, "他山之石. I

以攻玉",或许可以给国内的西周史研究以启迪和剌激,此为 i
者翻译这本书的初衷。
本书翻译始于 1 985 年,译者当时正在东北师大历史系主
修. 1 986 年 6 月完稿。由于笔者日文、中文及金文知识都 4
有限,译文中错误或不要之处必定不少,敬请识者批评指教。
译者搜集、复制原件时得到东北师大历史系陈连庆先生、在
喜辰先生、詹子庆先生和兰州大学历史系刘光华先生大力帮助,
译稿得到徐喜辰先生的精心审枝,陕西师大历史系斯维至先生 j
动为译稿联系出版单位,兰州大学科研处予以大力资助,三秦 H
版社冯慧福先生和陕西省社会科学院张玉良先生为此书出版更是
竭尽全力,克服了重重困难。对以上各位先生及单位,译者深到
谢意,其中陈连庆先生已经仙逝,译者对此谨表深切思念之意。
是为后记。

译者于兰州大学历史系
199 1 年 2 月 2 日
. 1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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